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枝枝和队员们做了合体动作, 定格在舞台上。
灯光和音乐熄灭。
白光亮起，摄像机大哥扛着镜头一一扫过她们，照射出每个女孩略微潮红的面容, 以及额头冒出细密的汗。
场内有欢呼声, 以及清晰可闻的应援声：「枝枝、枝枝、枝枝。」
「谢谢 『将进酒』队伍带来的精彩表演。」邹添从后台走出来，停在已经站成一排的女孩们身边，「有什么要对观众说的吗？」
王枝枝这次不是队长, 没有率先发言, 等队长说完后, 才轮到站在队长旁边的她。
底下观众们大部分是年轻女孩，神情激动, 声嘶力竭，不少举着灯牌, 王枝枝三个大字在其中非常显眼，从她握住话筒时, 底下传来巨大的叫喊声「枝枝」「枝枝」……
「大家好。我叫王枝枝。」王枝枝随着说话微微吐息一口，平息情绪, 「《将进酒》这首歌曲, 最开始没有人选。我是第一个选的人。」
「为什么要选这首歌？因为我知道这是公演曲目。而我想在能和你们近距离接触的舞台上把这首歌表达给你们听。我唱得不太好，有明显的慢拍。」王枝枝笑，「但这首歌的歌曲、意境、乃至舞蹈都是我满意的, 我在里面传达出了我自己。」
「我想，idol就是用大家喜欢的、优美的、热情的方式呈现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和回应。这个世界肮脏、虚伪、不可理喻, 还有很多贱人。」王枝枝挑了下眉，「很多人对于贱人选择远离，这是种好的办法。不过我更倾向于，要做比贱人更贱的人, 那就是无论发生什么，她都踩不死你。而总有一天，你会强大到根本不需要跟对方一样用阴谋诡计，正正当当如飞驰往前的马车碾过路边尘土一般，彻底超越她们。」
「谢谢大家。这是对网络上关于我的质疑的回答。」王枝枝双手捧着话筒鞠了个躬。
观众全部叫起来。
一如既往，王枝枝的发言，永远是最有看点的。
相比于其他妹妹谢谢粉丝，谢谢导师，继续加油等，她的尖锐反倒令人觉得热血沸腾，直白犀利。
情商高超、面面俱到的idol固然令人敬佩，敢于撕逼敢于挑衅，又何尝不
令人心向往之。
欢呼声一波接一波，以至于接下来的妹纸等了会儿才说话。
只是她再说什么，经过王枝枝的发言后，都显得黯然失色。
王枝枝这组逐个发言完毕后，轮到下一组《将进酒》表演，在练习室就观看过她们的版本，没太大的好奇心，回到舞台后方休息室，边休息边等成绩。
喝了口水，坐在椅子上。
其他女孩安静地坐在王枝枝身边，两分钟内，没有人跟她说话。
准备公演期间，这些女孩跟王枝枝接触，觉得她人不错，舞蹈方面很有想法，不骄傲，会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不过在某些点上异常坚持，譬如红头发、撒钞票这段。
当然，最开始她们认为王枝枝是想给自己加「表现」，可她的确跳得好，相比于另一组「将进酒」加了ra，整体走轻快路线，她们如果不另辟蹊径，无法赢出。
更何况，这还是淘汰赛。
团体能赢的话，每个人能加20000票，或许就靠这点加票，能让一个人成功过线。这次除了王枝枝之外，基本都是三十到六十名的选手，加票太重要了。
而其他选手拿不出比王枝枝更为亮眼，能给团队加分的东西，所以即便觉得她突出自己，团体还是全员通过。
这次舞台，王枝枝的舞蹈和设计，至少从场下观众们的反馈来说，非常激动。
当唱着「钟鼓馔玉不足贵」，钞票洒在红发年轻女孩身上，居然有类似于西方电影里那种颓丧的美感，还有奇怪的共通感。
王枝枝发言这块更是令她们大跌眼镜，以至于后面的女孩想说什么来挽救自己不被比下去，也无可奈何。
实力方面，并没有比王枝枝优秀。
颜值方面，王枝枝是所有选手内投第一，公认的这次选秀门面。
个性方面——
王枝枝敢说。
即便女孩们此刻都有些嫉妒，依旧无法不承认，她真的敢说，基本上就已经在点出俞情了。
只要关注这几天八卦的人，就不可能猜不到，王枝枝嘴里的那个贱人就是「俞情」。
说得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以至于不会觉得她粗俗，而觉得她真的太适合当明星，锋芒毕露，无法不被她吸引。
王枝枝静静观看完《将进酒
》第二轮舞台。
屏幕上开始公布成绩：《将进酒》
王枝枝组：398票。
李绪岚组：294票。
差了将近一百票，女孩们都高兴起来，纷纷转身抬起双手十指交叉相握。
王枝枝倒没什么情绪，这个分数比她预想的要低一点——低于400票。
果然，在vocal方面，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如果唱得再稳定，这次应该就能上400了。王枝枝正想着，忽而编导小姐姐推开门：「枝枝，跟我过来一下。」
王枝枝放下矿泉水，一路跟着编导小姐姐穿过走廊，到二楼，另一个房间门口。
编导姐姐敲了敲门后，推开，沈薄西坐在中间一张方型桌后，望向她。
顿时，王枝枝的心突地紧张起来。
「你们聊吧。只有十五分钟，到时候我会来找你们。」编导小姐姐说，再扫了眼王枝枝，「有事叫我。我就在不远处。」
编导小姐姐带上门离开，外面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也随之变得隐约起来。
王枝枝不知为何，竟连呼吸都短暂屏住。
跟沈薄西大概有一个月未见，不算多么长的时间，只是今天太出乎意料了，完全没想到能碰见他？他怎么会来？来观看公演舞台还是单纯来找她？怎么跟节目组联系好的？为什么要来？
「坐吧。」沈薄西微微笑了下。
王枝枝坐下，照理说不应该有脸红心跳的反应，离开之前，跟沈薄西都能和平相处，只是，前几次发微信莫名很撩很暧昧，以至于此刻望见真人，反倒……
不好意思。
「你怎么会来？」王枝枝努力平复心情问道。
「来见见你。」沈薄西说。
他面前有一个盛了水的纸杯，冒着微微的热气，王枝枝盯着，脑海中却在胡思乱想——水是别人倒给他的，他应该也是刚来，难道是刚看完我的表演吗……
「你红发很漂亮。」沈薄西夸赞。
「谢谢。」王枝枝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烫，不确定有没有红，如果红了就太丢脸了，以至于不想抬起头。
表面上说着对待感情泰然自若，可……
一旦喜欢的人对她表露出好感，就没办法克制住自己的心动，反倒沈薄西完全对她无感，还能自在些。
哎，此刻居然更怀念微信聊天，网络
上更能给她发挥余地，一见面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生理反应，太……羞涩了。
羞涩得好不自在。
明明舞台上完全不这样。
沈薄西不知为何，莫名又笑了下：「我来找你，是看你公演，顺便把合同给你。」
「合同？」王枝枝下意识抬起眼，等沈薄西把合同递到她面前，才望见，是跟田文娱乐的解约合同，「你这么快就弄好了？」
「嗯。你先看看。合同一式三份，看完如果没问题，签好给刚刚带你进来的编导姐姐，她会转交给我。」王枝枝一面拿起合同，一面吃惊于沈薄西居然在节目组有「线人」。
这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吗？
「好。我先看看。」王枝枝说，提起正事，反倒缓解她的不自在。
「还有一件事。」沈薄西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说，「施落音的队友林茜，已经答应我会澄清真相。这两天估计就会说出来。俞情我也有她的一些石锤黑料，需要我帮你发在网上吗？」
「说到这。」王枝枝抬头，「我也有。正好我也要给你。」
王枝枝便把前几天俞情推她那事说出来。
一来，当时俞情跟她的对话，王枝枝是有录音的。
练习用的屏幕不够，王枝枝都偷偷带手机过去用，俞情找她聊天，走的路上就已经开了录音。
二来，俞情离开后，王枝枝没有去找她的摄像头，而是把自己的手机固定在厕所隐秘角落，拍俞情拿回摄像头的证据。
俞情肯定会把摄像头回收，怕留在厕所里被发现，节目组肯定要查。
幸好王枝枝带了八个手机，就一边开摄像头功能录像，一边每隔一到两个小时前去查看，电量低了就换新手机。
基本无间隙拍摄。
热搜前一天早上四点，王枝枝顺利拍到俞情去取回摄像机的画面。
「录音她可以狡辩合成，可她在厕所里安装摄像机这件事是抵赖不了的。如果不是故意设计别人，为何要安装摄像头？」王枝枝兴致勃勃说着，忽而发现沈薄西的目光一直发着亮地落在她身上，不知为何声音就微弱了下去……
清清嗓子，王枝枝继续道：「我现在训练，没太多时间在网上做这些事，可能需要你……」
照理来说，沈薄西日理万机，好像也不应该让他大材小用做这些事。
「好。」沈薄西倒很快答应，「正好我想学一下怎么当你的经纪人。」
王枝枝还没等彻底理解「经纪人」三个字，沈薄西推转轮椅，停在她面前：「枝枝，你真聪明。」
噗通噗通。
王枝枝心想，原本微信上说这种彩虹屁的话杀伤力已经够大了，没想到当面聆听，简直让人想上天：「也不是。」
说完这句话，王枝枝觉得自己无比矫揉造作，于是普普通通地补了句：「我就是比常人聪明点而已。」
沈薄西笑，原本以为王枝枝在这个节目里是纯粹着迷于舞台，现在看起来她很聪明，聪明到只要她认真起来就很「狡猾」，正如她刚刚在舞台上的那番话。
是啊，枝枝是第一个发现沈峰有问题的人。
怎么能够不聪明？
沈薄西伸手，从王枝枝垂落在肩上的红发中捏出一枚亮片。
搞得王枝枝还惊心动魄了半天，才解释道：「这是舞台亮片，让人可以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嗯。」沈薄西低头凝视，「之前从来没注意到，这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它如此光彩夺目。」
王枝枝觉得他象是意有所指，嗯……不好代号入座，不然也就有点太自恋了？虽然她知道，大佬应该是在说自己……咳咳。
不能骄傲，要优雅。
「你最近怎么样？沈峰……」
「没什么。我能处理。」沈薄西抬起漆黑清亮的双眸，「你只要好好比赛就行。」
「好吧。」王枝枝现在这里远水救不了近火，原书里对于沈峰如何谋害沈薄西公司不是很详细，只知道是他背叛了沈薄西，攫取公司控制权。
现在沈薄西既然已对他有提防，想来不会得逞才对。
沈薄西的目光依旧落在王枝枝脸上，王枝枝酝酿了片刻，才问：「你是不是剪头发啦？」
早就想问的，刚进来时就发现沈薄西跟之前比变了些。
头发剪短，整个人更清爽，估计常在家里，皮肤白皙一个level，整个人比之前显得年轻有朝气，衣品维持矜持高贵感……嗯，以前是台言封面霸总，现在则是cg圈封面霸总了。
「嗯。」
「挺好看的。」王枝枝忍
了忍，忍半天没忍住，还是说了出来。
沈薄西并没有把亮片扔下，而是依旧捏在指腹，把手放回腿上：「我很喜欢你夸奖我。」
这句话居然令王枝枝短时间内不知道怎么回，沈薄西眼神里居然有肯定以为，好像在说，我早知道我这么优秀，以后可以多夸，搞得她高度欣赏他似的。
「没想到你是这么自恋的人。」王枝枝嘀咕。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王枝枝蓦然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是说向她学的吗？当即起身就要反驳，身后有人敲门，编导小姐姐推门道：「时间到了。」
已经十五分钟了吗？这么快，王枝枝觉得他们才说了几句话，不太想承认自己有恋恋不舍的情绪，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薄西颔首，示意知道。
王枝枝走到门口，想回头看又觉得很矫情，到底还是没忍住，半转头：「别忘记给我打call。」
沈薄西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我会的。」
编导小姐姐带王枝枝先回宿舍放合同，待会儿要继续拍她们观看其他队伍表演的神情，全场队伍表演结束，所有选手还要集合公布个人票。节目组的流程也是麻烦。
王枝枝回到宿舍，把合同塞进衣柜里，顺便拿起枕头下的手机扫了眼。
十秒前沈薄西居然发了条微信给她。
沈薄西：[刚刚有点想吻你。]
不到一秒，他居然撤回了。
王枝枝差点以为自己看错，满脑子都是：「……」
要不是刚好看见，真的是——
既然想，那为什么……
不行动啊？
啧，没种。
作者有话要说：打call一语双关应该知道啥意思吧，除了正常打call，还意味着打电话。
这章四舍五入就是……=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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