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想做皇后

重生之不想做皇后 > 第 16 章

第 16 章

    之前陆氏想过用各种手段来哄劝,说服女儿,如今苏锦墨无需她劝便如此上道。非但对此事不排斥,还接受得极为容易,陆氏心中甚慰。

    面上挂着难以抑制的喜悦,仿佛喜事就在近前:“张公子今岁堪堪及冠,与你年纪是再匹配不过!”

    苏锦墨餍意的点点头,只是才得意了一会儿,唇角突然又耷下来,她略不安的问:“父亲可知晓?”

    以她对父亲的了解,必是不会赞同与这种巨贾之家结姻的。其中原由,父亲身为大周清风峻节的言官,以其作风,不言自明。

    果不其然,在锦墨问出这个问题后,陆氏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住了。她虽与苏赫夫妻数十载,可二人间的脾性品味却有着天渊之别。

    陆氏母家就是富贾出身,是以对商贾并不存偏见,她只望女儿未来日子能过得富贵安定。比起嫁入做官的府上,商贾之家反倒自由自在一些。

    青城张家,原本就是她娘家亲戚给牵的头。因着明知告诉苏赫会被他泼冷水,故而有心先瞒着,打算让女儿先去相看过,若是能彼此相中,再与自家老爷说也不迟。到时孩子们都满意,他也不至于固执己见的做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当下女儿问起,陆氏不想连女儿也隐瞒,便如实道:“你父亲尚不知,娘是打算私下先带你去与张公子见上一面,能成再说。”

    这倒与苏锦墨猜想的差不多,她也极认同母亲的安排,道:“母亲说的是,这事暂不可让父亲知晓,待生米煮成熟……”

    话说至一半,她恍然意识到自己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有多大胆!连忙挥舞着双手解释:“啊不是不是!女儿是想说待时机成熟,再告诉父亲不迟。”

    陆氏虽扯着嘴角勉强笑笑,意图化解女儿的无心之失,但母女之间的气氛还是陷入了微妙的尴尬之中。

    苏锦墨咬着牙暗恼自己说了浑话,微微垂着头,面泛起两团赧色,声音低的好似蚊呐:“女儿不懂这些,全凭母亲做主。”

    陆氏局促的笑笑,起身以长辈之资,宠溺的在女儿肩上轻拍两下,以示宽慰:“那锦墨你早些回房去休息吧。一路舟车劳顿,想是累极了才神智有失清明,回去泡个澡解解乏。”

    苏锦墨也跟着起身,恭送母亲出屋。

    陆氏走到门口,又回头道了句:“放心,这事娘自会为你安排妥当。”说罢陆氏便提步出了膳堂,打算回去好好琢磨琢磨,该如何来成就这番美事。

    见母亲走远,苏锦墨终于长长舒了口气,这时也愈加气恼起来。虚攥成拳的两手开始往脑袋上拍打,暗自骂道:“让你嘴瓢!让你嘴瓢!”

    打了数下,气出了半口,她又恍然察觉到这事儿办得似乎不太对。明明嘴瓢,挨打的却是脑袋,这怎么想也算不上公平。于是她狠了狠心,伸手在嘴巴子上抽了一下,这方觉得解气,迈步回她的墨兰苑了。

    虽则在外头碧螺算不上灵光,可在府里伺候时却格外尽心。苏锦墨去膳堂用饭的功夫,她已烧好了热水,将浴房的木桶倒了个大半满,又撒了许多新采的鲜花。

    听见自家小姐回来了,她笑嘻嘻的出来迎接,带着几分邀功的心思上前:“小姐乏了吧?这会儿定想泡个热水澡对不对?”

    苏锦墨立定在屋子中央,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等了等,碧螺见她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同时也察觉出她似乎心情不怎么好,便也不敢再抖机灵,忙指着一旁的浴间:“我给您备好热水了。”

    “宽衣吧。”苏锦墨边说着,边往屏风后面走去。

    碧螺紧跟上她,走到屏风后便为她一层一层退去裙衫。然后扶着她踩上杌凳,坐进桶里。

    “碧螺,你先去睡吧,后面不用你伺候了。”苏锦墨仰头靠在桶沿上,懒懒的吩咐。

    沿上有碧螺为她预先垫好的厚巾,温温软软的,枕在上面特别舒服。

    碧螺应是,乖巧退下,离开前将换下要洗的衣衫整理带走,又将要穿的干净新衣摆好在三斗小橱上。

    屋子里仅剩苏锦墨一人,她终于彻底的松泛下来。颠簸了数日的筋骨泡在温热的水中,四肢百骸俱觉舒爽,她长长的吐出一团气,那白白的雾团袅袅飘起,很快混入在一片氤氲中。

    她闭上眼,幻想着那位与她素昧蒙面,却极有可能要与她相伴余生的张公子。

    张公子的脸在她脑海中没有具象,也没有轮廓,只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若硬要想,那就好似一张不知数额为几何的巨额银票,在看清数字前,可以让你有无限遐想的空间。

    他会有叶玉韫的温润有礼么?想到这问题时,苏锦墨的眼前已浮现出那日在空谷,那位白衣少侠与她一骑同乘,策马狂奔的画面。风声飒飒响在耳边,而他结实的臂膀为她圈出一片温暖又安全的天地。

    会有赵景焕的俊逸绝尘么?饶是她再如何怨他怪他,甚至是厌恶他,都不可否认,若单论外貌,赵景焕的确是她两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若非如此,上辈子的她又怎会糊涂到不知其尊贵身份时,就已被迷得三魂丢了七魄。

    苏锦墨忽然睁开一双眼,浴间里的热雾令她有些心口憋闷。她气恼自己竟不知不觉的又想到了那厮!

    无论他那张脸好不好看,那颗心都是黑的!

    “昏君!”她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

    可骂完又想起赵景焕那日望着她一错不错的模样,双眸清澈的好似淡海,薄唇微微翘起,似能勾动人的心弦。她心底隐隐为他鸣了个不平:他明明现在看上去还是天真烂漫的。

    “哎~”她叹了声,暗道不能再去想他了,每想起一次,便有种莫名的负罪感。他对苏家做了些什么,她不该这么快就忘记。

    她抬手撩起一捧水花,泼在脸上,顿时清醒许多。还是想想正事。

    “初次与姓张的相看,该穿哪件裙子呢?”想到这个高深的问题,苏锦墨眉心微微蹙起。

    她更衣回房,站在浮雕着牡丹银平脱花纹的樟木衣橱前,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橱内齐整挂着十数件衫裙,各色皆有,可是左看右看,却没有一件是能令她真正满意的。

    好歹是上辈子进过宫的女人,如今再看一橱子的凡绫俗锦,的确是有些看不上眼了。纵是于宫中她再不受敬重,尚衣局分发布料时也总能给她送些浮光锦、古香缎之类,比不得别宫里的稀罕,却也总算是当下时兴。

    若是见普通人还好说,张家都是青城首富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她穿着这些去,说小了是觉得她没品味没追求,说大了就是四品京官府上也不过如此。

    丢自己的脸是小事,丢了父亲母亲的脸,她可不愿。

    想到这里,苏锦墨又忙去床下拖出一只嵌螺钿的朱漆木匣子来,这里面装着的是她全部的私房钱。有铜板和碎银子,也小额的银票,她仔细数了数,足有一百多两。

    虽说许多珍贵的面料应当只出现在宫里,但京都从不乏手眼通天的能人异士,他们总有你想不到的门路渠道,搞到各种珍物奇玩,然后拿去鬼市兜售。

    鬼市,也就是京都的黑市,仅在初一十五的戌时出摊,子时之前便收。传说只要这世上有的,便都可以在那里买到。

    苏锦墨扣除铜板,将数好的钱银放进一个荷包里,压到枕下,然后人也上床盖好被子,阖眼准备入睡。

    当然她睡不了这么快,眼睛闭上了,心思却还在转动。明日就是十五了,想来母亲也不至于那么快就与张家定好相看之事。她一定还有时间去鬼市买到称心的布料,找裁缝做出新衣裙来。

    可是最近时兴什么样的料子呢?

    还有款式。

    天马行空的想着这些,她渐渐睡去。

    翌日一早,碧螺进屋将苏锦墨唤醒。苏锦墨有些不爽的揉揉眼睛,看着她:“干麻这么早叫我?”

    “小姐,今早您可得去给太夫人请早安。”

    苏锦墨头脑慢慢清醒过来,是了,今日十五。祖母虽不要求小辈们日日去她房里晨昏定省,但逢初一十五,或是重要时节,还是得去她老人家院里拜拜老佛爷的。

    何况她昨晚才回家,尚未来及给她老人家请安报声平安,若今早躲懒就更说不过去了。

    不情不愿的从暖融融的被窝里出来,苏锦墨被碧螺伺候着更好了衣,梳洗停当,便出屋去往祖母所在的寿康院了。

    与外祖母的外表慈祥内心刚韧不同,祖母是个十足的慈祥长者,故而苏锦墨并不怵见她。

    之所以她对寿康院有些排斥,主要是源自去请安必会碰上的她的堂姐——苏锦柔。

    锦墨的父亲苏赫,是苏家的老二,上面还有一位兄长。只是这位苏家长子才过而立之年,便得了不治之症,留下一妻一女撒手人寰。他走之后,遗孀也很快改嫁,只剩下个没爹没娘的幼女,这身世可怜的幼女便是苏锦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