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姐,接下来我们会为您打术前针,您可以先放松一下自己,不要太紧张。护士站在床边,手上麻利的配置着药剂。
我不紧张。方糖糖听着反而笑了两声,要说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别的没体验过几回,手术倒是做了三四次了。
总共三个多月的时间,住院都快有两个月了。
要是别得事情她说不定还会有些紧张,但是做手术
唉,太熟了,心态上没什么感觉了。
好的。护士跟着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手上的动作却和气质半点不符,找到地方后就果断的扎了下去。
术前针的作用主要就是镇静,基本上注射后三十分钟左右,就会开始正式的手术。
还有三十分钟啊
方糖糖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门口,现在天还没亮,那两个保镖站在门口守着。除此之外,却看不到其他的人了。
方小姐,你的手上怎么这么多伤口。护士刚刚把东西收好,一抬眼就看见病人手上交错的细小伤口。
眼前的小护士很不高兴的瞪着自己,方糖糖目光游移一瞬,打着哈哈想要把这件事盖过去:不小心弄到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方糖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闭嘴不说话了。
小护士气呼呼的从推车中拿出了碘伏,又一点点把方糖糖的伤口清洁了。
伤口不大没错,但是却非常多,每个手指上都能看到一两个,轻点的破了皮,重点的直接划拉出一条血线来。
嘶——
眼见着小护士放开了右手,方糖糖急忙凑上去吹了又吹。
一个两个伤口还没什么感觉,十来个伤口都上药那痛感简直能让人原地升天。
擦完之后小护士推着车暂时离开了病房,方糖糖把手举在面前晾着,边看着自己满目疮痍的手边叹了口气。
太久没有做木雕了,一时间拿着木头也找不到手感。找手感的过程中伤口自然而然就来了,方糖糖不在意也没和小七说,谁能想到被一个小护士看到了。
想到这里方糖糖有些出神,也不知道王明把东西送到了没有。
病人的术前准备做好之后就可以推进手术室了,我这里有相关的数据,你们麻醉科参考一下。
向年从抽屉中拿出一份文件,上面都是方糖糖的手术记录,有了也能让他们更好的掌握麻醉用量。
等到别人都拿好东西出去之后,向年才不顾形象的往后一靠,对着小七问道:老大呢,他还没来?
小七摇了摇头:管家说少爷今天有事来不了了,让我们自己多加注意,有任何问题随时和他联系。
啧啧啧,向年摇头感叹:男人不可信啊。
平时看安燃把方糖糖当宝贝宠,结果这么重要的手术却因为‘某些事情’而来不了。
他老人家就不怕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无论众人的内心是怎么想的,手术时间还是一点点逼近了。
方糖糖换了衣服,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向手术室。
外面的天色蒙蒙亮了一些,室内的灯光看上去有些刺眼。白炽灯明晃晃的照这方糖糖的眼睛,就这样一格又一格的从她眼前划过。
等等。
移动中的病床停了下来。
方糖糖抿了抿唇,偏头低声道:再等五分钟。
其中一个护士看了眼时间,没问她原因,只是看着手表数起了时间。
福荣医院从一开始的面向群众就是权贵,在医院里经常能看到保镖成群的情况。像方糖糖这样的反倒少见,没什么人陪,平常也也很少出来走动。
大家只知道方糖糖来头不小,更具体的却不清楚了。
在不耽误治疗的前提下,病人的需求在福荣医院都会被尽量满足。
五分钟,三百秒——
眨眼即逝。
除了小七之外依然没有任何人来。
这次手术方糖糖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时间太长风险太大,她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但是
她想见安燃。
方小姐——护士出声提醒道。
走吧,方糖糖把头扭了回来,眼睛缓缓闭上,没再看通道一眼,我没问题了,进去吧。
安家,二楼书房。
安燃微阖的凤眼睁开,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从轮椅上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即便如此,他左手依然死死的攥着某样东西,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已经是早上六点了。
从昨晚到现在他没有一刻闭上眼睛,脑海中那个女人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浮现,她笑着的样子、狰狞的样子、温柔的样子
以及她死时的样子。
安燃曾经做过无数次关于那个女人的梦,在小时候他甚至无数次的‘看到过’她。
走到书房门前,安燃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男人顺着门框滑坐在地上,紧闭的右手手指却感受到了另一样东西的存在——
那是一张纸。
‘少爷,您别忘了拿我放在门口的东西。’
东西?
什么东西?
哦,好像是有人在门口叫过他,说有东西要给他。
又是那个女人的东西吗?
安燃拉开门,抬头的一瞬间和那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四目相对。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视若无睹的低下身子捡起地上的东西。
又是一个包裹。
包裹包装的并不严实,轻轻一扯就打开了。一个东西随之咕噜噜的滚了出来,一路滚到了书桌旁。
安燃嗤笑一声,径直朝着那个不明物体走进,然而走得越近他的笑容反而逐渐消失了。
那是一块‘丑陋’的木头。
降香黄檀。
这块木头看上去很新,雕刻的并不完美,甚至能算得上粗糙。
可这东西绝不会是那个女人的东西,安康平也不会给他寄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
没人会送东西给他,除了一个人——
方糖糖。
安燃的右手微微松开了一些,他捡起那块木头,好好地一块木头某人粗糙的雕刻成小人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时间来不及,衣服只简陋的画了两条线,看上去像穿了个麻袋。
‘麻袋’的一角还刻着他的名字,‘安’、‘燃’两个字被一笔笔勾勒出来,端端正正的细致的刻在哪里,旁边还有着一道未完成的刻痕。
这是方糖糖给他的东西?
少爷!方糖糖方糖糖她快要不行了!
书房的门被巨力推开,猛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安燃惊愕的转过头,右手松松的放在身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
小七刚刚打电话给管家,福荣那边发病危通知书了!
只见安燃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什么话都没说,第一次毫无形象的冲出书房
书房的主人走了,仅存的一些人气儿也被跟着带走了。
留下的只有地毯上一张皱巴巴的小照片。
那张鲜艳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