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薇一怔,忽然间所有的声音都离她远去,她面前一片空白,脑海里像被蜂群围攻,上百万的蜜蜂嗡嗡嗡围着她转。尖锐聒噪的声音围城密不透风的墙,她出不去。
脑袋头痛欲裂,所有人的目光化作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往她脸皮上刺。
她痛苦得恨不得杀了面前所有人!
“啊啊啊啊!!!”捂着脑袋尖叫的陈薇就像一头疯癫的野兽,弯下腰脚步踉跄,醉酒一般脚步不稳东倒西歪。
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声音,眼神崩溃中带着神经质,呲着牙好像要找一个人扑过去撕咬。
人群哎呦一声齐齐后退,怕招惹上这个疯子。
穆迟迟眉头微皱,不妙,陈薇若是因此被刺激疯,那她就毫无利用价值了。
之前的一切布置也就白费了。
穆迟迟脱下外套罩着陈薇的头脸,让卫兵把人制服,抬回霍家。
突然被蒙上衣服看不到东西,陈薇神志终于回来了,回来之后就面临这种景象,她笃定穆迟迟要杀她灭口,四肢挣扎大声求救。
“不好意思,陈小姐有祖传癫痫,刚才犯了病,我们要带她回去救治,大家散了吧。”
穆迟迟彬彬有礼解释,人们恍然大悟。紧接着就更鄙视少帅的口味了。
陈薇听到穆迟迟的话,眼睛瞪的要裂开,这种传言一出,外面人会怎么看她?
别说霍家了,正经的人家都不会娶她!
那恶毒的女人是彻底截断她的后路了!
陈薇痛苦的难以言喻,揪着长发坐在床上浑身发抖。
“你毁了我!你毁了我!”
短时间内遭受到大量嘲讽打击设计和殴打,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从小到大生活的天真幸福,纵使有些小心机,也从没经历过这么大的挫折。
陈薇太痛苦了,真的承受不住了。
这样的生活简直是种折磨!
每天一睁开眼就是紧张恐惧,一闭上眼睛就会害怕第二天的到来,不知道穆迟迟又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她,不知道自己的脸会不会进一步恶化。
看不到未来,因为她已经没有了未来。
所有的计谋都会被穆迟迟识破,而且特别轻描淡写的一番话都能精准戳中她的痛点,把她攻击的体无完肤。
说是要和霍大哥离婚,可这么长时间也没见她有什么行动,更别提搬出霍家,如果以后所有的日子都是这样和穆迟迟斗智斗勇。
陈薇感觉自己真的坚持不住。
和霍大哥在一起的快乐抵不过穆迟迟给她的心理压力。
那心肠狠毒的女人对她绝不会手软,她怀疑自己现在没死就是因为那女人想换个方法折磨她,折磨的她再也不敢和那女人作对。
想到明天市面上就会传开她毁容并且癫痫发作的传闻,她一阵恶心,脑海中蜂鸣声空前尖锐,控制不住呕吐。
她太难受了,太难受了。
她想回家!
陈薇哭的撕心裂肺,对外界环境充耳不闻。
她已经濒临崩溃。
不行,这绝对不行。
穆迟迟走出房间给霍廷之打电话,他在兵工厂工作,十五分钟后才来到电话前面。
“迟迟!”他的声音疲惫中带着惊喜,迟迟能主动找他,他感觉受宠若惊。
“蠢东西。”
清甜的声音带着浓浓讥讽。
霍廷之以为自己听错了,“迟迟……”
“不明白我为什么说你吗?”
“迟迟想说什么都可以。”
“陈薇对栗子皮过敏,我骗她说给她下了德国抑制激素分泌的长效避孕药。副作用是脸上长满疙瘩,最后毁容。她不相信药的效用,我就把栗子皮磨成粉,放在她的饭食中。她有所怀疑,又不想真的毁容。就威胁我帮她治脸,我答应了。”
“因为脸好之后,她就会对这种药的效用深信无疑。你说之后我用没有解药的话,一个月会毁一次脸的借口威胁她,她会不会乖乖听话?”
霍廷之目瞪口呆。
穆迟迟还在继续说:“我始终觉得,用感情栓牢一个人不靠谱,陈薇智商堪忧,你怎么能肯定她会按你设计好的路线走呢?说不定会把事情弄的更糟。我怎么说她怎么做,更简单高效,你觉得呢?”
“可……可她不会露馅吗?”
“你一定不知道女孩子为了容貌可以多拼命,她不想毁容的话,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霍廷之脑子乱成一团毛线,颇觉啼笑皆非。
他爹如临大敌,需要他损害和迟迟感情的间谍,就被迟迟一副子虚乌有的药解决的服服帖帖?
想到穆迟迟受过的委屈,他想锤自己一拳。
他也真的这样做了,攥起拳头对准下巴狠狠来一下子,即使嘴唇抿的紧紧的,还是发出了控制不住的气声。
“你在干什么?”穆迟迟问。
“我在打自己这个蠢蛋。”
他吸了一口凉气,平息胸中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迟迟,对不起。”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真的给我很大教训。”他嗓音低哑,控住不住内心的沮丧。
“事情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只要我多想一想,可是我总是用对你伤害最大的方法,还不体谅你,觉得自己做出很大牺牲,你应该懂事。觉得是为你好,如果你知道真相会破坏计划。觉得……觉得女人不应该参与到这种事中来,只要有我在,我总会护你平安。”
“可是事实证明,我确实大男子主义,看不清真相,确实是个蠢蛋。”
“迟迟,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在我以为自己已经很后悔的时候,你总是让我更后悔。幸好现在还来得及,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改,所以你……你能不能收回解除婚约这种话?”
每次想到那种场景,穆迟迟决绝的要解除婚约,他的心都会剧烈疼痛,担忧她会像那天早上的雾气一样,消散在他的生活中。
这种恐惧没有缘由,也似乎由来已久。
穆迟迟目光沉着冷静,浓密的睫毛搭在眼帘,侧脸线条优美流畅,小巧的唇瓣在中央鼓起一个精致的唇珠,仿佛是一滴朱砂,一枚樱桃。
娇气中带着令人瞩目的智慧气息。
她唇瓣微微一收,崩起了脸。
“得寸进尺。”她婉转的声音带着同样的嘲讽。
“做错了事还要求报酬,你可真是棒。”
“现在,立刻回霍府,推我一下,在陈薇面前对她上演英雄救美的戏码。”
“什……什么?!”霍廷之觉得自己已经深刻反省,早把那些用感情做饵的肮脏计谋扔进垃圾堆,万万没想到,这次是迟迟亲口要求他这么做。
“可是……”他挣扎极了,眉头紧皱。“你不是说……用感情控制不如用毒药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