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电话那头低低地笑了一声。

    顾昔眉头皱得紧紧的，有什么好笑的！

    唇瓣咬得更紧，头又不自主地低了些，仿若片刻间全身上下都是满满的无所适从，抬起脚往水泥台子踢了下。

    嗯，台子不疼，她脚疼。

    “不许改。”白峤说，语气强硬。

    顾昔心里‘切’了一声，你叫我不改就不改吗？我偏要，等挂了电话就改，立马改。

    这次连‘白峤’两个字也不写，直接写无名氏，哼哼……

    顾昔在心里反驳着，想着想着眉眼渐渐弯了起来。

    白同学么？

    她记得她就顺口叫过一次而已，因为她发现她没办法再若无其事地叫出他的名字。

    ‘白峤’两个字，她不是没有喊过，上一世两人虽然是名不副实的夫妻，但也有相处在一起的时候，每年过年的那几天还有白峤走前的那大半年。

    甚至最后他离开她的时候。他的名字，她叫了无数遍。

    可再回到这个时间点，从她在机场茫茫人海中瞥见他身影的那一刻起，她发现‘白峤’两个字她似乎没办法再喊出口了。

    或者说，没办法再像前世一样，在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保持平静的心情。这一点，在顾家她试过。再怎么暗示自己，也还是没办法。

    渐渐的，顾昔明白，这是因为她不再白峤当作她名义上的丈夫，因为现在他真真正正地住进了她的心里。

    所以，每一次当她试图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内心都会有一份奇怪的冲动与羞涩。不论曾经两人之间蹉跎了多久，这份感情仍旧从她开始回应他的时候才算是刚刚开始。

    顾昔曾经是个很严谨的人，她实验室里的物品必是整整齐齐，试验台必是纤尘不染，每一个数据她都反复计算好几次也确保不会出错，她把计划中的一切都完美地掌控在手里。

    但现在，这份有些酸涩又甜蜜的感情，让她感到如此地不受控制。甚至一个称呼都能激荡起她心里的汪洋。

    但是这种感觉，顾昔却并不讨厌。

    她避着叫他的名字，以诸如‘白同学’之类代替，或者根本不带称呼。有人说每个女孩子心里开始有一个爱慕对象的时候，都羞于叫对方的名字，顾昔现在便是如此。

    等时间久了，她也可以像他叫她的名字一样、那般自然地喊出他的名字。

    “吃饭了吗？”顾昔忽然问道。

    “还没有。”白峤没停顿又说道，“待会儿打完报告吃，齐远送过来。”

    顾昔瘪了瘪嘴‘哦’了一声。其实她等她的电话只是在等一句平安到达。似乎也没有什么话要说。

    这算是她正正经经地第一次和白峤通话吧，在她重生前，他的电话她向来是不怎么接的，更是不会主动打给他。

    那时候白峤这个人无感，自然也就不会想要增进两个人之间的联系，电话往往说不到五分钟。多是白峤说，她听着，时间长了便觉得是浪费。

    而现在却不是，是紧张，从未有过的紧张。顾昔管不住自己的手在洗手台前磨蹭，既想多听听白峤的声音，又想解除现时的手足无措。

    矛盾的心情。

    “别老指挥齐远做事。”顾昔瞥了自己不安分的指尖一眼，换了手拿电话，把冻得有些僵了的手收回口袋里取暖。

    其实下雪的时候是不太冷的，真正冷的是化雪的时候。夜幕黑沉沉地笼罩着一切，但并不显阴暗，因为还有月光的银辉洒落在地上，远处空地里未化完的积雪反射着一块一块的白光，给夜色添了几分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