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美人的丑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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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裴慎只觉后背一凉。

    嘶。

    江无阴很快收回了目光。

    夏冷清似乎觉察到了这点动静,她转头瞅见了这个其貌不扬的花瓶,笑了笑:“七王爷品味独特,这个花瓶长得还挺别致。”

    “不过七王爷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江无阴目光回到夏冷清脸上。

    按理来说,江无阴是最不可能有刺杀动机,也是最没有刺杀能力的人。江无阴自小就不得宠,母妃无势力,朝中大臣没有一个偏向他的。

    他在某种意义上,和平头百姓没有区别。

    夏冷清是怎么怀疑到他头上的?

    半晌,江无阴垂下眼睫,回道:“夏小姐应该知道,我腿脚不便,无法去参加宴会,通常都是在府里待着。”

    江无阴腿脚不便,宴会通常是缺席,皇帝也不强求他。

    毕竟少一个江无阴和多一个江无阴没有什么区别。

    “有谁可以作证?”夏冷清问道。

    “府里人都可以作证,若夏小姐不信,府上的人随便挑个都可以问。”江无阴回道。

    夏冷清果真挨个将府里的人都问了遍,下人们回答一致,都说江无阴当天连房门都未踏出。

    夏冷清自知这样也问不出什么,她琢磨了会儿,便道:“那我先走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江无阴:“送客。”

    夏冷清往外走,江锦轩也顾不上江无阴,快步追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阿香上前为江无阴整理散乱的发:“王爷……他们简直太欺人太甚了!”

    说着说着阿香竟低声啜泣起来,江无阴相比起来却很平淡,他只道:“阿香,我没事。”

    分明是自己受了气,江无阴却反过来安慰别人。

    阿香摇摇头又点点头,泪水止不住地掉,江无阴忽然轻声咳嗽起来,阿香知他旧疾犯了,忙起身道:“王爷,我去给您熬药。”

    江无阴目送阿香离去,直到阿香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他才止住咳声,低头拾起桌上备的干净帕子。

    江无阴看着自己的手指,目光里透着隐藏地极深的嫌恶,他仔细地、缓慢地擦拭着手指,仿佛手指上沾了污秽之物,不仔细擦拭就会在指上留下痕迹。

    指尖、指缝,他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擦完后,他像丢弃一件肮脏的垃圾一样,将这张帕子扔在了地上。

    半晌,阿香端着熬好的药过来,那药味浓烈,闻着便觉苦,裴慎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古代这药材味甚重,江无阴不仅腿有残疾,连身子也十分羸弱,服药已是家常便饭。

    江无阴喝了药,脸色总算好看了起来。

    阿香担心地瞧着他:“王爷,好些了么?”

    “好多了。”江无阴轻咳几声,“阿香,把花瓶拿过来。”

    阿香应声将裴慎取下来递给江无阴,江无阴用帕子擦拭着裴慎,似乎不愿让其他人在花瓶上留下任何痕迹。

    见江无阴如此仔细地爱护花瓶,阿香眼泪又包不住了:“王爷,这可是娘娘留给你的唯一东西,他们怎么能……”

    江无阴的母妃出身低微,原是一小宫女,皇帝喝醉后无意中临幸了他母亲,然后就有了江无阴。

    裴慎杂七杂八的小说看过不少,什么曾经母亲给儿子留下玉佩,留下绝世宝物,这江无阴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炮灰,连他娘给他留的东西……都是个其貌不扬的瓶子。

    江无阴沉默半晌,忽然道:“没事了,阿香,出去晒晒太阳吧。”

    裴慎留在柜上,朝窗外看了一眼。

    江无阴府邸还算宽敞,院子中央立着一石桌,阿香将他推至石桌旁,他便将裴慎放在了桌上。

    阳光洒在江无阴头顶,将他的墨发映成了金色,也只是一瞬,裴慎觉得他分外漂亮。他原本生得很漂亮,脸上却可惜地染了病气,整个人看着病恹恹的,即使有阳光照拂也毫无生气。

    江无阴默不作声,阿香也安静地不说话,二人在阳光下静静地烤着太阳,很是惬意。

    裴慎看着他们晒太阳,觉得自己略显凄凉。他想起之前办公室收到的贺卡,他现在是真的“裴小瓶”了。

    “喂!”一道清脆的女声传来。

    裴慎四下张望,谁在说话?

    “我叫你呢!”那道女声再次传来。

    裴慎循声望去,看见自己不远处立着个漂亮的花瓶,浑身金灿灿的,还绣着漂亮的花纹。

    “是你在说话?”裴慎疑惑。

    “还能是谁?”漂亮花瓶开口了,“喂,我想了想,我要拒绝你昨天的表白。”

    裴慎:“啊?表白?”

    这花瓶之间,还求偶的?

    “你别装傻了,我今天就跟你说明白了。”漂亮花瓶回道,“我要拒绝你。”

    “我觉得你太丑了,配不上我。”

    裴慎觉得自己要笑岔气了。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说过他丑,这“小破瓶”居然说他丑?

    他笑地大声,笑声却在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戛然而止。

    他好像……真的有点丑。

    之前忙着找寻自己的身影,裴慎都没好好仔细端详过这个花瓶。

    这花瓶浑身圆滚滚胖乎乎的,还是扎眼的绿色,真是……让人一眼难忘。

    这应该算是花瓶界的胖子了吧。

    “小胖子,你别太难过,我会好好照顾美美的。”旁边另一个蓝花瓶温柔地回答他,话语间却充满了讽刺。

    裴慎冷哼一声:“我还看不上呢。”

    “你……你说什么!”蓝花瓶气冲冲地冲过来撞击裴慎,却因为裴慎体型过于庞大,蓝花瓶直接被弹回来摔了一跤。

    哐当!

    蓝瓶子摔地屁股朝天,他倒在桌上,一骨碌就要往柜子外滚去。

    美美吓哭了,赶紧蹦过去截住蓝瓶子:“你欺负人!”

    裴慎:到底是谁欺负谁呢?

    他理也不理美美,背过身去欣赏窗外风景。

    美美的哭声戛然而止。

    以前美美只要掉一滴眼泪,小胖子都会心疼地不行,但今天小胖子居然对他爱搭不理。

    美美仿佛心里失了什么东西一般,哭地更大声了。

    裴慎:……

    好在外面阿香的话打断了哭声,王府门口吵吵闹闹,阿香的声音从外传来:“王爷,我出去看看。”

    众花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过了会儿,阿香奔了进来:“王爷,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盗贼出没,闹地京城沸沸扬扬!”

    “盗贼?”江无阴问道。

    “是呀,听说这个盗贼,专偷十恶不赦之人家里东西,倒是赢得老百姓们一片叫好。”阿香说,“外面太吵了,我们进屋吧。”

    江无阴府邸位置与别的皇子不同,通常皇子府邸都聚集于京城北端,地段好又安静,唯独江无阴的府邸位于市井之间,难得清静。

    皇帝说,是因为京城北端府邸已住满,不能腾出位置来给江无阴,先让江无阴在市井里住着,改日等空闲了再搬至北城。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江无阴仍然住在这里。

    江无阴二人进屋,花瓶们都不敢再吵闹,阿香将他扶至床上:“王爷,今日太累了,早些歇息吧?”

    江无阴应了声。

    阿香将江无阴收拾妥帖便退下了,江无阴在床上躺下,便再也没了声音。

    窗外吹来阵微风。

    全书中,唯有阿香是真心待江无阴的,阿香比江无阴年幼,自小便伴在江无阴左右,两人吃尽了苦,相依为命。

    两人都将彼此视为亲人。

    阿香关了门,屋内安静,只剩下轻轻的风声,显得一切恬静美好。

    裴慎打了个哈欠,竟然有点困了。

    他闭眼想休息会儿,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做了个好长的梦。

    梦里他在登上了山顶,从山顶往下望去,将所有景色尽收眼底。

    忽然他眼前一黑。

    他醒了。

    醒来后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裴慎努力睁了睁眼,依旧于事无补。

    裴慎疑惑,这么黑怎么不点灯?

    紧接着他头晕目眩,连连颠簸,才觉察出不对。

    不对……

    这不是在江无阴府上。

    颠簸终于停下,裴慎终于捕捉到一丝光,从光缝里看见一人面蒙黑布,紧紧地盯着他。

    裴慎立马反应过来,这熟悉的装扮,这熟悉的眼神……

    他这是……被偷了?

    被……偷了?!

    那人极其宝贝地打开包袱:“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宝贝……”

    裴慎:……你不知道是啥,你还敢偷?

    那人从包袱里取出裴慎,因为急切还卡了一下,他烦躁地拽了拽,终于将裴慎拖了出来。

    他忽然愣住了。

    这是啥?

    那人似乎为裴慎的模样所震惊,他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裴慎,失望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紧接着他骂骂咧咧地将裴慎装回包袱里:“什么破王爷,竟过得如此寒酸,连一个花瓶都如此丑陋劣质!”

    裴慎皱眉。

    这货偷东西还有理了?

    盗贼觉得这简直是他偷盗生涯的耻辱,若是被其他盗贼知道了,定要笑话他个几天!虽然他以前偷的一些东西卖不出个好价钱,可也不至于这么不上台面,不仅丑,连做工也如此劣质,天底下简直找不出第二个。

    但是偷了便是偷了,此事也没有挽回的余地,盗贼将裴慎重新打包,想着卖几个铜钱也是卖,他打开门往外去,又再次愣住了。

    江无阴不知何时等在了门外,他坐在轮椅上,披着一件单薄披风,冷风萧瑟,他整个人柔弱不堪,眼底毫无波澜,却莫名让人战栗。

    盗贼有些发颤:“王爷……你怎来了,我刚想给你把瓶子送回去呢……”

    江无阴沉默着看了包袱一眼,声音从未有过的冷:“拿出来。”

    盗贼咽了咽口水,乖乖地将包袱递了过去,阿香接过包袱检查了一番:“王爷,并无什么损伤。”

    盗贼松了口气,对着江无阴讨好地笑了笑。

    面对讨好,江无阴眼里并未有任何变化,他身后忽然出现几个家奴,抓着盗贼就是一顿乱打。

    “砰!砰!”看着盗贼被乱棍抽打,江无阴眼神莫名地平静,平静中让人不由颤栗。

    一棍一棍地,盗贼直求饶,江无阴都没有喊停。

    盗贼在地上翻滚,棍棒落在他身上,背上也留下了刺眼的血痕。

    直到盗贼吐血倒地,江无阴才冷笑声:“七王府的东西不是你能随便偷的。”

    ……

    裴慎整个瓶被塞在黑色包袱里,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等继续颠簸了一阵子,他终于又窥见了一丝光明。

    裴慎以为自己被盗贼倒卖到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府邸,正想环视一下新家,结果抬头就看见了熟悉的摆设。

    这间屋子他这些天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是江无阴的卧房。

    裴慎四下环视,便看见江无阴正坐在床上,翻看着书。

    应该是江无阴将他找了回来。

    但奇怪的是……柜上的美美和蓝瓶子居然不见了。

    裴慎疑惑地朝江无阴看去,江无阴正低着头看书,裴慎注视着他,忽然觉得他有些孤寂落寞。

    书中的江无阴从未有过半个朋友,一直以来都是孤身一人。裴慎不由联想到自己,他也没什么知己,更是没什么人能理解他,平时在医院里也是一个人。

    裴慎是怎么注意到江无阴的呢,是因为书中有个情节他印象至深。

    那便是一年一度的宫廷盛宴,宫廷盛宴上作者设计了一个极其变态的游戏。

    摘桃游戏。

    顾名思义,双人合作,一齐在御花园摘桃,看谁摘的桃多,谁就赢。

    这游戏自然是要两两成对,当然,书中只要是男人都挤破了脑袋想跟女主一块,由此作者还写了宴会上大家因为想跟女主一块挣地头破血流,各种搞笑片段水了好几章。

    江无阴自然也想跟女主一块,但是竞争对手个个都是强敌劲敌,后来他不但没和女主一块,反而成了宴会唯一落单之人。

    腿脚不便的江无阴,咬着牙想去摘桃,简直是难上加难。

    这场游戏,江无阴一个桃也没摘到,狼狈至极。

    于是裴慎注意到了这个凄惨的炮灰。

    想着裴慎又忍不住叹气,他闭眼想先睡个觉,忽然觉得有地方不对。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裴慎猛地睁开了眼,他忽然想起,摘桃游戏是在宴会刺杀之后的半个月,今日夏冷清又说三日前的刺杀……

    摘桃游戏还没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裴慎:说我丑的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