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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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日光从窗棂间射进来, 洒在地上投出一片明亮之处。

    看着那么温暖,偏厅里却冷得厉害,冷得余正德手有些抖。

    裴苒不躲不避地看着余正德。

    就像当初在余家,质问他有何资格让她改姓一般。

    李氏停止了抹泪的动作, 她一甩帕子, 就又号哭起来∶“瞧瞧, 瞧瞧, 这就是盛国公的好义女。我们千辛万苦将你找回来,带你回京就是为了弥补你那些年受的苦。如今倒好, 你成了盛国公的女儿,反过来就反咬自己父亲一口。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天打雷劈吗?”裴苒淡淡地道。

    她看向李氏,走到她面前。

    李氏还在甩帕子作哭状,裴苒一伸手就拉住那帕子一角。

    李氏没反应过来,拽不动帕子,就想用力。

    裴苒骤然松手, 李氏连着那力道踉跄一下险些跌倒,她还未站稳身子便又哭起来,“瞧瞧,瞧瞧, 这是要动手啊。哪有这样做人儿女的, 这便是你母亲教你的吗?”

    裴苒看着李氏哭诉,看着她没完没了地演戏。

    这样的把戏,不知当年演了多少次,母亲又因此受了多少次委屈。

    “天打雷劈,若是上天真的开眼,怕是先要劈到你们这些恶人头上。”

    “侯夫人,我不过拽了你一下帕子, 你就能演成一副我要打你的模样。当年你又是用这样虚假娇弱的哭泣陷害了我母亲多少次?青阳侯又是多少次因为这样可笑的事而责备我母亲?”

    她不过试探一下,便觉得李氏的戏演得假。

    可偏偏这样假的戏,她的亲生父亲,堂堂的青阳侯,看不出丝毫。

    余正德双手握拳,李氏哭得他头疼。

    年少时觉得这样的娇弱哭泣最是惹人怜爱,可如今,他只觉得这哭声如同撒泼一般。

    “好了,别哭了,不嫌丢人!”余正德耐心告罄,转身就把李氏训了一顿。

    李氏抽抽噎噎的,也把哭声压下去了。

    裴苒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她在等,等余正德新的一番狡辩。

    余正德训完李氏,抬头看向裴苒。

    他第一次不是以看弱者的角度看向他这个女儿。

    不知金冶是她义父时,他总觉得裴苒再怎么倔,最终还是要认下他这个父亲。

    甚至将来嫁入太子府中,还要求他相护。

    可如今,他不再这样认为。

    裴苒和裴萱一样,她们永远不会向余家人低头。

    “宠妾灭妻,谋夺嫁妆,这些话都是盛国公告诉你的吧。你怎知他不是在骗你,为的就是让我们父女离心。”余正德说的冷静,面上更看不出一丝心虚。

    这样的狡辩却只让人觉得可笑。

    裴苒转过身,对着小楠道∶“小楠,带王嬷嬷过来。”

    小楠得了吩咐,赶紧出去。

    裴苒就那样背对着余正德,沉默地等着人。

    她不想再浪费时间和他们辩驳。

    小楠脚程快,不过一会儿,就搀着个老嬷嬷进来。

    那老嬷嬷两鬓全白。

    她一眼见到裴苒,眼里就泛出泪花,颤颤巍巍地上前,想要行礼。

    裴苒赶紧扶住她,“嬷嬷,不必。现在让您过来,是想要您当着他们的面,告诉我,当年我母亲离开余家时发生了什么。”

    李氏和余正德在见到王嬷嬷的第一眼神色就变了。

    王嬷嬷从裴苒身侧往后看,见到余正德,原本和善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愤恨至极。

    “姑娘,老奴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叫那些恶人欺瞒你一分。”

    最后一句话说得又重又缓,仿佛想叫别人都听清楚。

    “多谢嬷嬷。”裴苒搀扶着王嬷嬷,和她一同看向身后的人。

    “这是当年一直在我母亲身边侍奉的王嬷嬷,我将她寻来,就是为与你们做个对峙。还望你们能耐心些听她说完。”

    李氏和余正德早就看出嬷嬷的身份。

    李氏捏着帕子眼神躲闪着。

    王嬷嬷看她的眼神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王嬷嬷见李氏不敢与她对视,干脆也移开了目光。

    多看一眼李氏,她便觉得恶心。

    她看向余正德,一字一句重述当年的事。

    “青阳侯想必还记得十六年前发生的那桩大事。夫人母家被罚,侯爷明面上说着会帮夫人去向陛下求情,可转眼就将院子封锁起来。您为了避事,硬生生让夫人没有见到国公爷最后一面。您忘恩负义,还想趁着国公府倒下之时贬妻为妾,扶自己表妹为平妻。想必侯爷当时已忘了,青阳侯府危难之际,是谁出手相帮,又是谁当着国公府众人的面许诺一生不负夫人。”

    “侯爷的承诺可真轻。夫人不应,您的好表妹便到院中阴阳怪气。你们二人,硬生生地逼着夫人要同意那桩恶心事。当时我也以为,侯爷是想要享齐人之福。可没想到,您惦记的是夫人手中的嫁妆。”

    “一身嫁妆换一张和离书,青阳侯打得好算盘。只是不知,侯爷用着那些嫁妆时会不会有一丝愧疚?国公府不欠青阳侯府分毫,可青阳侯府欠国公府的呢,还得清吗!”

    最后一句质问就像是打在余正德的脸上。

    余正德脸色有些发青。

    裴苒无心去看他们的反应,她让小楠扶着王嬷嬷,朝外喊了一声,一个丫鬟便端着一个木盒上来。

    木盒看着有些年头了。

    裴苒打开木盒,取出里面的东西,是一本看起来有些陈旧的册子。

    裴苒举着那册子,对着余正德道∶“这是当年我母亲从国公府带出的嫁妆名目,刚刚嬷嬷的话您也听见了。你们,用一封和离书逼我母亲交出了她的嫁妆。

    “当然,您还可以否认这一切都是我们编造的。我也不逼您承认。我可以去敲登门鼓,到时我们一起去陛下面前分辨。”

    裴苒冷静地说出这番话,她站在那里,仿佛去敲登门鼓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

    可对于余家不是。

    若真闹到圣上面前,无论最终是非如何,青阳侯府都算完了。

    裴苒知道,余家不敢。

    但是,她敢。

    “你不要你的名声了吗?若是这事闹到外面,来日你在圣上面前又当如何?”

    堂堂太子妃闹出这样的事,日后又该如何面对京都众人。

    余正德觉得裴苒不会这么冲动。

    但下一刻,他就听见面前的小姑娘冷冷地道∶“您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我敢说出,就敢做到。青阳侯要与我赌吗?”

    偏厅彻底静了下来。

    赌?余家不敢赌。

    余老夫人松开扶手,在嬷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越过余正德,站到裴苒面前,“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老夫人不清楚吗?嫁妆名目在这里,还请青阳侯府归还我母亲所有嫁妆。若少一分一毫,我便敲响登门鼓。”

    “我说到做到。”

    裴萱所受的那些委屈都已讨不回来。

    裴苒唯一能讨的就是那些嫁妆。

    “你疯了?骤然要我们拿出这些东西,我们从哪里给你找出来?”李氏激动道。

    她掌着家,知道侯府是个什么鬼情况。若是真拿出那些东西,青阳侯府就空了。

    老夫人也不言语,算是赞同李氏的话。

    他们拿不出。

    裴苒看着李氏理直气壮的模样,目光冷漠,“我不是在商量。我已找人估算过银两,侯府家大业大,若真不小心用了我母亲的嫁妆,那便用银钱补上。”

    “我给你们两天时间。两天后,这个时辰,我要见到所有嫁妆。”

    裴苒说一不二,她让丫鬟将名册放在桌上。

    名册放在那里,就像是一张夺命符一样。

    余正德握着拳头,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冷静。

    狡辩,装可怜,撒泼,在裴苒面前都没有丝毫作用。

    她是铁了心要把一切拿回来。

    裴苒没有再看余家人一眼,她扶着王嬷嬷转身欲往外走。

    临要踏出门前,她忽然停下。

    余正德眉间一动,竟奢念裴苒是不是心软了。

    裴苒没有回头,她只是淡淡地道∶“青阳侯,我不是瞎子,我有眼睛,能辨出善恶。谁真谁假,太过分明。”

    “从未同心,又何来离心?”

    人走远,话还停在偏厅中。

    李氏看了一眼名册,就低低地哭了起来。

    余正德冷着脸,看着那名册,转过身就狠道∶“哭什么哭?还不是你当年想出这主意,不然如今哪来这样的事?”

    李氏被噼里啪啦训斥一顿,她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余正德,张嘴就想分辩。

    “好了!有时间在这里分辩对错,还是想想怎么补出这些东西吧。”

    他们顾忌犹多,可裴苒是实打实的什么都不怕。

    两天后看不见东西,那便真的是登门鼓前见了。

    —

    两天时间,青阳侯府上下忙着补出裴萱的嫁妆。

    裴府内外进进出出的人也越来越多。

    今日是绣娘,明日是礼部的人。

    送到裴苒手中的礼册是越来越多,叮嘱着要记住的事也越来越多。

    裴苒没有抱怨一句,乖乖接受所有安排。

    等到人离开,就回到房中卧在榻上看着礼册。

    礼册上的规矩繁多,写得又细,裴苒看着看着就觉得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屋里暖烘烘的,榻上铺着厚实的被褥和毛绒绒的毯子。裴苒低着头,手还搭在礼册边缘。

    碎发晃悠在脸颊侧边,小脑袋一点一点,眼瞧着就要睡过去了。

    小楠正要出声提醒,目光一瞥看见进来的人,又默默没有作声。

    金映雪轻声轻脚地往里走,她走到榻边,伸出自己两只冷冰冰的手,一点点往前伸。

    裴苒一点头就要摔下去,金映雪一下子摸到裴苒的脸蛋。

    冰冷的刺激一下子把裴苒刺激醒。

    裴苒一下子抬起头,目光有些茫然地看向前方。

    她侧头看向旁边的人,眨了眨眼,满眼迷茫,“怎么了?”

    “还怎么了?”金映雪一下子抽走裴苒手中的礼册,坐到她身边,“裴姐姐,这几天,看这礼册你都瞌睡多少回了,瞧瞧,这还没看完一半。”

    金映雪晃着礼册,裴苒看着那晃来晃去的书册,脑子总算清醒了些。

    “我又睡着了?”裴苒一边问着一边拿过礼册,翻了翻后面还剩的页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这礼册就困得很。小楠,你怎么不喊我呀?”

    “喊了又睡。这礼册就是裴姐姐的催眠符,谁啊,都拦不住姐姐的困意。”金映雪调侃着道。

    裴苒也不辩驳。

    礼册上的规矩繁多,她努力去看了记了,屋里又太暖和,禁不住就睡了过去。

    “没事,我已经醒了,再看一会儿。”

    裴苒耐心很好,虽然架不住会困,但慢慢来,总能看完的。

    眼瞅着裴苒又要看礼册,金映雪正想说话,她还没开口,屋外一个丫鬟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姑娘,太子府来人了。”

    裴苒手一松,礼册就落到了地上。

    她惊讶地看向那个丫鬟,“来得是何人?”

    “回姑娘,是太子府的管家,说是来送聘礼的。”

    “聘礼?”金映雪讶异地反问。

    太子昏迷不醒,谁人不知。

    这桩婚事到了如今,冲喜意义太过明显。

    金映雪屡次来找裴苒,也是怕裴苒因为此事郁结心中,想叫她开心一些。

    可现在说什么,太子府来送聘礼?

    裴苒也怔愣地坐在榻上,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丫鬟的意思。

    其实从礼部多次来人,她便觉得有些不对。

    上面太过注重这次婚嫁了。

    她本以为,替嫁冲喜这样的事只会从简。可如今看来,并不是。

    “我可以去看看吗?”裴苒有些试探地问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前厅那儿都有屏风,他们瞧不见我们。走,我陪姐姐去。”金映雪爽快地道。

    从后院到前厅有段路。

    裴苒和金映雪到前厅时,屏风外的人正在念一长串的聘礼单子。

    “玉如意四柄,龙凤珐琅盘两套,水云绸二十匹……”

    “水云绸?”金映雪忍不住惊呼,意识到场合不对,又赶紧捂住自己嘴巴。

    但她还是没忍住,又低声在裴苒耳边道∶“裴姐姐,水云绸一匹千金,众人难求,这太子府竟然一送就送了二十匹!”

    真正的财大气粗。

    当然,皇家不能用这样的词。

    屏风外,金冶听着这一长串的聘礼单子,眉间也皱了起来。

    这样的手笔,当是不止上头的安排。

    聘礼单子念了许久,念到最后人都麻了。

    听到再好的东西也没什么反应了。

    金冶最后接过礼单时,诵官的嗓子都已经哑了。

    一箱接一箱的东西往裴府进,围观的百姓才真的意识到——太子要大婚了。

    裴苒一直站在屏风后,直到太子府的人离开。

    外面的空地上摆着堆叠的箱笼,金映雪好奇地出去围观下人们清点聘礼。

    金冶踏进厅内,走到屏风后。

    他手上还拿着礼单,另一个手里却握着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精致小巧。

    金冶将盒子递到裴苒面前,“苒苒,这是他给你的。”

    他?

    裴苒看着那个小盒子,伸手接过。

    她打开锁扣,盒盖一开,一张纸条躺在里面。

    纸条上凌厉的笔锋,只有寥寥数语∶还你的星星。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你们可能希望我长八颗脑袋八双手

    然而问题是,长了两只手的我天天一指禅对着爪机码字(我深沉地爱着拼音九键)请牢记:,网址手机版m..  电脑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 求书 找书请加书友群qq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