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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观灯

    听说大夫上门, 国公爷和程夫人倒给吓着了,还以为儿媳妇惊动?胎气,着急忙慌地?派仆人过?来打听, 及至听说阮林春安然?无恙, 问诊的是自家儿子?, 老两口?这才?心安理得地?回去补觉。

    程栩:……难道他不?是这两人生的?

    捧着半边腮颊好?生郁闷。

    阮林春一边拿浸了药的毛巾给他敷在患处, 一边嗔道:“这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谁要你非跟我争抢的?”

    栗子?没吃几个,倒把喉咙给噎伤了——果然?贪心都没好?下场。

    程栩趴在床头?,用沙哑的嗓子?感?叹,“自从你进了门, 爹娘疼你比疼我还多些。”

    阮林春心想这莫不?是实话?听说生病的人往往敏感?多疑, 难道程栩这会儿当真缺爱嫉妒了?

    正想抚慰他几句, 岂知这人忽的朝向她, 盈盈笑道:“不?过?, 我很高兴,在此之前,我独占了他们二?十年的光阴, 是时候分些于你了。”

    阮林春嗔道:“少?把自己说得圣人一般, 谁稀罕你让?”

    心里却不?是不?感?动?的,她甚少?对程栩提起?乡下岁月,一来那并非她亲身所经?历, 二?来,究竟是些琐碎又磨人的时光, 不?足为外人道。

    岂知程栩却闷声不?响地?记在脑海里,还慷慨大度想用自己的父母来予以补偿——就算此举有?几分幼稚可笑,但, 却是一颗至纯至善的心哪。

    阮林春随手抹了把眼角,不?让泪水沁出,口?中道:“那不?算,我虽然?嫁到你家,可毕竟是儿媳妇隔了一层,说是视若己出,又怎可能真正做到?况且,公公他朝政繁忙,婆婆又要料理中馈,哪有?那么多功夫陪我闲话。”

    程栩听得甚是汗颜,这人怎么还得寸进尺起?来了,这才?不?行?那也不?行?,那他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谁知下一刻,阮林春便伏贴在他胸膛,青丝如瀑落下,遮住了她的面容,也遮挡了她的羞涩,但听她瓮声瓮气地?道:“这辈子?,我只要你陪我、疼我、护我,换做其他任何人,那都是不?管用的。”

    她向来自矜,甚少?这样直抒胸臆,可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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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感?情便如赤焰般扑面而来,热烈澎湃,让人难以招架。

    程栩又惊又喜,本想回应点什么,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得环抱住妻子?微微膨大的腰身,两人紧紧相拥,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陷入凝滞。

    还是门外李管事的一声轻咳将入梦的两人惊醒,“少?奶奶,庄子?上又送了二?十斤生板栗过?来,您可是现在要用?”

    阮林春按捺住羞涩起?身,“正好?,我让紫云拿几斤糖炒,剩下的仍旧烤着吃,你觉得怎样?”

    程栩指了指肿痛的咽喉,表示他无福享受,能不?能换个别的?

    阮林春莞尔一笑,“你可以看着我吃呀,不?是说好?要陪我的么?”

    程栩:……这人分明挺记仇的,不?是么?

    罢了,横竖人是他自己要娶,如今既做了夫妻,酸甜苦辣咸,少?不?得一一尝过?,大约这才?是生活的百态罢。

    *

    程栩的病不?过?是贪吃引发的小症候,歇息两天便没事了,阮林絮失了孩子?,却非得好?好?调理一阵子?不?可。

    同为女性,阮林春当然?理解她的苦衷,但,阮林絮用来自救的法子?并非奋发向上,而是靠阴谋诡计陷害别人,这就让阮林春相当不?齿,同情心也大打折扣——倘若程栩没提早放出谣言,这会子?背黑锅的不?就是自己了么?

    阮林絮此举非但有?辱姊妹之情,甚至连家族名声都不?顾了,难道她以为将小产的罪责推到自己头?上,对她会是一件好?事?不?,并不?会,谋害皇嗣是会祸连九族的,非但阮行?止的仕途岌岌可危,阮林絮今后也将与正妃之位无缘——为了除掉自己,用得着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只能说嫉恨已经?让她失去理智了。

    阮林春当然?不?会同情一个疯子?,所以只让紫云送去些补身的药材,她自己一步也不?肯踏进重华宫,反正她的身孕就是块免死金牌,阮林絮失了孩子?,不?管是意外或者人为,总归是个不?吉之兆,为了避免腹中胎儿受到影响,这种污秽之地?,阮林春还是远离为妙。

    只在过?年拜访程皇后时,顺道走了一趟重华宫,还是和诸位命妇一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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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完全不?给阮林絮独处的机会——阮林絮的脸色看上去僵硬得吓人,大概心里暗暗诅咒阮林春多么冷血。

    殊不?知阮林春只是谨慎过?头?罢了,宁可将人往坏处想,也不?能留一丝一毫栽赃的空隙——谁知道阮林絮自暴自弃会做出什么事来?万一她以为是自己克死了她的孩子?呢,她一向怨天尤人惯了,会迁怒也不?稀奇。阮林春大着个肚子?,半点也不?想惹事。

    幸好?她在重华宫只待了一盏茶功夫,之后就和外命妇们齐齐告退,阮林春本来和这些人并不?相熟,谁知其中几个却待她格外殷切,散席之后,还殷勤地?拉着她打听是否有?何生子?秘方:毕竟程世子?在此之前一向以病歪歪出名,谁都没想过?他还能圆房,新?媳妇进门半年不?到却怀上,这其中若没点手脚,谁信呐。

    阮林春回去后当成一件笑话说给程栩听,程栩当即便黑了脸,“这些长舌婆,整天就会嚼舌根!”

    “不?知者不?罪,”阮林春笑道,“她们也是一番好?意,还送了我不?少?东西。”

    但是对程栩来说,这种话无异是对他男性尊严的践踏,怎见得他非得靠吃药才?能行?房了?

    白皙面皮涨得通红,程栩严肃地?抓起?阮林春的胳膊,“夫人,咱们证明给那些人看吧!”

    “证明什么?”阮林春先是不?懂,随即意会过?来,自个儿也臊了,“别胡说,我还有?孕在身呢!”

    “不?是说胎气已经?稳固了么?”程栩低低道,“我亲耳听顾大夫说的。”

    他居然?还偷听?阮林春又羞又气,其实顾大夫何止说可以行?房,他还撺掇说孕期适当行?房可以缓解情绪紧张,有?利于身心舒畅呢——看不?出古人有?这样先进的观念。

    阮林春一向体质健康,要做也不?是不?能,她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总觉得臊得慌,没见过?哪家新?娘子?这样馋相的,怀着身孕还黏着自家相公不?放,像什么话?

    然?而在程栩的极力要求之下,阮林春还是半推半就应了约,她并非好?色之徒,可饮食男女人之大欲,憋了这么久,也的确有?点想了——何况,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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栩那张俊美的脸蛋比什么催-情药都管用。

    两人并没有?做到最后,只是缠绵地?吻了一阵,胡乱在腿间纾解了事。

    并非阮林春临时反悔不?让他进去,而是程栩生怕伤了她,不?敢大肆动?作。

    一个男人能有?这样严格的自制力,当然?是值得佩服的,阮林春用晶莹透亮的指甲甫蹭了蹭他脚踝,调笑道:“如何,可好?些了?”

    程栩斜眼睨着她,发觉妻子?越来越坏心眼了,难道真是喜欢便放肆?

    他自己当然?受用得很,至少?阮林春在别人面前绝没有?这样丰富多姿的表情。于是手臂枕在脑后趁势躺下,“往里挪一挪,咱们静静地?说会儿话。”

    阮林春跟他没什么好?说的,她不?是个煽情的人,肉麻的话虽然?说得出口?,可是有?损心理健康——对胎教也不?利。

    只得胡乱寻些琐事来聊,“大皇子?今日问了咱们家的事,尤其问了你。”

    说罢看向程栩,顾誉这种人城府就算不?够深湛,可说话总不?会无的放矢,必然?是有?目的的。

    程栩不?露声色,“劳他关心。”

    这人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阮林春忍不?住问道:“你觉得他不?会看出了什么?”

    毕竟宫里帝后从没提过?要把宛小姐许配给顾誉的话,都知道月贵妃要为他说一门好?亲,谁肯上赶着惹她不?快?

    消息最初是程栩放出去的,虽然?阮林絮主动?接了招,顾誉也认了,但,回头?细想,未尝不?会发觉其中可疑之处。

    程栩嗤道:“谣言终究是谣言,我还能逼那位侧妃落胎不?可?他一定要按在我头?上,有?本事将我屋里的人调去审问,我倒要瞧瞧他能否问出个子?丑演卯来。”

    阮林春觉得这人真是敢作敢当,他不?怕顾誉真做得出来?当然?有?国公府的底气在,顾誉总得顾忌一二?就是了。

    何况,这回为了应付舅舅,顾誉只怕已经?精疲力竭了。虽然?按照阮林絮的说辞,是丞相府的小姐故意推没了她的孩子?,但顾誉不?可能真的给丞相府安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若宛家倒了,他背后的依仗也就没有?了,至少?在正式登基之前,他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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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跟舅家撕破脸。

    所以这件事只能说成无心之失。饶是如此,那位宛小姐也被送去家庙,从此长伴青灯古佛,京城的一切人事都与她不?相干了。

    虽然?是别人主动?往陷阱里跳,可设局的人到底是他们,阮林春不?免感?叹,“那女孩子?也挺可怜的。”

    程栩沉默片刻,“我会命人送些好?的衣食。”

    宛家未必肯再管她,多半由得她自生自灭——在京城这些世家当中,一个失去联姻价值的女孩子?,便等于毫无用武之地?。

    阮林春抱着夫君亲了一口?,“你真好?。”

    其实她一直觉得程栩骨子?里有?些冷血厌世,愈相处久越这么觉得,对人对事皆是如此,外表似春花般野艳,内里却是寒冰般的坚冷——只除了对她表里如一。

    是长久以来的离群避世,让他铸就了格外厚重的心防?

    阮林春本来发愁该怎么把他这种观念扭转过?来,可如今觉着,她已用不?着做什么了。

    程栩骨子?里依然?是一个良善的人,这跟他受到的待遇无关,只是他心中自有?一份对待公理与正义的标准——读史使人明智,这话果然?是不?错的,程栩看了那么多的经?纶典籍,心术当然?坏不?到哪儿去。

    阮林春心头?大石落地?,喜孜孜的道:“元宵节快到了,咱们上哪儿观灯?”

    一年一度的正月十五,家家户户都会相携出游,如程家这样的大族,有?时甚至会包下一整条街的花灯,遍邀亲朋前来观赏,说炫富粗浅了点,重要的是与民同乐——反正意思?差不?多啦。

    阮林春自从嫁过?来就巴巴地?盼着这天,然?而她忽视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程栩随意瞥了眼她衣裳下摆,“你想这副模样出去?”

    阮林春:……她忘了。

    虽说穿宽松点的衣裳可以掩盖身形,可上元夜人来人往,你推我搡,对孕妇当然?不?利——保险起?见,还是留在家中养胎为宜。

    虽然?沮丧,阮林春倒是很快想开,“没事,还有?明年,反正咱们多的是以后。”

    程栩却没有?忽略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遗憾,暗暗记在心里,暂且不?表。

    阮林春自己不?宜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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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不?妨碍她帮别人安排计划。崔氏知道女儿爱热闹,怕她孤清,本想十五那日过?来陪她,阮林春却催着她出去,为自己带几盏好?灯笼回来——当然?这是其次,最要紧的,她知道崔氏和离这一年来郁郁寡欢,巴不?得她到集市上多走动?走动?,舒缓一下心情。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但愿崔氏能尽快找到第二?春,否则渣爹永远都不?会歇了死缠烂打的心思?——幸好?听说他十五那天要参加宫中宴会,想来没空打扰崔氏了。

    阮林春原以为方氏会进展得快些,岂知问了小舅才?知道,两人尚未互相袒露心迹。

    阮林春都快惊呆了,在她眼里两人配合无间男主外女主内,如同做了夫妻一般,结果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开什么玩笑!

    阮林春抱怨道:“舅舅你真是!这种话不?会早点说,难道要等她一个女孩子?先开口??”

    崔三郎无奈挠头?,“但,若是她不?答应该怎么着?”

    他本意是想给方氏提供一处遮风避雨的所在,虽然?心里也在偷偷倾慕,可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以方氏的脾气,必定会另觅归处,他又怎放心这女子?流落在外?

    阮林春算是明白小舅单身三十年的缘由了,合着他就不?懂怎么婉约点说话,除了结亲就是结仇呢。

    阮林春这个过?来人只得费心指点,“那正好?,今年上元,你就跟方姐姐一同去长街观灯吧。”

    崔三郎的脸几乎红透,“就这样?”

    难道不?要说些别的话吗?

    阮林春很有?城府地?道:“等到了适当的时机,你就去拉她的手,她若肯,这事便成了,若不?肯,也免得尴尬。”

    当然?时机的把握,伸手时分寸的拿捏,这些都得当事人自己琢磨,阮林春不?便透露太多——爱情有?的时候真得靠缘分,缘分到了,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天崩地?裂都拦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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