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王氏被抽了几竹板，又见这一队人皆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终于清醒过来，来的人是硬茬子，怕是不好惹。

    又听说带头的是督军府的表小姐，心头就有了三分怯意。

    督军府的人杀一个人，还不跟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况且这女孩子年纪这样小，说不定看到她刚才惩罚妓女，气性一上来一枪打死她。

    她觉得现在不服软不行，不然就算等到张老大搬的救兵来，她也只剩一具尸体了。

    被打了几板子，她口鼻青肿，感觉后槽牙也有些摇晃，但是面上还是浮起一个谄媚的笑。

    “这位小姐，我是正经做生意的人家。咱们是不是有误会？”

    穆迟迟凤眼微眯，长长的睫毛黑若鸦羽，眼中怒气横生。

    “正经做生意的人家？怕是正经杀人的人家吧！”

    “杀人？我们哪里敢？！”老鸨夸张的笑笑，挤出一个小狗般讨饶的表情，声音哀求：“我们每年也是为战士们的军粮交了税的，只是行规就是这样，女孩子不听话，不教训她一顿，生意怎么做下去？我以前也是经历过这个的，心里有分寸，只是简单的教训，不会把女孩子打坏的。”

    见穆迟迟不信，她又说：“天地良心，我说的话可都是真的。女孩子动辄受伤的话，怎么帮我们赚钱？我们爱惜那些女孩子就跟爱惜自己的财产一样。”

    穆迟迟冷笑的看着她，猛地一竹板扇过去：“颠倒黑白！”

    “哎呦！”王氏痛呼出声，看着眼前人冰冷的神色，终于不再做能和解的美梦了。

    她王氏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又有张忠义做后盾，做生意顺风顺水，手里的钱大把的来，还养着十几个打手，处处威风八面。如今在下属面前被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女孩子这么打脸，心中实在愤怒。

    脾气压不住，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嘴里也就不干不净的骂起来：“有爹生没娘养的烂货！今天也敢来老娘地盘撒野，你等着，等张老大的人来，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穆迟迟正沉思，想着那些女孩子怎么还不出来。听到这话，眉头一皱，用了大力气把竹板猛地往后一拍，又一声哎哟呼痛的声音，转头就看见王氏嘴里吐出两颗大牙。

    她吩咐卫兵去找巡捕房的人来，卫兵领命而去。

    王氏一听，气焰又嚣张起来，眼睛像毒蛇或者黑黝黝的鬼火一样瞪着穆迟迟。

    “魏德富是我们家张老大的干爹，还是洋人任命管着平城租界的探长，打狗还要看主人，你敢如此不给他面子，怕是督军府也保不了你！”她阴测测的奸笑。

    “洋人？洋人养的一条狗也敢朝我吠？”穆迟迟一脚把老鸨踹翻，吩咐人：“抓一只野猫来，刚才她怎么教训女孩子，现在就怎么教训她。”

    “不，不不！”王氏害怕了，抖着两肩眼神哀求：“我错了，小姑奶奶我真错了，我那话不是有心的，您饶了我吧。”

    知道疼，把这种疼施加到别人身上她怎么就没一点触动呢？

    该让她受些教训！

    穆迟迟不为所动。

    妓院为了控制人，养着几只猫，卫兵很快把猫找来。

    考虑到他们业务不熟练，穆迟迟让妓院养的打手上阵。

    下属竟敢冒犯她，王氏大骂出声。可是无济于事，没有人因为她的话而停下动作，连慢一点都不敢，因为有枪在背后指着他们。

    把王氏裤脚绑好，穆迟迟站在远处，神情冷冽：“打！”

    打手没了竹板，找了个棍子抽王氏。

    顿时凄厉的哀嚎传的到处都是。

    四面八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妓院的苦命女子齐齐走出来。

    原先她们不相信穆迟迟能帮她们出气。督军府的小姐什么身份，她们又是什么身份，那些千金小姐怎会在意她们的苦楚？

    怕是提起她们都觉得脏了嘴。

    她们见过太多对她们不屑一顾的小姐，实在不敢心生希望。

    这群人就躲在楼里观望，看到老鸨的受了教训她们才相信。

    因此急急忙忙走出来想看老鸨受罚。

    先前在大厅受罚的女子扑通一声跪在穆迟迟面前哭道：“小姐，您说能让王氏赔命的话，是真的吗？”

    王氏一听这话，破口大骂：“丧了良心的不要脸的贱货……”

    “堵住她的嘴！”穆迟迟冷声吩咐。

    “唔唔唔……唔！”

    “我说的自然是真的，一会儿有律师和巡捕过来，你们说的话都会作为证据。王氏会不会死，取决于你们。”

    穆迟迟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衣服遮挡的地方看不到，但是手腕上脸上，很多有有伤痕。

    看来日子过的不好。

    不多时卫兵带着律师和巡捕来了。

    “今天请诸位来，是为了控告妓院老鸨王氏，她残害人命，无恶不作，罪大恶极！”

    “是。”先前受刑的女子哭起来：“我叫娟子，是被王氏骗过来的。我不想当妓女，王氏就命这些打手强行……强行……”她再也说不下去，揪着帕子哭起来。

    律师说：“是违背你意愿强行发生关系吗？”

    “是。”娟子点头：“每个进来的女孩子都要经过这一遭，他们心狠手辣，不把人当人看。之后我还是不愿意，他们就捉了一只猫……”

    穆迟迟指着王氏说：“对娟子施行了那样的惩罚。”

    王氏正叫的凄厉。

    小娟说：“猫爪利的很，不一会儿就被抓的血肉模糊，眼里流泪，下面流血。”

    律师记了罪状，说：“按照律法，她犯了拐卖，教唆，恶意伤人罪行，最少要判五年。”

    女孩子一听，都皱起眉头。

    穆迟迟说：“所以你们受了什么伤害，都尽情说出来。这样才能给王氏定罪。”

    一个女孩子飞快跑过来诉苦：“我说我说！我有个妹妹叫兰花，她看着家里人活不下去，就自卖自身，想为我弟弟妹妹赚些口粮。可是老鸨因为她土气，也不会讨好客人，一天打她四五次。用尖利的竹签扎她，还用木棍抽她，大冷天一盆冷水浇到她身上继续打。”

    “客人都看不下去了，说老鸨不喜欢兰花的话，干脆卖到别的妓院。既能弥补损失，也给兰花一条活路。可王氏就不，她说：‘我买的就是个肉货，打着玩的！’可怜的兰花，大冬天被活活打死，浑身没一块好肉。”

    这是年岁大的妓女补充的，她在这里呆的时间长，知道的事情也多。

    兰花的姐姐又说：“我嫁人早，家里的生计就落到兰花身上。她没命了，我娘又得病，我家里也穷，不得已我也来到这里。赚几个钱，好歹能让家里人不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