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王爷的佛系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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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第 164 章

    在等待穆子契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柳荫如往常一般, 每日照顾伤员, 采药、熬药、喂药, 帮着伤员正骨、止血、缠绷带, 还要兼顾伤员的吃饭问题,每日里绞尽脑汁想着法儿变出东西来给他们吃……如此分身乏术,倒也无暇思念了。只是劳累了一天之后终于能躺下小憩片刻的时候, 会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盼望着穆子契能够早些回来……但这念想也往往只是起了个头,便沉沉睡去。

    那些个医女不知从何时起,都习惯了围着柳荫转, 遇到事情都跑来跟她说,让她拿主意,就连军医署的崔提调,但凡碰着个什么难事,都开口就问:“柳姑娘呢?”

    唐老倒是一如既往, 总是嫌弃柳荫,但是每每他嫌弃一回, 柳荫便能从他身上学到新的东西,渐渐地,柳荫也摸清了他的脾气, 凡事都顺着他, 虚心求教, 师徒两个也算相处融洽。

    大宣朝虽然胜了, 可因为北岭关那一场血战, 军医署里人满为患,倒是比从前更加忙碌。

    这一日,柳荫照旧天还没亮就起床,去厨房看着两个婆子熬了野菜粥,端到堂上分于诸人吃了,然后又一一为伤员们换药,换绷带,正忙着呢,忽听外面有吵嚷之声,一个清脆响亮透着几分尖锐女子声音说道:“我家姑娘的病情耽搁不得,这北境城里的医女本就不多,又都被你们给征召到这里来了,我不上这儿找,上哪儿找去?”

    然后便是外头看门的小厮无奈的声音:“姑娘,里头正忙着呢,这梁姑娘病了,便是北境城里最好的大夫也找得,为何偏偏要上这儿来找医女?”

    “我就是要上这找,你管得着吗?给我让开。”

    那女子颇为跋扈,说话间推开小厮直接闯了进来。但已经屋中,立时又眉头皱了一下,用手在鼻子面前挥了挥,似乎十分嫌弃这屋子里的味道。

    这屋子里全是药味,还混杂了伤员们身上的汗味,确实算不上好闻,但女子面上大啦啦嫌恶的表情却是令人很不舒服。

    柳荫转头看了一眼,这女子穿着一袭绯红色石榴裙,清秀明丽,头上梳着双丫髻,身量苗条,倒是有几分姿色,只是这眉宇间未免骄矜太过。

    柳荫只看了一眼,便又回头忙自己的去了。

    这个时候,崔提调听见吵闹声走了出来,看见立在门口的女子,上前说道:“喲,这不是梁姑娘身边的小雀儿姑娘吗?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位小雀儿姑娘眼珠子一转,瞅了一眼崔提调,“我家姑娘病了,需要找个医女过去伺候。”

    言语间十分傲慢。

    崔提调显出几分为难来,“这……既然梁姑娘病了,便该找大夫,咱们军医署的医女,不过是做些寻常护理的活儿,让她们熬个药,缠个绷带或许还行,看病可没这个本事。这样吧,我给你找一个医术要的大夫,跟你去府上给梁姑娘看病……”

    “不用了”

    崔提调话未说完,便被小雀儿一口回绝,然后自顾自上前,走到人群中,梭巡了一圈之后,目光停留在正蹲在地上给伤员换药的柳荫身上,居高临下地指着她,“你,跟我回去。”

    柳荫冷着脸没有回应,小雀儿不耐烦了:“说你呢,赶紧起来跟我走,我家姑娘还等着呢。”

    “我还要给伤员换药呢。”

    柳荫冷着声音说道。

    小雀儿一下子炸了,厉声嚷道:“伤员要紧还是我家姑娘要紧?你要是再磨叽,回头我让我家公子拆了你们这军医署。”

    “你……”

    柳荫起身欲要理论,这时候崔提调赶紧过来,小声同柳荫说道:“她是梁世和将军府上的丫头,梁将军跟王爷一起在前线打仗,立了大功,此番回师,地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听说还要跟王爷联姻……”

    “联姻?”

    柳荫惊了一下。

    她声音略微重了些,被那个名叫小雀儿的丫头听到了,便眉目上挑,仰起下巴,十分地得意。

    “是啊,所以……下官得罪不起,少不得要劳烦柳姑娘辛苦跑一趟了。”

    崔提调在耳边小声说道。

    原本柳荫不欲理会这丫头,但没想到崔提调竟然说梁家的姑娘要同穆子契联姻?顿时心里惊疑不定,很不是滋味儿。

    莫不是穆子契向梁家承诺了什么?

    如若不然,哪怕是为了姑娘的名声,也断然不会传出这样的话儿来。

    柳荫很想见见这位梁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便俯身提了药箱准备跟小雀儿走。

    小雀儿自以为得了势儿,心中好不得意,冷笑着讥诮:“早这么听话不就行了?浪费时间。”

    说罢,傲然转身,出了屋子。

    柳荫跟了出去。

    来到梁府,柳荫发现这宅子的规模并不大,亭台轩榭,小而精致,倒像是个别苑,且就在镇北侯府的边上。

    柳荫边走边看,步伐略微慢了些,小雀儿转身不耐烦地催促:“你给我快点,姑娘还等着呢。”说完,转身犹自咕哝:“乡野村妇就是没有见识,不过是个别苑,就看得移不开眼……瞧那副寒酸样儿……”

    这小雀儿,碎碎叨叨地,嘴巴坏得很。柳荫也不同她一般见识,兀自提着药箱走在后头。

    行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穿过一座假山,来至一处精巧的阁楼前,这里便是那位梁姑娘的绣阁了。

    小雀儿到了这里,屏声敛息,一扫先前的骄矜,变得恭敬庄重起来。领着柳荫进了绣阁,上了楼,到了一处粉红色的垂珠帘幔跟前停下,对着里头说:“姑娘,医女到了。”

    然后就听里面传出来一道如黄莺出谷般娇滴滴地声音:“让她进来吧。”

    小雀儿掀开帘幔让柳荫进去。

    柳荫进入绣房,只见西面临窗边坐着一个女子正对镜梳妆,一袭淡紫色蚕丝云缎做成的留仙裙,在清晨的朝霞映照下闪烁着微光,乌发及地,犹如绸缎一般光可鉴人,光一个背影,就如斯曼妙,足以颠倒众生。确是有着让天下男子为之倾倒的资本。

    柳荫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但理智却又告诉她,眼下她看到的这一切,都不过是旁人的妄议,只要穆子契不亲自开口,一切便都当不得真。

    那梁姑娘放下梳子转过身来,柳荫终于看见了她的面容……

    或许是她的背影给人的视觉冲击实在太过强烈,所以在看到她的真容之后,反而让人觉得没那么惊艳了。

    平心而论,她是个美人,小巧的瓜子脸面,五官精致,肤如凝脂,鼻梁秀挺,眉若远山,眼含桃花……然而就是这样一副绝美的姿容,却像是少了点什么……

    多了几眼之后才发现,这个梁姑娘美则美矣,身上却欠缺了几分气度,撑不起她这副皮囊,所以顶多也就只能称为美人,而成不了绝色。

    “你还楞着做什么,还不赶快给我家姑娘看看。”

    小雀儿见柳荫只一味看着梁娇妮发怔,却并不上前,便不满地催促。

    梁娇妮眉头拧了一下,嗔了一眼小雀儿,喝止她道:“小雀儿,不得无礼。”

    小雀儿悻悻地闭了嘴巴。

    柳荫懒怠理会小雀儿,就连眼峰都不屑给一个,径自上前,放下药箱,问梁娇妮:“梁姑娘有哪里不适?”

    梁娇妮仰起脑袋指着额头眉心正中间的地方对柳荫说:“我这里长了颗痘痘,不知该如何是好,麻烦你给我看看,开两幅药,最好是这两天就能够消下去。”

    ……

    柳荫不禁有些气恼。心想这军医署里每天都有那么多伤患需要救助,可这梁姑娘却因额头上长了颗痘痘就派人跑到军医署里大呼小叫,非拽着她过来……简直不知所谓。

    柳荫登时又盖上药箱,说:“我看姑娘这是上了心火,用不着开药,拿莲子心泡水,喝上两碗就好了。”

    小雀儿立时就不乐意了,插着腰说:“嘿,我说你这什么态度?”

    柳荫也没好气,说道:“我只是凭症判断,倘若你们不信,大可另请高明。”说罢,柳荫拿起药箱准备走人,却被小雀儿拦住了去路,“你不许走。”

    柳荫也不与小雀儿争执,只是转身跟梁娇妮理论,“梁姑娘,军医署里还有很多伤员需要照顾,麻烦让你的丫头让开,我要回去。”

    梁娇妮露出为难的神色,低头咬唇,犹豫了半响,方央求着说:“这位姐姐,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这副样子,所以才想着请个医女过来看看,你就帮帮我吧。”

    柳荫眉头紧蹙。

    她这副娇滴滴软语央求的可怜模样,男人看了或许会心生怜惜,可柳荫是女人,不吃这套,还会觉得厌恶。

    “就是啊,再过两天王爷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姑娘这副样子,如何去城门口迎接他?”

    小雀儿说的义正辞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梁娇妮若是治不好脸上的痘痘,不能去城门口迎接穆子契,就是柳荫的责任。

    然而此刻柳荫的重点显然不在这上头,她满脑子就只听见了小雀儿最前面那一句,“你说什么?再过两天王爷就回来了?”

    “是啊”

    小雀儿下意识地脱口回答,然而下一瞬反应过来,却又觉着不对,她为什么要回答区区一个医女的问题?于是立刻又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王爷天潢贵胄,他的行程岂是你这样的下等人可以问的?赶快给我家姑娘开药,治好了,自然有重赏,若是治不好,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小雀儿咄咄逼人,柳荫去看梁娇妮,却发现后者垂眸不语,视而不见,分明就是默认。

    看来这小雀儿的跋扈,并非是无缘无故。

    无奈,柳荫只得开了两副药清凉下火的药。

    她虽不才,还未出师,但区区一颗青春痘,还是治得的。

    小雀儿得了药方,拿了出去命小丫头去抓药,不多时仍回屋中来,并不放柳荫走。

    柳荫再三申明军医署事务繁忙,还搬出了崔提调,可小雀儿却十分狂妄地说:“区区一个提调,还敢到我们梁府来要人不成?”

    梁娇妮在边上,对此视若无睹,只是不咸不淡地斥了小雀儿一句:对待客人,说话要客气点。

    小雀儿不以为然,对待柳荫,态度依旧傲慢。

    柳荫无可奈何,只得暂且在屋中枯坐,希望这梁娇妮喝了药之后便能放她走。

    梁娇妮命小丫头上了茶水点心,款待柳荫,面上倒也还过得去。

    不一会儿,小丫头抓了药回来交予小雀儿,小雀儿指着柳荫让她去熬药。

    柳荫沉了脸,说:“请你搞清楚,我并不是你们梁府的丫头。”

    小雀儿立时杏眼圆瞪,大声说:“你在军医署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有什么好不乐意的。给我们姑娘熬药,那是看得起你……”

    “小雀儿……”

    梁娇妮喝止住小雀儿,然后转而对柳荫说:“柳姐姐,实在对不住,我这丫头不大会说话,得罪之处还望见谅。只是……我这屋里的丫头都笨手笨脚地,更不懂得医理,让她们熬药,我不放心,所以……少不得要麻烦柳姐姐了……”

    这主仆两个,一个□□脸,一个唱白脸,好话歹话都让她们给说尽了。柳荫算是见识了。心想:也罢,就出去给她熬一副药,也比留在这屋中对着这个梁娇妮强。

    如此,从小雀儿手上取过药,便出去了。

    小雀儿犹在背后愤愤不平,跑到梁娇妮耳边嘀咕。

    柳荫熬了药,让小丫头送进去,梁娇妮喝了药之后睡下了,正当她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的时候,却再一次被小雀儿拦住了去路。说是要她在梁府待上两日,等梁娇妮额头上的痘痘彻底好了之后才能离开。

    这一下柳荫彻底火了,“梁世和将军堂堂一城之主,也是在前线拼杀的将领,如今在他的府邸,竟然枉顾受伤的将士,私自扣押军医署的医女,传扬出去也不怕惹人非议?失了体面?”

    可小雀儿却说:“谁说我们梁府私自扣押军医署的医女?我们可是跟军医署那边打了招呼,请你过来的。你可别想着往我们梁府头上扣帽子。”

    气人的是,这个小雀儿说的果然没错,她的确派人跟军医署那边打了招呼。崔提调派了平日跟柳荫相好的喜儿过来,悄悄地跟她说:“提调大人说了,梁家势大,又是个不讲理儿的主,他也实在没有办法,少不得委屈姑娘,在梁府待上两日,待那梁姑娘好了,自然放你回去。”

    柳荫无可奈何,只好暂且忍下这口恶气。

    这还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到了晚间,那小雀儿故意交代了府中的丫头,并不给柳荫饭吃。

    军医署里贯来缺衣少食,饿肚子这种事儿,柳荫早已经习惯了,因此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受着。旁人虽然有些看不惯,却也不敢多管闲事,平白里得罪了小雀儿这个梁姑娘身边的心腹丫头。

    到最后,还是小雀儿自己,也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了,竟然端了三个大肉包子,一碗粳米粥搁在柳荫跟前,没好气地说:“吃吧。”

    柳荫也不矫情,拿了包子,舀了一勺粳米粥就吃了起来。这一日,她给梁娇妮看“病”,还给她熬药,并不白吃她们的。

    小雀儿在边上看着柳荫吃饭,撇着嘴说:“我说你这个人也真是的,我不过就是要你说句软话,你却偏偏不肯,非要饿着肚子……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嘛?”

    柳荫瞥了一眼小雀儿没有说话,忽然间觉得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坏。

    小雀儿走了之后,同屋里还有两个丫头,其中一个瘦瘦高高地在边上说道:“姑娘你也别生气,这小雀儿姑娘啊,就是嘴巴刻毒些,心肠倒也不坏。”

    “她心肠还不够坏?”

    另外一个矮一些的丫头却是持不同意见,说:“去年杨姑娘那事儿,要不是她在背地里说人家闲话,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那杨姑娘也不至于寻了短见……就她那一张嘴巴,真正是比杀人的刀子还利呢。”

    瘦高个丫头不再说话,那个矮一些的丫头继续说道:“她呀,就是见不得别人比她好。你若是不如她,她或许会待你好一些,可但凡越过她去,她便往死里头编排别人,前儿被撵出去的琴儿就是现成的例子……”

    “说到琴儿,我也正纳闷呢,前两天我跟崔婆婆出门采买去了,回来就听说琴儿被撵出去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瘦高个儿丫头问。

    “还不是因为琴儿编了几个漂亮的花环,得了姑娘夸赞……”那个矮一些的丫头絮絮叨叨说起来,那瘦高个儿丫头听得专注,说着说着,她二人便交头接耳轻声细语咬起耳朵来。

    梁府里头的事,左右也同柳荫无关,柳荫听了一耳朵,却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是看着外头天清云淡,月色皎洁,便想出去走走。那两个丫头谈兴正浓,也不管柳荫。柳荫便独自一人出去了。

    到了院中,只觉晚风清冷,颇有几分寒意,吹在人身上,倒是令人格外的神思清明。

    今日也算是托了这梁姑娘的福,倒是让她难得的清闲了一回。

    想着白日里小雀儿说再过两日穆子契就回来了,心里头自是欢喜,可又想着外头盛传他要同梁家联姻之事,心里头又经不住有些酸涩。

    她知道,总归是会有这么一天的!

    这梁世和如今正得穆子契重用,又兵权在握,梁家的势力对于穆子契而言极其重要,他同梁家联姻,也在情理之中。她本不当阻碍。寻常男人尚且三妻四妾,更何况他还是皇子?

    可这心里头却委实不是滋味儿。

    或许是这么些年,穆子契身边始终只有她一人,她便有些习惯了,以为真的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

    想当初,他二人新婚燕尔,归宁之日,他曾对她说过,他这辈子,就她一个女人,只是那时他喝了酒,也不知当不当真……

    如此心中既盼望又心酸,既思念,又有些恼恨,一路走一路想,不知不觉走偏了路,竟然来到了梁府的厨房,里头灯火通明,丫头婆子们正忙着洗碗打扫。

    柳荫发觉走错了路,便准备转身离开,不料转身之际竟然看见两三个小丫头端了满满地几盘子食物倒进了装垃圾的桶里准备拿出去扔掉,里头有鱼有肉有蔬菜,还有没动过的白面馒头和米饭……

    看见他们这般糟蹋粮食,柳荫忍不住上前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那几个倒食物的丫头抬起头看见柳荫,都有些惊诧,但还是如实回答:“这些没吃完的食物放到明天就不能吃了,所以都倒了,拿出去扔掉。”

    柳荫顿时很生气,质问道:“你们知不知道,前线的将士们每天只能吃干粮打仗,军医署的伤员们没有饭吃,老百姓也都饿着肚子要挖野菜果腹,可你们却在这里浪费粮食,暴殄天物?”

    柳荫的话让那几个丫头都楞住了,“你谁啊?”

    这个时候,厨房里传出来一个大嗓门,嚷嚷:“你们几个又在那儿偷懒,不过倒个东西,都能磨蹭这么久。”

    说话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肥胖健硕的婆子,指责那几个丫头:“都楞着干嘛呢?”

    那几个丫头指着柳荫说:“李婆婆,来了个人,指责我们浪费粮食。”

    李婆子转身去看柳荫,乜着眼睛问:“你谁啊?来管我们梁府的事儿?”

    柳荫道:“不用管我是谁,你们如此糟蹋粮食,便是不对。”她义正辞严,很是气愤。

    李婆子嗤笑道:“我们倒我们自家的食物,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来管?真是六个指头挠痒痒,多一道儿,去去去,管你是谁,别妨碍我们干活儿……”

    李婆子挥苍蝇似的驱赶柳荫,一边又吩咐那几个丫头将剩下的食物都给倒了回去洗碗。

    那几个丫头依言又开始倒食物,柳荫见好好的食物被倒进垃圾桶里,看着都觉肉痛,一边叫着“住手”,一边上前阻止。

    那李婆子见状,转身推了柳荫一把,口中骂道:“给你脸了是吧?赶紧给我滚……”

    柳荫心中气愤,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竟回推了李婆子一把,别看李婆子身材健硕,但其实只是虚胖,被柳荫一推,便跌跌撞撞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好在身后的丫头扶住了她。

    李婆子站稳之后火冒三丈,捋起袖子,招呼丫头,准备干架。

    那些丫头倒并不同李婆子一气对付柳荫,反而拉着李婆子劝架,李婆子拽着柳荫的袖子不放,非要分出个好歹来,正纠缠间……忽听得外头响起一阵吵嚷之声,众人纷纷往外看去。

    柳荫也转头看去,却只听见门口传来一个浑厚的大嗓门,“全都给我起开,我要进去找我徒弟,哪个敢拦我,今儿我就揍哪个,老子给梁世和看病的时候,你们这些兔崽子都还没出生呢……”

    竟然是唐老的声音!

    柳荫不由得笑出了声。

    唐老在骂骂咧咧中闯了进来,说是来找柳荫,可当他看见站在庭前的柳荫的时候,却显得有些意外。但下一瞬,便又开始骂道:“你跑哪儿去了?这一整天,就躲在这府里偷懒?还不快跟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叱骂间,看见李婆子紧紧抓着柳荫的衣服,又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李婆子见状,默默地放开了柳荫,看着倒像是有几分忌惮唐老。

    柳荫说道:“我看见他们浪费粮食,正跟他们理论呢。”

    唐老听了柳荫的话,又看见垃圾桶里那些鸡鸭鱼肉,馒头米饭,顿时气得跺脚大骂:“你们这些个天杀的混账东西,如此暴殄天物,糟蹋粮食,也不怕遭了报应……”

    唐老的大嗓门那可不是盖的,顿时惊动了梁府上下,因梁夫人去了庆华庵祈福,住在庵中不回来,这府里只有梁娇妮一个主子的,此时听完吵闹,少不得要出来察看。

    看见唐老和柳荫在厨房的庭院中同梁府下人争论粮食的问题,听了前因后果之后,倒是和和气气地跟唐老和柳荫道了歉,又指责了下人们浪费粮食确实不该,最后说道:“既然唐老您说军医署里缺粮,那便带些回去,如此既不粮食,也算是我们梁府的一份心意。”

    ……

    柳荫楞了一下。

    这梁娇妮的意思,是让他们将这些剩菜剩饭带回去?

    她虽然没有明说,可暗示的意思却非常明显。那些底下办事的人儿都是成了精儿的,又岂会听不明白?

    这梁娇妮,看似温柔和气,其实却是个绵里藏针的。

    果然,在梁娇妮走了之后,李婆子就命人将那些剩菜剩饭全都打包给了唐老。唐老也不嫌弃,拿了就走。

    出了梁府,唐老的大嗓门便又开始大喊起来:“哎呀呀,这梁府的大姑娘可真是个心善的人呐,听闻军医署里没饭吃,就赏了我好些,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多好的食物啊,糟蹋了可惜……”

    唐老这一阵吆喝,好多人都围上来看,往里头一看,虽然那些个鸡鸭鱼肉、米饭馒头都还不错,可是谁又看不出来那是旁人吃剩下的?

    拿自家吃剩下的东西赏给军医署?当人家是什么?要饭的?要知道那些可都是从前线拼杀退下来的伤员!她梁家却如此羞辱,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围观的百姓纷纷摇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柳荫憋住笑,一路跟着唐老,直到了无人处,才问道:“师傅,你今日为何会去梁府?”

    唐老回答:“还不是为了去找你。”

    柳荫却道:“得了吧,你当时并不知道我在厨房,你却大啦啦地直冲人家厨房而去,分明是有意图。”

    唐老笑了笑,道:“也罢,被你看出来了。其实我去找你不过是个由头,故意去他们家闹一闹弄点子食物才是真。你看着吧,今儿这么一闹,明儿梁府的米粮就会整车整车地往我们军医署里送。”

    柳荫不由得佩服起唐老来。

    回到军医署之后,柳荫将那些带回来的食物分了,虽说是些剩菜剩饭,可也比往常众人吃的要好上百倍,大家也不管剩不剩地,高高兴兴吃了。

    到了第二日,梁夫人回府,听见外头传言,果真如唐老所说那般,送了整整三大车的米粮到军医署,足够军医署上下吃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对外只说下人无礼,曲解了梁娇妮的意思,还将李婆子等人撵出了梁府。,,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