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半年内建成火电厂的事,霍督军刚听的时候也是心里打鼓,这一听就不靠谱。
年轻人是不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一点儿,以为自己的经验能够用在所有的地方。
穆迟迟那个厂,刚办的时候他也是知道的。
只能称得上是小作坊。
哎。
霍督军心里愁,但是这件事既然交给穆迟迟办了,他也不好插嘴。
反正兵工厂的事儿,霍家也没把穆迟迟的主意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廷之早有主张。
就在众人看笑话的气氛中,穆迟迟用了周老爷子的关系,联系上了平城著名火电专家辛悟农。
辛悟农名气大,人也忙,全国各地有多少家火电厂都等着他去主持工作。
听说要请他的人是霍督军家的女眷,一个小姑娘,还没高中毕业。
而且牵扯上的还是最近声名远扬的半年盖成火电厂的传闻。
他心里觉得有些儿戏,不想去。
穆迟迟听说此种情况,亲自去找辛悟农谈,说了自己的伟大构想。这还不够,她拿出给平城灾民照的照片,一张一张给人看。
“因为富民纺纱厂,平城今年涌进了比往年数量更多的难民。纺纱厂容载量是有限的,即使我号召互助会的商家多招工人,也还是有四五万的灾民衣食无着。”
“现在已经快入冬,难民们因为寒冷每天都要死上百个。这是个可怕的速度。如果我请不到您,政府会插手,到那时免费供暖就是个笑话。”
她语气忧心忡忡,带着点自嘲。
“我知道把压力都堆到您身上很不地道。但我没办法,只有您才能协助我完成这个任务。您当初出去学习,不就是为了人民吗?我给您一万块的薪资您不动心,那么再加上数十万百姓的命呢?”
辛悟农听闻有些动容。
“可是……火电厂建成之后,你能掌握领导权,保证免费供暖吗?”
他不想浪费时间在一个姑娘的空想上,免费供暖听起来就是一个震撼人心,也显得虚假的故事。
全国各地经济发展迅速,用电的需求大增。到哪里建火电厂不是建呢?
到哪里都能做贡献。
平城火电厂唯一吸引他的部分,就是这个免费供暖,这是全国第一例。
如果成功,势必引起轰动。
穆迟迟如果连这点都保证不了,那还是老老实实排队,他的工作多的是。
“我能保证。”穆迟迟露出自信的笑容,“我拿富民纺纱厂的名声担保。如过办不成,我就把纺纱厂拆了!说到做到!”
辛悟农有些意动。
“辛教授,之前我找人学习过,火电厂需要的物资已经列了个单子,地也批下来了。您看看还需要什么。我们无条件满足您的要求。”
不说话就当他同意,穆迟迟最会打蛇随棍上,通俗点说,就是脸皮厚。
“您知道的,图纸早一日画好,平城就少死数百人。”
辛悟农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长的漂亮还伶牙俐齿。还偏用他心软的特点逼他妥协。
看她的意思,他要是不答应,平城每天死的人就是他的责任了呗。
“好,我会尽力。”
霍家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辛悟农一时想起留学在外的儿子,希望他争气些,也给辛家找一个能干的儿媳。
辛悟农答应了尽快画图纸,他跟随穆迟迟搭乘火车来到平城。
发现情况不容乐观。
平城城门口坐满黑压压的人群,俱都眼神麻木,一脸菜色。
他指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色问:“这是怎么回事?”
供暖不是为了难民吗?
怎么人被赶出城外了。
穆迟迟有些尴尬,前脚还保证尽力挽救人命,后脚就被打了脸。
“您先别急,一会儿我去问情况。”
找到下榻的酒店,辛悟农脸色严肃,催着穆迟迟尽快给她答复。
穆迟迟找了电话给霍督军打,放下电话的时候一脸怒容。
“怎么回事?”辛悟农问。
“真不好意思。”穆迟迟露出一个歉意又难过的笑。
“政府说为了市容,要把难民赶出平城。”
“岂有此理!呆在城里还有条活路,出了城不是让他们死吗?!”
“这群人……这群人……”辛悟农气的怒发冲冠,不停走来走去,无处排遣愤怒。
两人都知道政府为何这么做,之前不是因为今年冻死的人太多被中央批评了吗?
一众官员脸上无光,想出了个馊主意。
不是死的难民太多吗?
只要把人赶出去,那死的人自然就不会跟平城扯上关系了。
当然明面上用的借口,还是为了平城民众的安危。为了稳固秩序,为了平城人民的生计。
难民制造混乱,身上脏还带着病,还抢夺平城人民的工作。
对于政府做法,平城人民没有拒绝的理由。
穆迟迟看辛悟农气的不轻,连忙安慰:“不过您别担心,我已经让富民纺纱厂派人去城外施粥了,一人一天三碗,虽说吃不饱,至少饿不死。”
“唉。”辛悟农听闻沉重的叹了口气,没问她为何不好人做到底。让他们吃饱饭。
谁不知道吃的饱才有更多力气活下去?
可他们都知道,人实在太多,她一个厂子能做到这种地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也许要搭上自开厂以来所有的利润。
辛悟农看穆迟迟的目光和缓不少。
穆迟迟趁热打铁,殷切地说:“您早一天画好图纸,我们就能早一天开工,早一天开工,难民们就能得到工作。”
辛悟农都气笑了,指着她无奈叹息:“你呀……”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都为了难民努力。
穆迟迟一直派人去各地买粮食施粥,这样的大手笔传了很远,吸引了更多人来平城。
所以即使她一直做好事,难民还是越来越多。
死的,也越来越多。
辛悟农听着穆迟迟每天汇报数字,头发都要急白了。
他开足马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找好需要的数据后就一门心思画图。
得益于他心中的煎熬,最后果真出了奇迹。
他只用了一个星期时间,就画好了图纸。
穆迟迟找来的施工队是和辛悟农合作过许多次的,见了图纸立刻就开始工作。
火电厂项目终于可以招人了。
穆迟迟带着士兵拿着告示去城外,说招青壮年,给的工资不多,但是能让一家人吃饱。还给提供住处 。
至于没人管的老弱病残,招他们去洗衣服做饭。分配睡的地方,能吃饱,但没工钱。
这时候粮食就是命,即使是这样的条件,应聘的人也是人山人海。
政府得到消息的时候,一瞬间是懵逼的。
曾经说出要画几吨图纸的老张自信的笑了。
“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