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楚杰的信仰，身为发小兼战友的程光清和身为上司的齐远和白峤自然也明白。

    所以程光清没劝，也没多问，临出院前也只问他有什么想吃的家乡特产没有，这次任务结束有一周的休整时间，他会回老家一躺。

    他想吃什么，他给他带。

    瞒着父母，这是楚杰自己决定的，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至少现在不能让家里的长辈看见他这幅样子。

    至少，等他好些吧。

    也等他自己真的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才有精神去安慰家里人。父母年迈，弟弟年幼，他是家里的顶梁柱。

    要是他先垮了，那这个家也要垮了。

    白峤也没问，而是自己替楚杰做了决定。尽管从现今国内外的医疗水平来看，楚杰的腿可能最后也就这样了。

    但，万一呢。

    多一些医疗界的权威尝试，总是多一分希望。当然，也可能是更大更沉重的失望，不过白峤不认为专家说‘无力回天’的话就能把楚杰打垮，再多也一样。

    他的手底下，还没有不战而败的孬兵。

    总要试过才知道。

    “还有事吗？”白峤单手把塑料袋拢到一堆，瞥了齐远一眼。

    齐远一愣，“没了，那我走了。”很自觉。

    “嗯。”白峤舌尖顶着上颚，双手插在口袋里，点点头，眼神扫向面前的塑料袋。

    “顺便带出去丢了。”

    齐远眼一瞪，“就不能自己丢吗？出门拐角……行……”

    在白峤的注视下，齐远……从心了……

    “不是，你这没吃完呢，辣子鸡丁，动都没动。”齐远抖着塑料袋说着。

    白峤沉吟了两秒，“媳妇儿不让吃辣。”

    意有所指地舌头顶了顶腮帮子，语气十分自然。

    齐远“……”

    愣了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

    这特么，一嘴狗粮吃得猝不及防。

    行，你有媳妇儿你厉害。

    那么小点儿的小姑娘也下得去手，

    禽兽。

    当然，这话齐远可不敢当着白峤面儿说，心里过过瘾就算了。

    说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良久，白峤眯着眼瞥了人一眼，把人轰了出去。

    显然，在这沉默的一分钟里两个人的传达和领会的意思产生了分歧。

    白峤那意思是，我有媳妇儿疼。不无炫耀的意思在里面。

    但齐远所领会出来的明显不是这么个意思。他当然不知道白峤的舌头是磕破的，只当白峤是在暗示他舌头破了，嗯，和顾昔有关。

    按齐远想，那能有什么关系，这意思不就是说是顾昔给咬破的吗？

    齐远心里还默默地惊讶了一下，看不出来这个嫂子还，嗯……挺猛的。

    也不怪他孤陋寡闻、胡思乱想思路不知道飘向了哪里去，关键是这事儿，他齐远也没经历过啊。

    到今天初吻都没献出去的稚鸟儿，他怎么知道接吻什么的会不会可倒好舌头呢？一切全凭想象啊！

    齐远的眼神越来越复杂，白峤的脸就越来越沉，直到最后忍无可忍提着人扔到了门外，毫不犹豫地‘砰’地一声甩上门。

    昆仑山口数公里外的地下基地，无所谓白天黑夜。昼夜的区分在于灯光的数量和明亮层度，白日灯光耀眼如太阳，而夜晚则按照固定的距离规则地亮着路灯。

    只不过，无论何时，白峤所处的这栋楼从外向内看去都是一片昏暗。正如这栋楼里的所有人，都是蛰伏猎豹一样的存在。

    静则静矣，动，则必有所获。

    是和平年寻常人看不见的腥风血雨里，最坚韧的那一把利刃。

    而这把利刃的刃间，伫立阳台，向下俯瞰，仿佛在做着最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