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杰的母亲听到能去照顾楚杰这才渐渐止住了抽泣，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真能行？”又转头望向楚父，见楚父点头心里才稍微松了口气。

    “那光清你先回去吧，你妈一年到头的就盼着你回来呢，知道你回来了准高兴。”楚母刚哭过，鼻音厚重得很，听得程光清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停顿了片刻楚母才接着道，“去京华的事儿不用这么着急，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总得在家待一天，陪你妈说说话。

    我和你楚伯伯这边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等我们收拾好了后天一大早在家里等你。”

    楚父是家庭贫穷才入的伍，为的就是某一条出路，谁料入伍没几年还没折腾出个名堂出来就受伤退伍了。

    好在那时候已经娶了楚杰的母亲，比之前孤身一人、一穷二白要好得多。楚杰的母亲在希望小学教书，楚父就在镇上盘了家小铺子，做点粮食米面的营生。

    日子过得倒也不算难。

    程光清的父亲走得早，母亲在镇上开了一家小裁缝铺子，离楚家两世铺子不远，就隔着一条不宽阔的街道和几棵梧桐树。

    楚杰的妈妈心肠软，体谅程母一个女人带孩子的不容易，下了班或是学校放了假楚母都愿意到程母的铺子上去待一会儿，陪她说说体己话。

    一些女人家做不来的重活，楚母都会主动让楚父帮忙。一来二去的，两家人的关系就好了起来。连带着两个半大不大的孩子也熟络了起来，逐渐成为了相交甚好的发小。

    除了楚家的门，狂奔了一段距离，等确信没人能听见了程光清才狠狠地抹了把眼泪。

    在楚家的时候压抑着情绪，以免楚杰的父母看见他这个样子会更加忧心楚杰，到了没人的地方就再也没法儿忍下去了。

    但实际上程光清知道，不只是他在小心地照顾着楚父楚母的情绪，楚伯和婶子也在小心翼翼地体贴着他。

    楚杰虽然是执行任务受的伤，但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

    楚杰的父亲一滴泪没掉一方面是曾经当兵的经历不允许他和普通人一样软弱，军队里呆的时间再短，那种刚硬的精神也早已渗透融入到了骨子里。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他。

    楚父的沉默，楚母的抽泣，都是在细心地照顾他程光清的情绪，他们不愿他太过自责。

    天底下绝大多数的父母都是疼爱自己的子女的，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疼的道理？何况还是楚杰家里的这种情况。

    但是再疼楚父也没有说一句重话给程光清，甚至没表现出沉痛悲切来，楚母也没像一般的妇女听到儿子出事就大吵大闹、嚎啕大哭。

    从始至终，楚母都是捂着嘴低头抽噎，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来。因为她懂得程光清心里已经够难受了，她不愿意再给他的心里增添负罪感。

    夜色下，程光清躲在杂草丛生的灌木丛里一个人静静地坐了半个小时，等心里也静下来了才回转到镇上找了个公共电话亭给白峤打电话。

    楚杰转院是白峤安排的，他的父母要去京华照顾的事自然是要先知会白峤一声。在楚家的时候不好说，只说帮忙问问上面能不能行，实际上不用想头儿也是一定会同意的。

    程光清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我手下的一个兵，”说了这一句白峤才发现顾昔的外套脱在了屋里，就穿了羊绒衫出来，一时间眉头狠狠一皱，“怎么不披件外套出来？白天的气温上去了，但一早一晚还是冷，也不怕感冒了！”

    心里也懊恼自己，白峤是知道顾昔什么时候出来的。只不过楚杰的事不是什么不能给人知道的事，转到京华市一医院治疗也是光明正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