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燊情绪变化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秒，顾燊面无表情的开口：“厉峰，把这些人全都请到安保会议室，好好聊聊。”
这声音不高不低的，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情绪，但无端的让人心中陡然腾起一股寒意。厉峰不自禁想起了先前沈瑜的质问，眼角余光看了眼躺地的顾立军一行人，脑中警铃大作。
的确，太巧了。
当这个念头浮现脑海时，厉峰察觉自己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示意保镖把人带走。
沈瑜瞥了眼被扛着的顾家极品们，再垂首看看面色沉沉的顾燊。虽然依旧是面瘫脸，但总感觉对方的眉头簇成个川，浑身上下还笼罩着一层阴郁之气。于是和声转移话题：“我们去你办公室吧。说起来，这华新大楼，就是你一手打下来的江山了，是吧？”
顾燊看着沈瑜脸上就差写个“快，顺着我转移话题”的脸庞，不急不缓道：“等等再去办公室，让他们先忐忑一会儿。”
说完拍拍座椅，示意沈瑜回车听他讲故事。
沈瑜见状，立马回车坐着。
柏文一行人也回车呆着，写着后续收尾的策划方案。
顾燊看着缓缓关上的车窗，望着被棒球棍砸出来似蜘蛛网一样，带着裂纹的车窗玻璃。看久了，觉得自己都有些麻木了，顾燊淡然开口，仿若在说旁人的事情，与自己没有任何一点的关系：“我就是用华新大楼钓鱼执法，让顾家断了资金链。”
丝毫不掩饰先前的阴谋算计，顾燊将自己设计顾家破产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顾立军也有胆色，从包工头摇身一变成房地产大佬。但功成名就后，色胆大过于胆色，且好大喜功，偏听偏信。
且他非但将自家人，媳妇家人，甚至将小三的亲戚都弄进了公司里。
一个公司裙带关系严重，也就意味着没有秩序。从上到下躺了不少的蝗虫，各种贪污。没有破产，还多亏了房产行业属于黄金时期，以及顾夫人小农思想，一直想着攒钱攒钱。
华新智能建造属于自己的楼盘，打着是高科技的名义，因此吸引了不少想要创新的房地产行业。顾家虽然大本营不在海城，但燕城与海城也就三个小时的车程，自然毫不犹豫来投标了。
经过一番操作后，顾家地产中标了。
但是顾家完全拿不出与标书相同的质量来。反而还接连爆料出偷工减料、粗制滥造的事情。因此华新智能毫不犹豫的爆料了出去。顾家地产的资金链彻底崩断了。
崩断后，顾家夫妇难得慌乱了。在等待银行贷款时忽然间得到了消息，知晓自家大儿子竟然是个天才，名下有不少专利，很值钱。
所以，就有了被诊断为神经病的事情，想要以监护人的名义拿到专利费的事情。
“我身上带着微型摄像头，将一切都记录了下来。”顾燊说得轻描淡写，但眼眸却不经意间注视着沈瑜，不错过人脸上任何细微表情的变化，道：“且把相关片段直接爆了出去，舆论彻底压垮了顾氏地产。”
“当然我后来被爆料出是华新智能真正的老板，商圈的人一开始也避我如蛇蝎，觉得我太过绝情狠毒了。”
说完这话，顾燊舌尖转了转，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没有道一句：“你们沈家把我的简历排序在28号，恐怕也是因为此事。”
因为顾燊的静默，车内便没了声。
气氛诡异的就带着些死寂。
沈瑜等了等，见顾燊没了下文，反而面色紧绷，看起来还有些小紧张的样子。想了想，沈瑜宽慰道：“语文课本不都背过？孟子说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饿……饿……”
饿了好久，沈瑜发现自己当社会人太久了，饿不出下一句，便干脆不引用名人名言增加鸡汤味，直言道：“反正就这么个意思。人生道理，心灵鸡汤，其实老祖宗都已经说过了。你肯定是干大事的。你爸妈嘈心，想想秦始皇他妈啊，当太后了还能生个私生子呢，让秦始皇死后几千年了，还遭受某些人的嘲讽。”
“再想想给亲儿子戴绿帽子的唐太宗，强娶儿媳妇都不带眨眼的。还有搞小妈文学的李治！还有唐太宗，据说搞嫂子文学。搁现在，哪一个不是极品亲戚？”
噼里啪一口气举了自己熟悉的几个狗血皇帝例子，沈瑜眼角余光看了眼顾燊，发现对方原先冷硬的面色轮廓好像柔和了不少，于是放宽心了，掷地有声总结：“所以，别在意，真的！世人大部分都是慕强的，你只要在你的领域达到无人可比肩的高度，就会有粉丝替你掐极品，还个个说崽崽别怕，姐姐阿姨妈妈爱你呀！”
说完，沈瑜伸手比心，怕顾燊不懂最时髦的笔芯手势，大拇指和食指拼凑出一个巨大的心来，“从慕强的角度来说，我也很佩服你。”
顾燊目光直直的看着自己眼前的手。
爱心很大，很标准。
但是……
顾燊抬眸，目光幽幽的盯着沈瑜，凶狠中带着些委屈，毫不掩饰的开口：“不是爱你呀？”
沈瑜大概是哄曾孙哄多了，说话都是带着些语气词，天然间便带着些撒娇软萌的韵味。听起来，好像喵喵喵的小猫咪，让人莫名的心情有些愉悦。
但小猫咪不按着自己说好的剧本发挥。
必须纠正。
沈瑜：“…………”
明明五个字很爱心很萌萌哒的，但在顾燊的口中，一字一顿的，像是尖刀划过脖颈，无端带出了些危险之气，让他沈瑜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再然后，沈瑜又吞咽了一下口水，默默左腿翘起，摆成二郎腿的姿势。
不摆不行。
沈瑜这个脑子啊，颜控的！
顾燊这张满分的脸，这强势的性格，说的这么软萌萌的话，简直是优秀的反差萌选手。
都是合法夫夫了，被刺激的有点色、欲也是很正常的。
但作为一个优秀的霸总攻，得徐徐图之，不能吓坏媳妇的，否则不就臭流氓了嘛！
所以……
沈瑜止住了漂浮的思绪，稳稳心神，抬手捂住唇畔，咳嗽了几声。
听得整个车内回荡着尴尬的咳嗽音，沈瑜觉得自己打破了自己的尴尬，于是便郑重将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成45度角对准顾燊：“爱你哟，从伴侣的角度！我家燊燊太棒啦。”
顾燊见状，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
他好像真的应该是患了皮肤饥渴症。
又想亲一下沈瑜。
堵住沈瑜这张能说会道的嘴。
见顾燊没反应，沈瑜不太确定，小心翼翼开口：“顾总，叫你燊燊不好吗？我们也的确该取个昵称，是不是？这样亲近些。”
“你可以叫我小鱼，当然像沈思宸那种孽障，不孝子，生气的时候就会叫我榆木疙瘩。当然，我现在给自己新取的诨号叫好多鱼，蹭着零食的光，企图霸占宝宝贝贝心目中最最最重要的好朋友地位。”
顾燊坐直了些，抬手握住了轮椅扶手，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问：“那我能定制属于我们两人之间的专属昵称吗？”
沈瑜闻言呆愣了一瞬，看了眼带着征求口吻，但表情却是十分霸道的霸总，道：“可以啊！”
顿了顿，沈瑜带着些笑意，追问道：“你不喜欢叫燊燊吗？”
燊燊听到这个问题沉吟了半晌，如此相告自己的心情：“你有没有觉得你叠词念的像婶婶？万一有人耳聋，误以为我们搞婶婶文学怎么办？所以，我想杜绝一切不必要的遐想。”
看着顾燊唇畔张张合合的，吐出的话语如此的犀利，沈瑜不可置信，掏出手机，按语音输入法：“这两音调都不一样，我怎么可能念错呢？燊燊，婶婶。”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样念不对，应该是：“顾燊，顾婶。”
手机输入框果断无比跳出两个字——顾沈。
沈瑜：“？？？”
排行第二的是婶婶同人文，沈瑜眼眸一沉，第六感觉得这两个字忽然有些邪门。
于是毫不犹豫点了进去。
边娴熟无比的调查，沈瑜边求证：“那你喜欢我叫你什么呢？”
顾燊闻言呆愣了一瞬，抬手摸了摸左耳，想了想道：“先想好你的昵称吧。到时候可以定一个情侣名。”
“好。”沈瑜闻言也没多想，应了一声。与此同时，沈瑜顺着跳转了链接，看到了自己的同人文。
粗粗扫了一眼是嗑他和顾燊的，于是笑着将手机举到顾燊面前，道：“你看，还有嗑我们两的！cp党偶尔还挺好玩的。”
顾燊觉得自己的耳朵莫名有些发烫，轻轻点了点头。
西皮同人文，第一波是有嘉制造出来的。
因为先前沈瑜和傅思礼订婚，尤其是玫瑰街事件后，两人也拥有不少西皮党。
沈瑜和傅思礼退婚了，对西皮党的打击最大，各个嗷着房子塌了。后来因为傅思礼的操作，全都提纯——对，娱乐圈用词还真丰富多彩的。
这西皮党就被提纯成唯粉，还有不少粉转黑，踩沈瑜的。
因此，为了解决负面舆论，有嘉综合各方数据，表示需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直接组了西皮文。
在所谓的工业糖精过后，就有活粉入坑了。
但受妈和攻妈又打起来了。
最后的最后，西皮名暂且定为婶婶。
因为要避开ai追查，免得房子被拆迁，连根拔起了。
回想自己被迫学习的时髦娱乐圈以及各种衍生知识，顾燊觉得他需要干点正经事，好为西皮素材添砖加瓦。
毕竟，在某个领域，也有攻受之分。
顾燊目前得分不高。
作为一个有掌控欲的男人，作为一个被人压制过的男人，他还是喜欢自己掌控所有事情，包括知道深浅，控制快慢。
嗯……
顾燊觉得自己的芯片需要替换一下了。
最后什么虎狼之词。
“毕竟是同人文，还是控制一下。万一传出去，”顾燊忧心忡忡，十分有远见道：“若是我们名垂青史了。这些文章没准会在后人眼里，比正史还流行。”
顿了顿，顾燊举了个例子，“就好像七侠五义中的反派庞太师。在正史上，他也算个好官了。”
沈瑜闻言，把手机默默收了起来。
名垂青史，这四个字，他想都不敢想呢！
日后，沈瑜每当回想今日，就哈哈哈大笑，嘚瑟的写明信片——致三年前的沈瑜，你投胎技能太酷了！亲爸亲妈老牛逼了，他们能进教科书啊。万一作者提及一句因为情况特殊，所以母子分离二十几年，沈瑜甚至无法获得应有荣耀，连高考都没法加烈士子女分，如此舍小家为大家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那沈瑜就躺赢了！
致二十五年前的沈瑜，你找伴侣的眼光老好了，顾燊牛逼了，为国争光！
致三十五年前的沈瑜，你的大孙子也争气了，沈思宸老牛逼了，进商科教科书了！
致四十五年前的沈瑜，沈瑜你自己老牛逼了，进电影教材里了！
…………
此为后话，现如今沈瑜看了眼说得神色淡然的顾燊，想想人似乎研究出ai来了，不由得觉得自己心膨胀了些，“顾先生，苟富贵勿相忘，带我飞！”
“好。”顾燊笃定的应了一句，道：“现在我们先上楼，处理麻烦事。”
“嗯！”
说完，沈瑜看了眼顾燊，试探道：“我扶你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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