甘叙看见林清离开，原本紧绷的情绪松懈，看向甘雨，像只迷了路的大型犬。

    “做什么?”许是背后的那道目光太过于灼热，任谁被盯着也不可能做到全然无视。甘雨只好揉了揉眉心，回头看着甘叙，冷着嗓子问。

    “……”甘叙不说话，就盯着甘雨看，委屈极了。

    就好像，甘雨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甘雨气笑了，也不藏着掖着自己的小心思，直接就问他：“甘叙，咱们两个，到底是谁出手打架，又是谁惹了是非？你现在这么看着我，是我欺负了你，是吗?”

    “……”甘叙依旧没说话，略微点了点头。

    很小的幅度，还是被甘雨捕捉到了。

    甘雨气急了，就要往回走。

    却被甘叙拉住了小手，紧接着，高大的男人，凑过来，在她的脸颊边啜了一大口。

    甘雨：“……”

    这什么毛病?

    正想着，这人就把她的手放到了他的眼睛上，一字一顿：“我学法，是为了钻空隙。我不懂是非，看不清善恶，但是，甘雨，只要你觉得好，我也一定会觉得好。你别怕我，也别和我生气，行不行?”

    甘叙这话的意思甘雨清楚，甘叙和别的人不一样，甘雨从小就知道。

    甘叙从小就有着异于常人的聪明，尤其是在那个贫苦的乡村里，甘叙靠着自己的零花钱买来一些细小零件，组装了一个电脑，从那之后甘雨就知道甘叙不是一个普通人。

    他学法律，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喜欢这个职业，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个黑客，需要这个知识。

    他行走的地带，处于黑白之间的灰。

    甘雨沉默，没说话。

    “还是不能接受，对吗？”甘叙垂着头，很失落。

    “也不是不能接受。”

    “嗯？”

    甘雨：“但是让我接受的前提是，我们约法三章，我必须要把该说的话提前给你说好。”

    甘叙闻言笑了。

    别说是约法三章，就是十章二十章三十章张他都是愿意的。

    “你说。”

    只是甘叙的这种愿意并没有持续很久。

    甘雨低着头，轻笑着，像是一只得逞的小狐狸。

    但很快，就在被甘叙看到了，他揉了揉她的发，她也就不再嘚瑟了。

    一本正经地抬起头，姿态认真的考虑，然后总结——

    “不准忽然发疯。”

    甘叙掀了掀眼皮，“嗯。”

    “不准忽然打架。”

    “……”甘叙皱眉，不想答应这个条件，忍耐了很久，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摇了头。

    “这个不行。”似乎是有一些不耐烦他，语气很坚定，“还有别的吗？”

    甘雨淡淡微笑，“你说呢？”

    哦，姨母笑哦。

    真瘆得慌。

    甘叙：“……”

    甘雨刚准备回头离开，就听见甘叙声线微沉，压着暴躁和戾气开口。“我答应了。你继续说，我听着。”

    “啊既然现在你已经跟着林清了。就不要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了，好吗？”

    “嗯。”

    甘雨这才笑了，上前，拉住了甘叙的手：“好了，那咱们暂时就这三个要求，其他都没有了你一定要做到哦。”

    “……”甘叙眼神变了变，没说话。

    不过看着被小姑娘握在手里的那双手，甘叙难得让心里那股被约束的极度散开，暴躁和戾气消失，反倒有了几分雀跃。

    他得意忘形：“亲我一口。”

    “……”甘雨，继续姨母笑。

    没有搭理甘叙，觉得这种歪风邪气不能够再助长下去。

    看见前一秒还拉着自己小手，脸颊微红的小姑娘，在下一秒就快步离开，甘叙说不清楚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儿。

    不过，想到那个梦境。

    甘叙沉了沉眼，快速的上前，趁人还没有走远，伸手拉住了她的衣领子，飞快地低头，在那白嫩的脸颊上不轻不重地叼了一口。

    甘雨白皙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爬上了一抹绯红。

    甘叙很满意，意犹未尽的盯着她的脸，似乎随时都想着扑上去再亲一口。

    甘雨还懵着，抬眸就对上甘叙那双深邃的目光。

    这人，该不会是真的变疯了吧？

    ……

    从警局到学校大概40多分钟的车程，因为林清着急的原因，给师傅加了钱，两个人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就到了学校里面。

    下了车看了一下时间点，正巧是同学晚自习的时间，有大概将近四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她刚去到学校里，于文文就迎了上了，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就差跪在林清面前高呼“万岁”了。

    “清清，你可算来了，真是要急死我了。”

    于文文虽然脾气暴躁，仗义，但是也知道现在这个情况下，不能跟着沈悦一起去打人，姐夫说沈悦那种错综复杂的家庭环境，就是等着学校的领导回来了，沈悦要应对的麻烦也多了去了。

    林清跟着她去到了顶楼z班的长廊里，问道：“她们这群人现在在哪里？”

    “在z班。”于文文走得很快，在前面带路，似乎是怕林清跟不上，还频频回头，朝着林清投去无可奈何的神态，急得跟什么似的，说，“沈悦这会儿把人按在椅子上，非要人家道歉，不道歉，就对着她的脸上画蛤蟆，谁劝都不听，执意如此。我听说许落家里有不少钱，这会儿跟许落玩的好的一群小姑娘，已经打电话给许落的爸妈了，我怕等许落的家长来了，沈悦吃亏。”

    学校就是这样一种地方，有家长护着的孩子，总能在老师面前多一份底气。

    不过林清的关注点还是在沈悦执意要给许落脸上画蛤蟆的这件事情上。

    林清抿了抿嘴角。

    仔细想想，这倒确实像是沈悦能够做出来的事情，简单粗暴，却又不会伤了人的筋骨。

    也算是小孩子之间的一些小打小闹。

    不过，这样的小脾气，也得改改了。

    像是个傲娇的小公举似的。

    z班的教室里，风扇呼呼地吹着，灯光也很亮，班级里这会儿已经聚满了人，其他班赶来看热闹的都被z班的同学赶走了。

    z班自己的同学则是同仇敌忾的站在沈悦后面，瞪着一双双眼睛，看着一直死磕到底不道歉的许诺。

    沈悦甩了甩黑色碳素笔的笔油，白皙的光打在她脸上，添了一份与生俱来的傲，像是个女王，不过，虽然长得御姐，动作却很粗狂。

    她一只脚搭在了许落坐着的桌子前，另一只脚踩在地上，她把许落的脑袋狠狠按在桌面上，就在她脚的附近，平时和沈悦玩的好的一群小姑娘，则是捆住了许落的一双手，不让她挣扎。

    沈悦右手拿着笔，点在了许落的脸上。

    她语气带着凉：“许落，我的耐心不好，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笔尖在许落脸上画了一道，“你到底道不道歉。”

    许落是个小姑娘，虽然是被沈家领养的，可是过得一直都比沈悦这个正牌小姐好。

    吃穿用度比起沈悦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就造成了许落更加虚荣，更加无法忍受别人讥讽的事实。

    可现在，在全校师生都以为沈悦是她们家领养的一条狗之后，沈悦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把她按在桌子上欺负，甚至在她的脸上画了蛤蟆，她所有的苦心经营都被沈悦毁之一旦。

    顶着一脸的黑笔印记，想要活动身子却被沈悦按住，许落气的眼睛都红了：“我就不道歉!错的又不是我!”

    “你还**还不承认是吧?！”沈悦一脚就踢到了她小腿肚子上，恶狠狠的，“平时你在沈家有什么小心思，我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看清楚你**今天动的到底是什么？”

    被许落抓开的手链儿就摆在桌子边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她怎么可能会道歉？

    忍着疼，大声喊：“我没错，你别胡说！”

    沈悦原本消停的暴力忽然又起来了。

    “你他**找死！”她拿起旁边的书就要往沈悦的太阳穴上砸。

    “沈悦。”

    这云淡风轻的小嗓音。

    沈悦动作僵住了，回头，就看见林清冰凉的眸子，手里的书，不知道怎么了，忽然砸不下去了，有点心虚，然后看见林清身边的于文文，声音特大，撒气：“于文文，你叫她来做什么？我的事情她管不了！谁都管不了，没人能管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