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淑琪醒来的第二天，柳姨娘前来看望她，身后跟着的丫鬟彩英手里还拿着一个饭盒。

    柳姨娘的脸上虽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可脸上的神采却不是往日可比，手上依旧挂着一串佛珠，只是这次彻底变成了装饰品，再也没看她拨弄过。

    以往柳姨娘都穿着几件浆洗得发白的旧衣裙，今日穿了一身新制的米黄色裙子，颜色依旧朴素。除了换上一身新衣裳外，黎姨娘头上还插了一只铜簪。

    一番打扮下来，柳姨娘再也不见原先躲在院子里礼佛的落魄，身上重新散发出了独属于女性的柔美气息。也难怪这几天，莫淑琪听下人说，莫鸿儒破天荒地在柳姨娘的院子里宿了几晚。

    她坐下来后，从放在身边的饭盒里端出一碗冒着人气的汤，二小姐，这是我今早熬出来的乌鸡枸杞汤，我问过给你看病的汤大夫，他说您身体虚，喝乌鸡汤正好。她怕莫淑琪被烫着，还用一个厚厚的手帕垫着碗底才放到莫淑琪的手里。

    莫淑琪笑着道谢，鸡汤虽还没喝到嘴里，可心里却已经同喝了一壶热热的鸡汤一般热了。她已经不记得多久前喝过这么一碗只是带着纯粹关切的鸡汤了。

    前世，莫淑琪未出嫁时，赵莲依明面上经常给她送汤汤水水，名义上自己是她自己煮的，但大部分都是下人熬地，她只是送过来跑个腿而已。而且，在这些汤汤水水里面，又不知道放了多少虎狼之药。

    等莫淑琪出嫁后，她倒是经常会在厨房给萧易焱炖汤，可是没有收到过一份来自萧易焱的汤，不管这份汤是萧易焱自己煮的，还是让下人煮的。一碗都没有！

    细细看来，前世的时候萧易焱不喜欢自己其实表现得很明显，只是她被爱蒙蔽了双眼，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

    萧易焱可以不爱自己，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在登基的似乎赐死她呢？为什么一定要帮着莫淑瑜，害死她肚子里的孩子呢？那个孩子明明也是他自己的骨肉啊？明明她已经将她所有能够能做的，把所有能够贡献出去的都给了他，他为什么还不满意呢？

    柳姨娘在莫淑琪的身边继续说：今日过来我除了来看望你，还想给您道歉。那天，我一个人都忙晕了，您落入水池的时候，我还在账房里处理一本账本。我是南方人，会划水，假如当时在场的话，根本不至于让大将军下水去救你，害得小姐你毁了清誉。说到后面，她几度哽咽。

    柳姨娘是真心觉得当日对不起莫淑琪。在莫淑琪的帮助下，她的儿子获得了去都城最好书院读书的资格，在得到老爷的同意后，前些日子莫翰文已经去书院深造了。

    并且她能够有机会拿到掌家权，也多亏二小姐指出春桃私卖家产一事。掌家一个多个月来，虽然苦，虽然累，可她也顺利地在莫府各个角落安插了自己的人手，甚至还拉拢了好几个管家。

    不管现在掌家权能在她手上呆多久，有了这一个多月的安排，即便以后掌家权被大夫人夺回去，柳姨娘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柳姨娘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她现在有的东西都是二小姐给的，在二小姐最需要她帮助的时候，她却没有能帮上忙，害得二小姐毁了清白，光是想到这点，她就恨不得以头抢地，以死谢罪。

    柳姨娘难过的哭声让莫淑琪从自己的思绪中走了出来，莫淑琪将手中的汤碗放到旁边，拉着柳姨娘的手，说：姨娘，没关系。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很辛苦，经常要要通宵达旦看账本。及笄礼那天我会落水完全是意外情况，我怎知莫淑瑜回傻到拉着我跳水，所以完全不怪你，你不用自责。

    柳姨娘报莫淑琪以真心，莫淑琪在她说话的时候自然也少了许多顾忌。

    柳姨娘听到这话，眼泪也不擦了，满脸震惊地说：这次是大小姐拉着你掉下去池子，而不是你摔跤，然后拉着小姐掉下去的？可大小姐怎么和老爷是你故意把大小姐拖下池子的？

    莫淑琪听到这话反而笑了，莫淑瑜竟然说是我故意把她扯下去的，也亏她说得出口。

    于是莫淑琪将那天落水前后的前因后果都和柳姨娘说了一通。

    柳姨娘听清楚事情的原委后，满脸气愤，大小姐这明显是在颠倒黑白，故意在老夫人面前抹黑你。明明是她自己主动跳入水中，故意拉扯二小姐你入水，还说是您故意拉她入水。最为可恨的是，在水中，她不救您就算了，还故意将水草缠住您的脚，差点害得您溺水而亡。真的是太过恶毒了！

    她又想到莫淑瑜害得二小姐不仅毁了清白，还在老夫人老爷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名声，越想越悲愤，泥菩萨也有几分火气，更不用柳姨娘不是那种被动挨打的人。

    她眼睛里闪过一次恨意，咬牙道：二小姐，我这些日子在整理府上的账本时，发现大夫人竟然做假账！

    这些年合起来，差不多藏了有上万两白银。假如二小姐心里真的不痛快的话，我明天就将账本上交给老爷，请老爷定夺此事。

    柳姨娘这次是气狠了。她现在和莫淑琪的利益是一体的，莫淑琪过得不好，也就代表着她过得不好。原本这个把柄她是想留着当保命用的，可是二小姐都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她还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莫淑琪听到这句话，如同被逗乐一般，在床上笑得直不起腰。

    柳姨娘看着她脸，满脸不知所以。

    莫淑琪笑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来，她一把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一边说：不，我有方法可以让这些账本发挥更大的作用。莫淑瑜不是要我死吗，不是要让我彻底毁掉吗？那我这次可就不客气了。

    她凑到柳姨娘的耳边，将想到的注意细细道来。

    柳姨娘越听越兴奋，满脸激动地说：假如真的一切顺利的话，那这次大夫人就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