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薄西重新拨过来。
王枝枝长吁短叹一声, 接通：“喂，薄西。”
沈薄西听到背景里有咚咚咚咚的音乐声：“你现在在哪？”
“我在苏颜家里。”王枝枝这才想起来, 自己来苏颜家还没跟沈薄西说, 只是让司机小张和助理刘广源先回去了, “苏颜堂妹过生日, 我跟白樱来参加生日派对。”
枝枝什么时候跟苏颜关系变好，还有白樱？沈薄西微微疑惑，并未把内心想法宣之于口，只问：“什么时候回来？我让小张去接你。”
咦？说得好像在等她似的。
王枝枝放下手机瞥了眼时间, 晚上八点多。
“估计得挺晚的吧。不用让小张来接我，苏颜会送我回去的。”
现在苏颜可比谁都靠谱，专用座驾, 御用司机和保镖, 而且背后站的是齐家, 沈峰估计不敢在有苏颜的场合动手。
沈薄西难得静了秒。
这几天，他一直担心沈峰还会对王枝枝做什么, 隔几个小时便让小张给他报备行程, 今天小张先回来, 王枝枝还不回来, 沈薄西便有些担心。
只是没想到, 枝枝跟苏颜走得很近，而且……好像已经完全不需要他。
心里头莫名升起一股淡淡的情绪，沈薄西听见自己说：“你不用跟她走得太近。”
毕竟她是齐明卫的女朋友，沈薄西怕齐明卫让苏颜接近王枝枝。
“没有啊, 苏颜很好。她是我的朋友。”原王枝枝没有任何朋友，简直不可思议，穿进来后至今都没什么女生约她出去一起玩，“我现在有自己的朋友了。很开心。以后会常出来玩的。”
“还有，以前那种事我不会再做了。”王枝枝说，她相信沈薄西应该知道她指的是论证沈峰是件坏人这件事，已经算是一而再，再而三，并非她灰心丧气，而是觉得这种方法已经没什么意思。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沈薄西足够聪明的话，会发现。如果他没发现，一定是不想发现。
沈薄西没说话。
王枝枝的语气里，他听出了一种，要离开他自立的感觉。
即便在一个月前，他还很希望王枝枝能够这样做。照顾她是为了报答王枝枝母亲的提携之恩，在王枝枝满十八岁之后，这份义务就应该结束。
他可以“帮忙”，却不能再“照顾”。
现在王枝枝终于长大，有朋友，有事业，没有把重心全部放在他身上，沈薄西应该高兴。
只是，此刻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内心升起的不是愉快和轻松。
王枝枝听沈薄西一直沉默，以为他在忙呢，连忙说：“我先挂电话了。你也早点休息，拜拜。”
嘟嘟嘟嘟。
沈薄西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
轮椅面朝着漆黑窗口，他把胳膊肘置于扶手上，双手握持着手机。
自己三番两次不信任她，王枝枝从没有哀怨，而是决定以另外一种形式远离他。这是正常人会有的心态，理智上来说，这意味着王枝枝是个成熟的大人，拿得起放得下，也不会再影响他的计划。
明明不应该这么想，沈薄西却还是忍不住地微微捏紧手机：不是喜欢自己么？不是想要拯救他吗？
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王枝枝哪能知道沈薄西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理活动。
身为单身狗，可以不吃狗粮，但千万不能妨碍别人制造狗粮，这是王枝枝的单身狗觉悟——绝对不打扰别人谈恋爱。
只好一个人乱逛。
王枝枝在那边盛水果时，正好听到齐佳佳的声音传过来：“是，现在中国就没什么好的女团。”
齐佳佳面前略有些胡子拉碴的男人：“所以这也是我们办这档节目的意义，做中国最好的女团选秀节目。”
另一男人：“不过综艺节目在热度和能力之间需要把控。否则选手实力有了，但是不出圈。这次节目导师是谁？”
胡子拉碴男人：“这次我们导师阵容很强大。有目前流量小生代表骆闻山、女高音国宝级演奏家秦歌、影视歌三栖明星汪贺、主持人邹添，还有单清，瑞雪娱乐ceo。”
齐佳佳：“就是那个一手打造了韩国顶尖组合，今年在中国又把fox组合打造出来的人吗？骆闻山的老板？”
胡子拉碴男人：“对，她很厉害，成团之后就是交给她运营，完全按照fox的标准打造，可以说这个女团未来能够拥有目前全中国最好的资源。”
齐佳佳：“哇。那我可得努力努力，陈导你得帮帮我，我舞蹈也就练习了三年。”
另一男人笑：“三年够用了。实力达标之后，是靠热度和流量，给你制造些话题很容易。一定能c位出道。”
齐佳佳笑起来：“其实我也没想c位出道的事，能够入团就好了。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这种女团组合。”
陈导：“你主要擅长哪部分？”
齐佳佳：“唱歌跳舞ra都可以的。”
另一男人很配合地惊奇：“全能ace啊，这下不用担心了。”
齐佳佳笑而不语。
另一男人：“报名快截止了吧？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人吗？”
陈导：“嗯。这周末就截止了。目前参加的人里最红的应该就是施落音了吧，佳佳也认识。估计想凭借这个节目再翻红一把。不过估计出不了道，黑料太多。”
齐佳佳挑眉：“我之前听消息说，她是来陪跑的……”
陈导：“对。她毕竟还是有关注度的，以前是全民玉女。自从出那事之后就凉了，怎么都翻不了身。还有田文的女儿，田菲菲也要参加。不过她只是要曝光，不需要出道。”
齐佳佳：“哦，那个私生女……”
他们再聊了一阵，齐佳佳神秘地微笑：“抱歉，我失陪一下。”
陈导点头：“好。”
没多久，最前面的舞台灯光骤然暗下来起来，带状蓝光轮流扫过众人，主持人在前面拿着话筒说：“现在有请今天的小寿星佳佳公主给大家带来一首《all that jazz》。”
全场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齐佳佳带着她的两个表妹，何冰何雪穿着黑色抹胸蹲趴在地上，抬起头露出魅惑的人。
原来刚刚说失陪，就是去准备舞蹈。
王枝枝跟着众人一起把目光望过去，舞蹈显然是早就策划好，不是临时起意，灯光美轮美奂，配合舞姿和音乐，以及三个性感舞娘时而摸臀，时而噌地的动作，顿时让整个arty都热了起来。
音乐和吵闹声中，王枝枝听到陈导和那个男人依旧在聊天。
男人：“你觉得按佳佳实力能出道吗？”
陈导直接说：“不太行。”
男人笑：“我觉得也是。”
王枝枝也这么想，所有节奏全部踩错了，唱歌气息还不稳，只重视性感动作和撩人表情，怎么能说自己是全能ace？
亏刚刚音乐出来还期待了一下，她很喜欢《芝加哥》这部音乐剧。
表演完毕，男性们的叫喊差点能把屋顶掀翻，全都是鼓掌声。齐佳佳也没换装，直接就下来，或许她是早就准备好可以在舞台下也穿的衣服，问面前两个人：”怎么样？
陈导：“太抢眼了！”
男人：“佳佳真厉害了，hign翻全场！我这个老男人都心动了。”
“……”王枝枝默默地转身，没办法再听下去。
——这样捧她，容易出事的。
回来时正好望见白樱骆闻山苏颜齐明卫都站在人群中，他们大概也是被表演吸引过来的。
王枝枝走到苏颜旁边，问：“你觉得刚刚的舞蹈怎么样？”
首先得确认，这个世界对舞蹈的要求和自己的世界是不是一样？
苏颜抱臂，冷漠：“烂。”
王枝枝：“两个字。”
苏颜：“很烂。”
王枝枝：“三个字。”
苏颜：“非常烂。”
王枝枝：“四个字。”
苏颜：“不想说话。”
王枝枝：“一句话表达。”
苏颜：“希望我刚刚没有因为好奇而下来。”
王枝枝瞬间给她竖个大拇指，不愧是女二，说话就是令人舒爽。
齐明卫挑了下眉围观，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枝枝和苏颜居然这么默契？
白樱歪头：“我觉得还挺好的啊。”
比她高一整个头的骆闻山瞬间转头凝视她，许久后，才把那种对心上人目光的深刻怀疑收起来。
白樱问：“小山，你觉得呢？”
骆闻山：“对不起。小樱姐，我没怎么注意。”
不愧是男主角，说话就是有技巧。
在白樱面前的人设是温暖纯良的少年，所以不会说人坏话，可若是说好话，被同行听见，恐怕就要质疑身为idol的骆闻舟业务能力，所以明明就站在这，硬说没注意。
，骆闻山是这场选秀的导师，如果齐佳佳没有意识到这是因为她生日大家都在捧他，而把这个搬上去……
舞算是arty，结束时正好十点。
以此为分界线，想回家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剩下的都是要通宵玩耍的。齐佳佳的朋友好多都是画烟熏妆的年轻男女，穿着各种金属饰品，喝酒抽烟跳舞，玩得特别疯，满场乱叫。
齐明卫跟他们打过招呼后便离开，他还有公事要处理。
白樱和王枝枝原本也想走，苏颜却开口：“要不你们今晚留下来？”
王枝枝敏锐地感觉到，苏颜好像从楼上下来后心情就不太好，一晚上话特别少，抓着白樱的手说：“好。”
白樱跟着点点头。
骆闻山原本想送白樱回去，听说她不回去，再次幽幽地盯了眼王枝枝。
他也不能逗留太久，毕竟正当红，留得太晚容易传出绯闻。跟白樱交换微信，打听清楚她的住址、工作、日程后才离开。
齐家不愧是大户人家，房间隔音非常好，楼底下吵闹，等进入苏颜房间关上门时，就什么也听不见。
王枝枝还担心苏颜的床不够睡，不过进来时才发现她的床足足有两米宽，可以说是超大梦幻公主床了。不由得想起刚刚在房间里望见苏颜和齐明卫的一幕。
那很明显不仅限于接吻。
于是望着这张床时，王枝枝不由得冒出了些许黄色联想。
拍拍脸。
要纯洁，不能污。
白樱妆花了，进去卸妆。
苏颜从柜子里掏出新的被套换上：“这还是我第一次带女孩子回这里住。”
王枝枝上前牵被角：“我还以为这种事你都会让保姆阿姨做的呢？”
苏颜说：“我习惯自己做。不过我让阿姨给你们带一次性睡衣来了。”
王枝枝：“连这都有准备？”
苏颜：“经常有来家里做客的人。”
王枝枝点点头。
苏颜望起来很高冷，却一点儿都不娇气，跟齐家人有明显的不同。
不提那个齐佳佳，就说是齐明卫，身上也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含金钥匙出生的优越感。
服务员为他们做什么，他们都视为理所应当，并不在意。当然，这不是说他们自大，瞧不起人，从商业角度他们的确算是被服务方，出手大方。
只是他们骨子里都散发出一种“我很厉害”“我当然如此优秀”的感觉，可能从小的环境，让他们习惯别人替他们做事，习惯了好话、夸奖和吹捧。
苏颜就没这一点。
她偏高冷，却不会散发出那种优越感和自信感，更多是纯粹表达——我不喜欢你。
保姆阿姨送来两件睡衣，苏颜开门接过说：“谢谢。”
明天拍戏，今天要早睡。三个人轮流进厕所卸妆洗澡，换好睡衣，纷纷躺在床上。
苏颜睡在旁边：“我关灯了。”
王枝枝睡在中间：“好。”
窗帘被拉上，一时间寂静无声，连楼底下的音乐都丝毫听不到，这隔音太好了。
出于尴尬，三个人都开始玩手机。
三张屏幕把床上并排躺着的人脸照亮，直到王枝枝左望望苏颜，右望望白樱：“我要是半夜醒来，望见身边各有一张被屏幕照着的脸，肯定会被吓到。”
苏颜和白樱都笑起来，放下手机。
王枝枝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我从来没跟两个人一起躺过。感觉连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同一张被子盖着她们三个人，无论她们怎么挪，王枝枝总是被盖得完完整整。
苏颜忍不住笑：“忍着。”
白樱说：“要是热了，我给你掀开点。”
王枝枝：“不用。”
三个人再次沉默一段时间，苏颜说：“我上次和人一起睡，还是在高中。”
王枝枝偏头：“你刚刚和齐明卫没有一起睡哦？”
白樱吃惊地睁大眼睛。
苏颜笑：“没。就在墙边上。”
王枝枝：“啧啧。”
白樱想：她们该不会是在说那种话题吧？
苏颜再次沉默下来。
王枝枝说：“你好像不太开心。为什么？”
苏颜：“所以你是因为我不太开心，才陪我留下来的吗？”
王枝枝：“当然呀。你以为我是那种会随意跟人睡的人吗？睡我很贵的好吗？”
苏颜默默笑了会儿：“我不开心。”
王枝枝：“嗯。”
苏颜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
王枝枝：“……”
白樱说：“是因为齐明卫吗？从那两个姐妹开始，你就好像有点不高兴了。”
没想到白樱观察也很敏锐。
苏颜拢了拢被子：“可能是。其实她们没做错什么，齐明卫在别人眼里就是单身，没理由追不得。”
王枝枝：“哇，苏颜，你的想法好独特。”
苏颜：“我是真这么想。如果不是她们跑来阴阳怪气我，我有资格生她们的气吗？她们正正当当地追齐明卫，有什么不可以？”
白樱：“可是你有理由生齐明卫的气。”
苏颜：“我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他都已经拒绝了。”
王枝枝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了。”
另外两个人都动了动，像是在等她的回答，王枝枝：“因为你一直在理解任何人，你认为没有理由生气。你也不说自己生气。齐明卫以为你真的不生气。他觉得你很大度。而且你们刚刚还上了床——”
白樱听到这句话终于确定，她们刚刚谈论的的确是那种事。
王枝枝继续说：“之前我推开门，就觉得你神情不太开心，还以为你是很投入呢。“
苏颜：“说正题。”
王枝枝：“本来齐明卫当着你的面被其他女孩子撩，你就不开心。他也没说什么，以为拒绝就是表态。之后还找你上丨床，也没停留多久，会让人有种很……就是很……”
苏颜盯着黑暗，替她补充：“便利。”
王枝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就是你其实是希望他安抚你的。”
苏颜知道：“嗯。”
白樱不太理解：“为什么呢？”
王枝枝上辈子还是交过男朋友的，虽然被劈腿：“男人可以把性和感情分开。他喜欢苏颜，他想跟苏颜上床，他知道自己爱是爱，性是性，他找机会想要解决这种冲动。但对女生来说，性是情感交流，最好两个人能投入，而且前期不要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如果有的话，希望对方能看到、知道、懂，而不是做完之后离开。”
苏颜：“没想到你对恋爱挺有研究。”
王枝枝唏嘘：“看多了。”
白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是为什么不说呢？”
苏颜：“最近他挺忙的，一直在工作，大伯想把公司交接给他，他需要做出成绩，压力很大。”
王枝枝：“看，你又在给他找理由了。”
苏颜双手挪出来，搁在腹部。
王枝枝：“苏颜，你的高冷是装出来的吧？我觉得你比我还看重自己的人设？”
白樱：“怎么说？”
王枝枝：“因为别人说苏颜高冷，苏颜就默认自己高冷。那两个姐妹花那样阴阳怪气她，她也只是不理对方。你习惯了自己高冷人设。可是我一给你话题，你就立刻接过去，难道你自己不就是想骂她们吗？对于齐明卫也是，你明明不开心，还要假装很大度，你讨厌作精，于是你就刻意不让自己作，你的情绪就被掩藏起来了。”
白樱听懂了。
苏颜：“或许是这样吧。我的确讨厌作精，不希望自己变成那样。”
王枝枝：“可是你也没有很讨厌啊，不然怎么会跟我做朋友？”
苏颜：“因为我发现你也不是很作。”
王枝枝骄傲：“嘿嘿，这都被你发现了。”
苏颜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