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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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此为本文v章购买率不到50%才显示的防盗章~持续时间为三小时  不读书, 就只能学手艺或者外出打工, 周海棠实在有点不甘心, 因为这样势必会离开郦云, 而他这一走,家里那总是被厂领导欺负的爹妈可就真的没人照顾了。乐—文

    他比林惊蛰大一些,可到底也就是个不到二十岁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看着爹妈被人欺负, 他每天琢磨的就是如何能出人头地。在郦云市这群中学生眼里,还有什么人能比得上那群每天灯红酒绿不愁钱花还前呼后拥的黑道老大风光?

    他前些日子还琢磨着,等他在震东帮混成徐哥的左右手, 就让爹妈和高胜他妈胡玉都辞职,不受厂领导和学校领导的那份鸟气。再在郦云本地给高胜他爸找个赚钱多的工作,让这对夫妇不至于为了生计两地分居。最后还得帮林惊蛰震震那群总是阴阳怪气的亲戚,一切和和美美, 岂不妙哉。

    可现在

    想到那个以往在自己面前吹得简直无所不能仿佛郦云市地下皇帝的徐亮, 刚才却在那个却被林惊蛰揍得头破血流的大哥面前怂成那个鸟样, 周海棠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只手遮天?什么声名赫赫?这不过就是一群瞎吹牛比的混混,糊弄自己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子罢了。

    虽然他不像林惊蛰那样能够预见到后世的发展, 此刻也觉得十分后悔, 这种后悔更多来自于丢人的羞耻感。什么震东帮什么徐哥什么张哥,搞得他在发小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人,以后就是有人站在面前说自己是群南省整个省的龙头老大,让他当小弟,他也不会信了。

    他脑子一根筋,认定了就是什么, 还全然不知自己的人生道路已经在这一念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当下,混不混黑帮这个话题对他来说,完全比不上林惊蛰刚才揍青龙张那一幕来得震撼。

    他一向服气林惊蛰,林惊蛰脑子比他聪明,长得比他好看,哪怕性格冷淡,学校里也有很多女生偷偷喜欢,唯一比不过他的,恐怕也只有身高和肌肉了。周海棠以往老担心林惊蛰去市外读书,没有自己的照顾会被欺负,可现在简直是放心得不能更放心了。

    挨揍的对象不躲不闪还一直道歉,林惊蛰打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他琢磨着这次的教训应该足够周海棠远离那些不靠谱的地方了,便就收了手,还不忘再恐吓一声:你以后再敢接触那些人试试?我打断你的腿!

    周海棠一下忘了疼,嗖的翻身盘坐起,将林惊蛰两条腿牢牢抱住,仰头予以闪闪发亮的目光:惊蛰!你刚才真是太牛了!

    林惊蛰皱着眉头撇开脸,看上去很不耐烦,但被这样诚恳地夸奖着,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的不好意思。

    蹲在一旁的高胜看着这两个人,心中不住地发愁。

    周海棠没心没肺,他却要细腻得多,对刚才林惊蛰做的一切,如果说周海棠只有单纯的赞扬的话,那换成高胜,更多的应该就是担忧了。

    不该带林惊蛰去白马街夜市的,他想,要不也不会碰上那帮人了,高胜非常懊悔地自责着。

    自从外公去世之后,大概因为悲伤过度,林惊蛰整个人的气质就比以往改变了许多。他更冷漠也更暴躁,仿佛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让他退缩和恐惧的东西。有勇气其实是好事,可是刚刚,就在刚刚,林惊蛰差点勒死个人啊!

    高胜现在的手还在抖,不住地后怕着。

    不是怕林惊蛰杀人时毫不犹豫的手段,他怕的是林惊蛰很可能要为此付出的代价。

    进黑帮混江湖的念头才刚刚出生就被林惊蛰扼杀在襁褓里的高胜,现在开始担心起林惊蛰会不会误入歧途了。

    不行,不行,那么聪明,那么会读书,那么乖的惊蛰,人生怎么可以止步在这里!

    高胜的脑子因为这个坚定的信念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他下定决心,绝不能再让林惊蛰接触那些不好的人了。当务之急,就是得转移林惊蛰的注意力,让他没心思去想那些打打杀杀的问题。

    高胜咬了咬牙,他郑重地打开书包,拿出里头那几本块头巨大的,难度巨高的,让他每次看到都欲哭无泪的复习资料,笑着打断了那边已经靠无意识的拍马屁让林惊蛰露出无奈笑容的周海棠喋喋不休的声音。

    他诚挚地建议:惊蛰,咱们赶紧复习吧。周海棠他旷课那么久,一模总分才二百,考得比我还烂,他那边你得重点抓一抓才行。

    周海棠震惊了,满眼都是卧草哥们你吃错药了我干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了你他妈要害我。

    林惊蛰却觉得非常有道理,立刻采纳了这个建议,他提膝抬起周海棠的下巴,垂首俯视,神情不容置喙:起来背公式,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

    三十来个人揍一个,青龙帮的手段不是盖的。

    江润直接被揍进了医院。得到通知的江晓云和刘德吓得心都险些停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市医院。

    医生和守在医院的片儿警皱着眉头打量这对衣冠楚楚,看上去经济能力不赖的夫妇,想到被逮的那几个混混和病房里那个年轻人的口供,就对他俩的教育能力非常忧心。

    病房门一推开,江晓云的心理防线瞬间就崩塌了,她那捧在手上怕摔,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儿子,此时正无比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身体连带面部除了缠上绷带的部位,其余露出来的皮肤,无不青青紫紫。

    江晓云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这是谁干的!谁这么丧尽天良!!!

    她扑倒在在床边,看上去就像是立马要发疯似的,医生怕她伤心过度,翻着单子安慰她道:还好,看起来吓人,其实都是轻伤,不会有后续影响。伤者只有左手手指,可能是因为长时间踩踏,骨关节有些错位,当然现在已经固定好了,其他大部分都是皮外损伤。不过皮外伤的疼痛感会比较强,病人刚刚睡着了,现在还没醒,止痛片你们到时候看情况,假如需要,可以开一些。

    那群混混下手很有分寸,不过这才是最狠毒的,他们让人最大限度感受到了痛苦,却将自己需要承受的后果降到了最低的范围。

    江晓云一听轻伤这两个字立马情绪爆炸,她一边哭一边起身开始推搡医生:你放屁吧!眼睛瞎了吗?我儿子都这样了你还说是轻伤!

    在医生惊愕的注视中,她可算发现了旁边的警服,当即一转抓住了旁边的民警,大声哭诉起来: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我儿子是咱们市市一中的学生,成绩非常优秀的!现在居然被人打成了这样!那些人呢?打人的人抓住了吗,一定要枪毙这群目无王法的家伙!

    民警因为她刚才对待医生的态度眉头微皱,耐着性子安抚了两声,被实在纠缠地没有办法,只能公事公办地翻开笔录册:你不要着急,事情都还没定性,我们怎么做处理决定?

    怎么不能定性了!江晓云瞪大眼睛,我儿子都在那躺着呢!你们是不是收了对方什么

    这位家长,请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民警实在是不想听下去了,当即皱着眉头打断她,伤人的是本市的一群无业游民,警方已经把他们控制住了,但目前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很复杂。这群无业游民声称他们和伤者是合作关系,双方发生争执的原因是因为分赃不均。如果他们的口供属实,那我们届时对伤者本人也必须进行记录在案,希望您能理解。

    江晓云脑子轰的一声,混混?她想起来了,难道是那群他们找来吓唬林惊蛰的人?

    一时间后悔如同海啸山呼而来,将她淹得头重脚轻。然而此时此刻,江晓云却也知道,她绝不能承认双方的合作关系!记录在案啊!江润的名字一旦挂上了警察局的档案,往后的人生可就全都毁了!

    她松开拽着警服的手,虚弱地后退两步,脸上扯开一个笑容,强硬地否定道:污蔑!他们这是污蔑!警察同志,你们可要明察秋毫,不能相信那群社会的渣滓!

    谁是渣滓还不一定呢,警察暗中摇头,也是奇了,市一中的学生如今竟然也那么堕落?这对父母教育成这样,竟然也好意思说自己儿子品学兼优。

    他敢如此笃定江润是那群混混的一员,当然也是因为证据充分。

    江晓云便见面前的两个警察商量了一会儿,掏出了一个本子来,面色严肃地朝自己询问:江女士,621*****这张存折,请问您有印象吗?

    江晓云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张存折开户者是您本人,三天前曾经向号码为654*****的账户汇款了两千元整的现金,这笔钱的去向您能解释一下吗?

    江晓云眼前发黑,这是青龙张本人的账户,三天前,她本人亲自去银行办理的转账。两千元是笔巨款了,当时她还很是心痛,一直安慰自己未来古董的回馈会更加丰厚,这才不舍地签了名。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两个警察也不意外,相互对视了一眼,继续说了下去:没关系,这笔钱的汇款人届时我们警方可以自己去银行查证。现在需要您配合我们了解一下的是,这两千元是出于什么目的汇出的

    后头的话江晓云一句也没听进去,她知道自己无法辩驳了,两千元这样一笔大钱,银行一拉流水就能查得清清楚楚,汇给一群无业游民?无功不受禄,他们必然是做了什么,再徒劳地解释江润和他们并不是一伙儿,谁会相信呢?

    警察见她完全神思恍惚语无伦次了,又问了一会儿,知道今天不是好时机,只能先停下离开,让江晓云恢复冷静。

    所有外人都离开后,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昏睡的江润,倚着床坐在地上魂不附体的江晓云,和蹲在门边吧嗒吧嗒闷头抽烟的刘德。

    气氛在几近凝滞的寂静中沉如一潭死水。

    哐当——

    刘德终于忍不下去了,他起身端起一个暖水瓶,狠狠地朝着窗边砸去。

    碎裂的瓶胆和冒着热气的水跌得满地都是,他盯着那之上阳光折射出的眩晕光点,几十年的好脾气,第一次雷霆震怒。

    你做的好事!!!他头一次有胆子这样对强势的妻子说话,骂完之后,就淌着眼泪,将门摔出了一道震天的响声。

    江晓云哭得差点昏厥。

    他不禁疑惑,上辈子的自己究竟是得了什么样的失心疯,才会认为一个连从小宠爱自己的父亲葬礼都不愿意出席的人会是个好母亲?

    ******

    江恰恰那边的情况,林惊蛰多少了解一点。她和林惊蛰的父亲林润生离婚后,就迅速地和这一任丈夫齐清组合了家庭,两人目前定居在群南省省会群南市,开了家房地产公司,现在的名字叫齐清地产,规模只能算小有根基。

    但林惊蛰知道,这样的现象不会维持太长。

    六年后,齐清地产将会与已经成为郦云市著名企业的知晓地产合二为一,改名为齐江集团,稳坐上群南省第一地产企业的宝座。

    知晓地产正是林惊蛰的姨妈和舅舅合伙开设的公司,而后摇身一变,他俩又成了齐江集团的重要股东,风光显赫到什么程度?就连郦云市的□□都要敬让三分。

    真可谓是杀人放火金腰带。

    不过好在那只是未来,而现如今,这群阴险卑劣不择手段的家伙,还不曾发展出如此澎湃的力量。

    姨妈江晓云和舅舅江知心思正盯在古董上,后世对林惊蛰不屑一顾的齐江集团副总裁江恰恰,现在也还是那个在丈夫面前想尽办法和上一段婚姻摆脱关系的普通女人。

    江恰恰的第二任丈夫齐清,外表清隽儒雅,骨子里却是个非常封建又大男子主义的个性。加上家里在省城有些威望,他家人自认门第不同于普通群众,对江恰恰的第一任婚姻一直心怀芥蒂。为了在夫家站稳脚跟,江恰恰可以说是不遗余力,结婚之后甚至连跟娘家的来往都彻底切断了。上辈子的林惊蛰被她诓去省城,也不过做贼似的呆了小半年,随后便被江恰恰以父亲强烈要求为由,中途退学送到了燕市那边。

    那时的林惊蛰对这个理由深信不疑,也因此在到达燕市后,对同样毫无印象的父亲心中充满了敌意。只是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离开不到一年,那个对他口口声声今生只会有你这一个孩子的母亲,就满心甜蜜地诞下了自己真正期待着的爱情结晶。

    林惊蛰从回忆中醒来,接过公证人员和律师正式移交给自己的曾经属于外公的古董库房钥匙,离开之前,他最后朝内看了一眼。

    不大的空间内,三方壁柜里,大大小小罗列着的,就是外公这一生最为珍视的藏品。很遗憾的,林惊蛰没能耳濡目染到这个爱好,他对古董一无所知,也缺乏兴趣,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一屋子被安放妥帖的青铜器每一件都价格不菲,并关系着所有,所有他不大喜欢的人未来的命运。

    林惊蛰眯起那双形状漂亮的眼,回首一整衣襟:走吧。

    库房安置在现在已经独属于林惊蛰的家里,楼下正有人收拾灵堂,葬礼结束,姨妈江晓云和舅舅江知罕见地没有立即离开。

    他俩坐在客厅里,正抱着电话神情紧张地盯着去往库房的那条路。

    见到林惊蛰的身影,两人的眼睛都猛然发亮,江晓云一手拿着听筒,一手猛烈招呼:惊蛰,快过来,你猜是谁的电话?

    林惊蛰站在原地,微微仰头,从视线斜下方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她。

    江晓云被盯得头皮发紧,心道自己真是中了邪,同时尴尬地维系着脸上惊喜的表情:是你妈妈呀!

    听到这句话,林惊蛰可算动了,迈开脚步缓慢地朝她走去。

    江晓云心中暗骂一声,又同时难免生出点得意的窃喜来。不是她自夸,再怎么关系不好,她也是看着这小鬼长大的,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虽然表面上总是一张油盐不进的臭脸,但没妈的孩子,心里总是会念着妈。

    江恰恰那边对她们挖掘的新关系网如获至宝,毕竟省城负责土地划批的人可不是轻易能牵上线的,他们手指头漏出点沙来,都够各大地产公司咂摸个一年半载了。而她和第二任丈夫的齐清地产成立没多久,正处在急需扶持发展的关键时期,这个时候,要是能得到对方一点襄助,那可真是

    更重要的是,一旦她表现出自己拥有此等关系网的能力,那么她在齐家和整个公司的地位,势必也会大有提升。

    这是个无比肥美的诱惑,且对合作双方都有利无弊。但省城的下一轮土地划分已经进入倒计时,没有太多时间让他们说服林惊蛰主动将东西拱手相让了。姐弟三人一拍即合,最终决定由江恰恰和和江晓云出面稳住林惊蛰,而江知,则见机行事,等到时机恰当,直接把东西拿走。

    只要林惊蛰不追究,一切就万无一失了。且不是他们轻敌,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小城市里土生土长的,他能有什么见识,恐怕连那堆古董值几个钱都一无所知。到时候哪怕他不愿意,自己这边随便打发点好处,糊弄糊弄也就解决了。

    江晓云盯着逐渐靠近的林惊蛰,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计划成功后的远大未来。

    对方终于靠近了,伸出手,作势要来拿电话。

    江晓云神经紧张,迫不及待地将听筒递去。

    林惊蛰瞥了她一眼,接过听筒,缓缓举起,然后在她殷切的注视下——

    撂上了电话机。

    他连接都没接,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哎————

    江晓云和江知就跟被针扎了似的,同时刷一下站起身,齐声惊叫。

    江晓云错愕道:你没听到吗?那是你妈啊!你妈妈!她打的电话!!

    被挂断的电话配合地再度响起铃声。

    江晓云扑上去要接,但林惊蛰的动作比她更快,直接把电话线给拔了。

    重新恢复沉寂的房间里,江晓云姐弟盯着再无声息的电话面面相觑,林惊蛰将电话随手搁在茶几上,视线里没有一丝温度:时候不早,你们该回去了。

    江晓云盯着林惊蛰的眼神仿佛对方突然长出了三个脑袋。

    直到离开,他俩也怎么都想不明白,林惊蛰的回应,这么会和他们预料中的出现如此巨大的差别。

    傍晚,林惊蛰送走雇佣来布置灵堂的工人,自己又将地方仔细打扫了一遍,他小心地摆好外公的遗照,恭敬地上了三炷香,接好电话线后等待了十分钟,江恰恰没有再打来。

    他冷笑一声,并不出所料,循着自己上辈子的记忆,拨通了一个号码。

    上辈子的林惊蛰在首都燕市工作,和不少当地机构都有过合作,那里的不少单位几十年也不曾搬迁,号码大概也不会随意变动。果然电话才响过四声,那边就有人接了起来。

    已经是下班时间,值班人员的声音懒洋洋的:您好,这里是首都国家博物馆。

    您好。林惊蛰说,我是群南省郦云市的一个普通市民,我想捐献给贵馆一批文物。

    对方愣了一下,大约是不常遇到这种情况,语气认真了起来:非常感谢,那么请问方便透露一下您的捐献物有什么内容吗?

    林惊蛰不急不缓地说:大概是一批西周或者商代的青铜器。

    什么!!!???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被林惊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吓到了,背景音忽然嘈杂了几秒,能听到大概是捂着话筒招呼人的声音。

    接线的立刻换了个人,语气明显专业了许多:您好,请问您要捐献的文物,是经过合法渠道获得的吗?

    这是我外公的遗物,他刚刚去世,已经经过公证继承在我本人名下了。林惊蛰知道他们的顾虑,看了眼时间,主动道,如果贵馆同意捐赠的话,请留下一个传真号,我会把文物图片传真过去。

    林惊蛰记下号码,挂了电话,闭上眼疲惫地叹了口气。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这批古董是外公一生的心血,哪怕价值连城,哪怕他穷困潦倒食不果腹,他也不会拿来换取财富。

    既然如此,何不让它们被保存在更加安全完善的地方?将它们陈列进全国最大的博物馆里,用文化和历史泽被更多的人,倘若外公泉下有知,一定也会开心的吧。

    被挂断的电话始终就这样安静地躺在茶几上,不再响起,江恰恰真的没有再打来。

    林惊蛰忽得鼻子一酸,他躺进没有开灯的客厅沙发里,狠狠地按住了自己的眼睛。

    ******

    首都燕市,国家博物馆办公室内。

    被电话紧急召唤来的一堆人紧张地盯着办公桌上的打印机,信号灯在众人的注视下始终平静,在所有人都快以为那通电话只是个恶作剧玩笑的时候,忽然有人惊喜地高呼出声:来信号了!来信号了!!

    安静的办公室突然沸腾了起来,机器滋啦啦尖叫着吐出了一堆传真纸,大伙儿迫不及待地上前分抢,如饥似渴地盯着纸上图案开始研究。

    真的真的是这方彝的外形和饕餮纹,分明就是商晚期的工艺!!

    还有这顶方樽,天哪,竟然保存得这么完好!

    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啊。一个戴着眼镜的老人家俯在桌面上细细看完每一张图,摇着头惊叹完毕,有些不敢置信,对方真的是说捐献?无偿捐献?

    博物馆领导自己也觉得很神奇:是的,他把地址都留下了,说等我们这边鉴定完毕后,可以直接派人去群南省郦云市去取。

    群南省?那老人愣了一愣,随即微微一笑,那可是个好地方。这样吧。

    他摘下老花镜,轻轻地搁在桌上,道:刚好我最近得闲,就跟你们一起走一趟。

    博物馆领导吓了一跳:方老,您可别开玩笑,群南省那么大老远的地方,您何必亲自去一趟?疗养院那边

    他话未说完,就被老人不耐烦挥动的手打断了。

    方老道:不要扭扭捏捏了,我心里有数,这次捐献还需要现场鉴定,假如这些青铜器都是真的,那么对我国现在管理混乱的文物市场,一定会是一剂有力的强心针。

    江晓云这些天被这股心头火撩拨得无比暴躁,一点就着,碰见谁都想找茬,撂完和弟弟分析计划的电话,把丈夫刘德骂得狗血喷头,却也别无他法,她只能抱臂僵坐着闷头生气。

    江润听到电话内容:妈,又是为了林惊蛰?

    这小杂种!江晓云恨声骂道,拿到几个破古董,快嘚瑟得忘记自己姓啥了,连亲妈的软话都不吃,真是王八蛋。

    江润闻言坐到她身边,脸色也非常阴沉。周一那天他在升旗仪式后被教导主任提溜到了红旗下,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朝林惊蛰念检讨。散场后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嘲讽目光,他恨不能钻进泥地里,简直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丢人丢到姥姥家,怕是也不过如此了。

    林惊蛰就是个大灾星,碰上他准没好事!

    要不是头顶上悬着一个还没落下来的记过处分,江润非得找个机会打他一顿不可。

    不过听母亲和舅舅的意思,好像有了林惊蛰手上那批古董,自家就能搭上什么省城的大人物。

    要是真那样,他还怕什么记过不记过?人家随便抬个手,省内的好大学不就随便自己挑?江润心念一动,琢磨得就多了,给母亲出主意道:既然他敬酒不吃,咱们要不就给他点颜色。妈,这事儿你和舅舅不方便出面,我来!

    ******

    胡玉花了几天的时间去研究那几套教材,越研究越觉得有门儿,原本对林惊蛰诓她那话六十分的相信,现在也水涨船高到了九十分。

    她做梦都在琢磨学生升学的事儿,有了新发现当然坐不住,紧急修订好新的课案,就抱着教材和备课表找到了学校领导。

    很不幸的是,校领导对此并不当一回事。

    胡玉只好又联系了其他班几个班主任,结果班主任们也没有一个支持她的。

    二三四班的班主任人还算和善,他们翻看着那些教材时,却也七嘴八舌地挑毛病——

    函导综合?数列综合?这题型难度也太大了!

    就是,这个什么物质量的变化曲线,连我都要算上好长时间,这根本不在高三生的应用范围嘛!

    您这准备得也有点太过头了,怎么可能考到?现在是复习阶段,学生们的课业都那么赶,我们拿出这套教材,完全就是在揠苗助长。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胡玉愁眉深锁:别一口就把它们否定了啊,再多看看,多看看你们一定会改观的。

    那几名班主任却不为所动,这也难免,他们虽然表面看不出,但打心眼里多少对老实得有点过头的胡玉有些看不起。胡玉对他们的提议,在他们看来就像一个小学生试图指导大学生该如何写毕业论文一样,谁会真的当做一回事?

    李玉蓉更是当场就讽刺:看什么看?怪不得五班的成绩老是上不去呢,感情胡老师你成天不好好上课,就忙着研究这些东西?学校那么多老师和校领导花了半年多时间辛辛苦苦编的复习教材,你觉得还不如自己在新华书店买的这些杂书好,胡老师,你什么意思啊?你这么能耐这么厉害,五班的成绩怎么还是倒数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大家不要生气嘛,到月底完结,那就是还有将近二十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