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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206章 所有期待都成空

    沈悦刚刚从急救室出来,被送到了重病监护的病房,护士给挂上了点滴,整个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并不期待的人。

    是陶微。

    她来的很快,赶在了沈鹤之前就到了,红着眼睛,神色很着急,都要哭了,在病房门前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敲门,走了进来。

    从她的角度,能瞧见沈悦身上很多伤口,大多都被缠住了,还有挂着的骨折的脚踝。

    她捂着嘴,没有让自己放声大哭,走上前问她:“是不是很疼啊?”

    想伸手摸摸沈悦的额头,被她不疾不徐的躲开了。

    能不疼吗?这么多伤口,尤其是脖子上的,再深上一些,就要割到动脉了。

    沈悦不说话了。

    陶微有点无措,想要坐到她病床身边,但是对上自己女儿的神态又有些束手无措,很紧张也很拘束,半晌之后

    她退到了一边,低着头柔声细语的说:“人没事就好。”

    只要人没事,她就还有补偿的机会的。

    沈悦忽然笑了,出了声,眼神薄凉,表情认真:“我有没有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让我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沈家吗?”

    “看着把你家庭搅散的罪魁祸首能够活着回来,他安然无恙地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是不是觉得很失望很失落?”

    “不是的,不是的。”陶微急忙摇头:“悦悦,妈没有这么想过,真的,我以为你说的都是谎话,我以为你在骗我,我当时只是气急了,所以才意识心直口快,那根本就不是我的本意,我怎么会想让你出事呢?”

    “所以呢?”她反问:“在不是你本意的情况下,我都差一点死在外面,何况是你有意为之,我是不是真的要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陶微的眼泪没忍住,直接哭出来了。

    “你不必在我面前如此。”沈悦打断她的哭声,一点都不愿意再看再听,“我虽然从小没有父母教养,却也知道别人家的父母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孩子的。我所瞧见的,我所知道的,在我所有的认知里,没有任何一个父母是期待自己的孩子尽快去死的。”

    陶微的身子摇摇欲坠,解释说:“悦悦,妈妈真的不知道你当时是什么情况,妈妈以为你在说谎,真的。如果妈妈知道你发生了意外,妈妈一定会去保护你的。”

    所以说啊,还是如果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女儿被绑架了生死一线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母亲,她以为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她的母亲一定会救她,可实际上,现实狠狠地打了她一个巴掌,让她瞬间清醒,不会再做无知的美梦。

    沈悦随着眉眼心情很低落,半晌,才替她说:“你不是当时认为我在说谎,而是从我出生开始你就料定我是错误的,你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觉得我是正确的。不管我是受了委屈也好还是什么别的,但凡只要有人跟你说我错了,你就认定我错了。

    我知道,你想说这次你错了,你想说你认为我在撒谎,所以才错过了对我最后的营救。那我问你,你该是有多么先入为主,多么日积月累,才会问都不问一句,才把我的话当成谎话?”她嘴里都是苦涩,嗓子里发干发甜,难受的不行,眼泪都要忍不住了。

    她知道,陶微觉得她会撒谎,不是在那一个瞬间。

    那是在从小不知道多少个瞬间一起积累下来的。

    那是陶微的天性了,刻在了骨子里,改不掉的。

    沈悦把头侧到了另一边,眼睛发酸,“你走吧,以后都不要来了,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悦悦?”陶微不可置信,想再说话一边刚刚开门进来的沈鹤,正巧听见了沈悦的最后一句,接了话,语气很差:“你怎么这么跟你妈说话的?”

    这会儿倒是摆起了为人父母的样子,真是可笑。

    沈悦笑了:“不然我该怎么说?说我谢谢她让我去死?哦,对了,既然我也说了我和你们沈家没关系,她陶微也是你们沈家人,不救我,不也在情理之中吗?”

    沈鹤怒了,指着她:“顽固不化,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简直是——”

    “我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她打断了沈鹤的话:“这不就要感谢你们了吗?我要不是这个样子,只怕活不了几天了吧?”

    说到这里,她忽然抬头,看着沈鹤身后畏畏缩缩的许落,勾唇:“我说你怎么会忽然要带着许落去国外定居,合着许大刚从牢里出来,一个杀人犯,刚出来,没钱没人,想在a市轻轻松松的活下去,最后靠的还不是她这个侄女。”不得不说,沈鹤这个养父真是好样的,合格的。

    陶微站在一边,不可置信。

    许落刚要开口,沈悦忽然提高了声音,很尖锐,在嘶吼:“许落的命值钱,许落是你的心头好,我他妈的就不是你女儿了吗?我就要替她死在外面了吗?你他妈宁可替这个报警想要我死在外面的人谋划,都不愿意给我一个善意的提醒!”她看着沈鹤,一脸的咄咄逼人,眼里再也没有往日的期待,“怎么,还想把你们老一辈的债都算到我头上是吗?用不用我现在去死还你老相好的命?你听清楚,我不欠你的,要是能选择,你以为我愿意在这样畸形肮脏的家庭吗?沈鹤,你枉为人父!”

    沈鹤脸色一白,陶微伸手要去拉她:“悦悦,你别——”

    “你别碰我!”沈悦向后躲,眼里全是抗拒,她推开陶微,抛开了所有的尊卑,不再期待虚伪的亲情:“陶微,你觉得你比起他,又好到了哪里?”她笑着,问她:“你就这么离不开他吗?你这么爱他,他爱你吗?他恨不得你去死啊!他也恨不得我去死!你以为我是什么啊你生我下来?是筹码?不是啊,我他妈是他沈鹤一辈子的污点!”

    “你别解释!”她抬手,摊开手掌心,制止了陶微要多说的话,情绪彻底失控:“这些我都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总想着我是不是努力一点,你们就会对我抱有期待,对我另眼相看。可你们呢?一个仗着是我父亲,一个仗着是我母亲,就这么不在乎我的感情,我他妈就连你们养在家里的狗都不如!

    我出事了,第一个去救我的是林清,绑匪要钱,我怕林清出事,我怕我牵连她,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你是我妈,我觉得你会救我。

    我可以给蓝靳打电话,也可以给宋放打电话,只要我说我出事了,就算给二菊打电话,她倾家荡产都能给我把钱筹出来,但我没打。”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看了眼泣不成声的陶微,继续道:“我总想着,是我不够好,所以你不能把更多的感情放在我身上。但是我现在明白了,就算我是你亲女儿,我也比不上外人一句怀疑的话。你出门了,会说许落多好多懂事,轮到我,寥寥数语,撇清关系。我这辈子到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两件事,第一件事情是我没有选择,投身到了沈家,第二件事情便是今天晚上,我疯了,竟然选择给你打电话。”

    生死攸关的时候啊,她等着钱救命的时候啊。

    哪里还是什么小打小闹,人命关天的事情,竟然会被她一句谎话轻而易举的给掩盖掉。

    “哦你们两个闻心自问,如果今天晚上出事的是许落,如果这个电话是许落打回来的,你们会怀疑吗?”

    会吗?

    不会的。

    许落那样好的孩子,怎么会撒谎呢?

    沈鹤站在那里,不说话。

    许落见状,立刻上前,想要解释:“悦悦姐姐,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一直赖在沈家,你不要怪叔叔阿姨,你有什么脾气,冲我来就好了!”

    “病人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不适合生气。”沈悦的病房里有专门看管的护士,冷着一张脸。

    她可是听见了的,先前这个小姑娘可是说了许落报警。

    那种时候报警打草惊蛇。

    养女就是养女,根本就养不熟的。

    然后,看了三个人一眼:“虽然你们三个都是病人的家属,不过病人现在的情况根本受不得刺激,如果你们不能保证让病人心平气和的话,我希望你们现在立刻出去。”

    “我不是……”许落想解释什么,结结巴巴的:“我是想着我姐姐心里有怨气,我想着……让她发泄出来的。”

    护士不说话。

    还有什么好说的,上杆子等着被病人抽,真是有够贱的

    人家一家三口的事情到底和她有什么关系?非要掺和一脚。

    明摆着就是一朵小白莲。

    反正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完了,是出于道德的那一部分,多余的部分咽在了嘴里,是职业所在。

    “我当然是该怨你的!”沈悦笑了,盯着她,眼睛里都是狠:“你放心你今日所做的一切我都牢牢记在心里,若不是你打电话报警,差点儿让我的一条命给折腾没了,我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她开口,都是嘲讽:“乡下来的养女就是上不得台面,骨子里都是肮脏下贱的血,你且记住了,计算我死了,你也还是姓许!”

    “沈悦!你闭嘴!”沈鹤吼了她一声,怒气冲天,“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过分?”沈悦点头,“是,我是过分,可我再过分,也比不上你这般心狠手辣!我有哪句话说的不对吗?难道不是她许落报警想要置我于死地吗?”

    “她是想救你!”沈鹤解释。

    “是吗?那我真是谢谢她了啊!谢谢她报警,让警察打草惊蛇,谢谢她让冯良和许大刚两个人把我带下山开仓杀我!”

    沈鹤忽然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小时候那个梳着麻花辫的小姑娘,伸出手,跟他说“抱抱”的影子越来越远,变得很模糊,再也记不清楚了。

    他下意识的躲开了沈悦的目光,用不用质疑的语气说:“许落是你妹妹,是我正儿八经带到沈家的女儿,你要是做不到最起码得尊重,就在外面多冷静些时日再回去。”

    “所以,”沈悦抬头,笑着问:“我要是冷静不好呢?”

    是要让她滚出沈家是吗?

    沈鹤这一次的耐心空前绝后的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那么的严肃冷酷,“沈悦,她是你妹妹,你们两个人是姐妹两个,就该互相扶持。这话我只说最后一遍,怎么做,在你。”

    可谁家的妹妹会一心盼着姐姐死?

    谁家的妹妹从小就用那种“被抢了一切”的眼神看着她的姐姐。

    又有谁家的妹妹会看上自己的姐夫?

    沈悦嗤笑一声,然后眼泪一滴一淌下来:“是不是,我一直太温顺了,才让你觉得我是离了沈家都活不下去。”她低着头,声线有点乱:“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爸。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你真的公正吗?许落是我妹妹,你让我们相互扶持,可许落被我打的时候,你找律师来告我,现在我告诉你,我差点丢了性命,是许落做的,你却让我滚出沈家。”

    沈鹤皱眉:“许落不会做这种事情。”就如当年,冯月一般。

    两张一样的脸,很容易让人把她们联想在一起。

    一样美好。

    “我在乡下的时候,奶奶给我买了一辆自行车,奶奶把我带回沈家别墅,自行车一起送来了,粉色的自行车,我很喜欢,许落没有,她要骑车,我不给,她推我,自己摔倒了,你跑出来,二话不说给了我一个巴掌。你说我和陶微一个德行,心狠手辣。

    你不信我,我解释你也不听。后来还是奶奶,知道之后调了监控。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是许落和你说,我推了她。你跟我奶奶说,许落还小,第一次来沈家,有所畏惧,让奶奶原谅她,然后你又和我说,这是最后一次,你再也不会不信我了。

    可实际上呢?你信过我吗?许落屁大点伤口你他妈的找人去我学校闹事!整个学校都知道我在沈家活的比条狗都不如,整个学校所有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可我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笑话,是我错了吗?”

    她擦了擦自己越流越多的眼泪,哽咽着:“我无数次想和沈家脱离关系,小的时候坐在窗户上都想着是不是我跳下去,我死了,你们就心满意足了。你是觉得我是活该被人骂被人怀疑被人看不起是吗?”

    沈鹤不说话,陶微也不说话。

    空气里很沉默,很压抑。

    外界都说,沈先生目光独到,做生意是一把好手,沈夫人如何光鲜亮丽,书香世家出来的女儿又是如何知书达理。

    可如今这两个人,对着自己的亲生闺女尚且如此的狠心!

    她没忍住,哭出来了:“可我有什么办法啊!我小时候只有奶奶!长大了只剩下你们!我好不容易能够让别人不骂我是没爹没娘的野种,我就贪恋这点感情了,可你们什么都不愿意给我啊!”

    “就连平日里一点点的关心都足够我感恩戴德,欢心好几天。你们觉得,这正常吗?”

    “悦悦……”陶微心疼的不行,都要窒息了。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剩下的我也不想再说了,就这样吧。”她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原本模糊的视线一点点清明。

    从大致的轮廓到彻底的看清那两张熟悉的脸。

    她顿了一下,然后说:“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我的父母,我沈悦要和你们断绝关系,脱离沈家。你放心,沈家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多拿。可陶家是我外公留给我的东西,我断不能让你全部接济给冯家。以后大路朝天,我们各走一边。”

    声音果敢又坚定,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