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迟迟给了他一巴掌，干脆利落收回手，在他攥起拳头的时候，飞快拿枪对准他的额头。
怒气还没有完全展现在脸上，就被迫变成惊惶。
“你想干什么？”
“想让你长长记性。”她用枪拍着郑戚的脸，态度比他刚才轻慢十倍。
“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儒雅君子？你配吗？在你被三井呼来喝去毫无尊严的时候，你在我眼里就已经变成丑角了。一个丑角，还敢肖想我？给你一巴掌算轻的了！”
郑戚知道她不会杀他，惊慌的眼神退去，伸手要夺她的枪，穆迟迟冷笑一声，对着他的腿来了一枪。
“啊！”郑戚立刻抱着腿痛呼，满眼都是不敢相信。明明两个人知道彼此的秘密，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她怎么能对他下这种狠手。
“哎呀我好害怕呀！”穆迟迟捂着头装模作样的假哭，“郑戚，我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你今天无功而返，三井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等他另外派人来问我，我就说我不告诉你们消息，是因为你想要对我做不轨之事！我太害怕了，对你们有了怨气。”
“存心让你们等。”
她看着郑戚鲜血直流的惨状，笑得非常开心。
“我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冒犯我。合作的时候我的安全都不能保证，你让我怎么信任你们？你现在是惨，可是等我告诉三井先生这个消息，他知道因为你坏了他们的大事，你说你会不会更惨？”
郑戚现在的情况，毫不夸张的说，憋屈的快要吐血。
身体上的伤还是小事，一想到三井先生得知他坏事会给他的惩罚，他就不寒而栗。
一手捂着伤口，他着急说：“你不能这么做！”
“那你道歉，让我满意之后还不能告诉三井先生，你的腿是我打伤的。”
要是人能随着心情控制身体每个器官，郑戚现在因为憋屈吐出的血，应该能把面前这个奸诈的女人淹死了。
“对……对不起。是我有眼无珠，是我不识好歹。”
“还有呢！”
“是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我活该。”
“不够，还不够，太敷衍，我需要你诚恳的承认错误！”
郑戚咬咬牙，忍的都快内伤了。
“对不起，是我高攀，是我心术不正，我有今天这个下场活该！我保证，我再也不敢对您有不正当想法了！有违此言，天打五雷轰！”
“这还差不多。”
郑戚看着这歹毒女人满意的面孔，松了一口气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
“不！”
“穆迟迟！”郑戚空前愤怒，额角青筋直跳，因为疼痛满头都是汗，五官扭曲，头发散乱，狼狈极了。
“你别太过分！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见郑戚忍受不了了，她终于松口，“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郑戚忍着痛苦，声音虚弱。
“那列运米的火车上，我藏了许多难民。你得替我瞒着三井。等到三井知道霍督军消息，一定会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上面，你就有机会暗中做手脚。要运的人太多，火车得多走几趟，就麻烦你了。”
郑戚一听这种话，悔的肠子都青了。
低吼道：“穆迟迟，你太大胆了！这种忙我可帮不了。你自己想办法。”
穆迟迟变了脸色，郑重地说：“郑戚，咱们这是救人。别告诉我你跟了东洋主子，就不当自己是华国人。那么多难民，都是人命！我虽然对你不好，但也是信任你才把这种事告诉你。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再不积德，小心报应到子孙身上！”
郑戚还是不答应，在他看来，做这种事完全没好处，反而要背着巨大的风险。
那些人死就死了，社会也不会因为他们的死不能运转。再说平城死的人也不少，这女人要是善心太多没处安放，救治平城鳏寡孤独就好了，干嘛要救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有病吗？
说到底，他就没把底层人当人看。死多少跟他毫无关系，生在那种注定会发生战火的地方是他们倒霉，要怪也得怪他们爹娘让他们出生。
他不想救，谁能说他的错处？
他甚至觉得委屈，他和这恶毒女人有共同的秘密，本该是最亲近的人，结果她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打了他一枪，他找谁说理去？
穆迟迟也恼了，认为郑戚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简直就不是个人！
“你以为我是哀求你吗？我是通知你！你要不替我掩护，休想从我这里得知一星半点消息！”
“你！”郑戚恼怒至极。
“我怎么样？”
“你别让我抓住机会……”
“就这样，就这样！”穆迟迟愉快的替两人做了决定。
她知道郑戚不答应不行，把人惹的忍无可忍的时候，说了霍督军坐车的详细信息。
接着貌似不经意问道：“你们准备刺杀他一个，还是炸死一车人？”
“我信佛，可不想造太多杀孽。”
郑戚想嘲笑他，可是腿上实在太痛了，血流个不停，他有些冷，也有些害怕。
“别说废话了，赶快送我去医院！”这种事他不会说，也不知道。
在郑戚找穆迟迟的时候，一列从苏湖地区开出的火车哐当哐当的驶离战区。
藏在车厢的难民看着窗外的风景，一个个激动的泪流满面。
出了苏湖，他们就能活下去了。
在郑戚处理好伤口，不敢耽误一分钟，马不停蹄回三井那里报信的时候，列车已经带着第二批难民驶出苏湖地区。
半个小时后，穆迟迟得到消息，火车被张明伟张大帅扣住了。
张大帅管辖苏湖周边，势力不大，就靠在鱼米之乡周围打劫发些小财。
本来他被人警告，不要动这列火车。可是见到车开了两次，里面装的全是白花花的大米，就有些心动。苏湖地区不愁吃的，别的地方可不是这样。
别的地方还发生饥荒呢！
要是能把这一批粮食弄到手，五倍价格卖出去，今年这个年就能过的滋润了。
再说警告他的是个外国人，外国人管的再宽也没法到他的地盘找他麻烦。威胁的人远在天边，粮食近在眼前，这么多米，错过了肠子都要悔青。
张明伟下了决心，一个字，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