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什么可看的了，学校破成这样，前生今世，铁军都没见过，只此一次，足矣，以后再也不想见。

    跟小陆老师告辞离开，上了车，下了坡，铁军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面，陆老师小小的身躯在风中站的坚强。

    18岁，花一样的季节，梦一般的岁月，本该徜徉在琼瑶式的恋爱中，朦胧的去爱，真切的被爱，而不是这般悲哀。

    自己还未谙人事，却扛起了这么沉重的担子，学为人师、行为世范，平凡却绝不平庸。

    “呼！”

    吹出浊气，收回目光，前方并不平坦，填了坑，铲了坡，娃们好走，可谓小善，铁军一下就开心了。

    中午，小鸡炖蘑菇，一盘猪头肉，三个毛菜，两瓶皇台酒，支书说，南有茅台，北有皇台，这是最高规格的招待标准。

    这话铁军相信，至于拿茅台说事，穷人的做法，自古有之，看高不一定登高，眼到了就行，阿q是代表。

    酒喝的好，村干部很有战斗力，会计的小眼镜都不知道喝到哪去了，事也谈了个七七八八。

    喝完酒，拿着会计给的预算，铁军简单翻了翻，很详细，大到房梁，小到桌椅，一应俱全。

    支书说，镇里决定，收回远山收购站的经营权，铁军那个朋友过来，可以优先考虑让他经营。

    收花椒的事，交给支书和外甥共同打理，有条件，村里每斤提两毛，铁军应了，村干部笑了。

    晃晃悠悠上山，刘胜利和赵乾坤都睡着了，铁军有点想楚瑶，不知道是去是留，但愿没走，走了很伤感情。

    回到村里，刚下车，孩子们先围了上来，还是光着脚，跳起来跟铁军要鞋。

    “晚饭后，到这集合，叔叔把鞋发给你们！现在，让叔叔休息一会，好不好？”

    “好！”

    孩子们很乖，大声喊完，全都散了。

    “乾坤，你去问问，刘二蛋把货送来了吗？”

    “嗯！”

    赵乾坤小跑，铁军和刘胜利回了村委会办公室。

    “趁着那丫头不在，你睡床上吧！”

    刘胜利指了指小床，铁军真累了，也不客套，脱鞋上床，拉起被子盖到身上，刘胜利抱起一条毛毯，长凳上躺下。

    “老板，早就送来了，我看见土娃在院子里骑大永久呢！不知道李大锤为啥没把鞋给娃们。”

    “送过来就行，别管了，回家睡觉去，晚饭后到这开会。”

    赵乾坤点点头，进来把手表褪下，裤裆里捞出女表，一起放到了铁军床头。

    “噗，啥味呀，你塞那干啥玩样！”

    “里面有兜，怕丢了呀！”

    “行了，去睡觉吧！把门带上！”

    赵乾坤走了，铁军扭头开睡，刘胜利反倒精神了，瞪着眼珠子不知道在想啥。

    不知道睡了多久，铁军好像在做梦，楚瑶趴着看自己，头发垂到脸上，痒痒的，铁军不禁伸手去摸。

    “妈呀，干嘛呀！”

    是米小蝶的声音，铁军扑腾往起坐，“砰”，额头相撞，米小蝶又是一声尖叫。

    “你......你......你干嘛呢？”

    额头很痛，屋里有点黑，米小蝶站在床头捂着脑门，手里攥着个白......卫生巾？

    铁军大囧，睡了人家的床，耽误了人家拿东西。

    “我......我当然是拿......，你这人好奇怪，我进来两次了，你都跟猪一样，这次偏偏醒了，讨厌！”

    “怨我，怨我，不该醒，你没事吧？”

    “嘻嘻，肚子疼，你会治啊？”

    “那个，那个不归我管，我说脑门！”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有多痛你就有多痛！饭好了啊，有野兔野鸡，不起来没了，对了，还有花酒！”

    “花酒？”

    米小蝶没理铁军，快步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喊了句：“是用鲜花酿的酒，花酒？你想歪了，猪！”

    “谁想歪了，哎哎哎，谁是猪啊？”

    白喊，人家走了，铁军揉着脑袋坐了一小会，想想笑了，这尼玛一天天的，真是没白重生，精彩，太精彩了！

    起身穿好鞋，仔细把人家的被子叠好，一股淡淡的兰花香味钻进鼻子，铁军有瞬间宕机。

    “这么多美女在线，自己是不是有点失误了？”

    “你滚，一个楚瑶不够你忙活的，想屁呢你！”

    脑海里两个铁军对掐了起来，跺跺脚，都闪了，铁军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这么半天？思想斗争了？”

    米小蝶在门边笑道，又吓了铁军一跳。

    “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啊，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呀！”

    “你是死人呀？怕你找不到铁牛爷爷家，在这等你呢，不领情算了，还冷嘲热讽，无聊，自己滚过来吧！”

    米小蝶背着手走了，铁军无语，默默跟在后面，一个清华女学霸，留学德国，工科女，不是该古板的跟老太太一样吗？

    自己遇见的这是个啥品种，不是该被德国人感染的不苟言笑，刻板严谨嘛！

    “别瞎琢磨了，我可是跳级女大王，思维是跳跃的，我手下过手的仪器都是火热的，我可不是机械女！”

    好像知道铁军在想啥，米小蝶洋洋得意的又来了一句，之后，更是摇头晃脑的唱起了歌。

    “when，i，was，young当我年轻时

    i‘d，listened，to，the，radio我喜欢听收音机

    waiting‘for，my，favorite，songs等待我最喜爱的歌

    when，they，yed，i‘d，sing，along我常独自为它伴唱......”

    唱的居然是铁军最爱听的《昨日重现》，昔日孤独独行的大学生活像幻灯片，咔哒咔哒在脑海里播放。

    “when，they，get，to，the，part当他们唱到

    where，he‘s，breaking，her，heart让她伤心的那一段时

    it，can，really，make，me，cry我真的哭了

    just，like，before一如往昔

    it‘s，yesterday，once，more这是昨日的重现。”

    音乐的共鸣撬开了铁军的嘴，走到门口，两人都没进院，合唱到了最后一个单词，然后沉默不语。

    “等我老了，我会记起这个黄昏，有你陪我同唱一首歌！”

    “我也会！”

    “谢谢你，铁军！”

    头一次听到米小蝶喊自己的名字，很正式，很客气，铁军抬头，米小蝶跑进院子，只留下那抹娇小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