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恶毒女配后我有了事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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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缝

    冰棠花落,破碎出一声声脆响,冰晶溅落到额头,有些凉,江暮凝蹙眉,抬手轻捻,冰晶化水落地又成冰,阴冷的气息几乎将她血液冻结。江暮凝扶着冰棠花根站了起来,碎冰从眼睫掉落,她抬眸观察周围,一层层冰上又叠了一层层冰,偶尔风吹过,花瓣轻晃,日光垂怜,才让人从冰天雪地里逃离片刻。

    江暮凝垂眸,眼神有些复杂。和光靠在冰棠花根部旁,一天一夜,他就这样维持着一个姿势,闭着眼睛,神情平静安详,自顾自念着经书。

    江暮凝蹲在他旁边,良久,发现他真的没有搭理她的打算,又在这待得无聊,就尝试着逛逛这片冰棠花园。

    灵气在体内运转,冻入骨髓的寒气才被逼退一些,这里不像流水榭上的冰棠花园,那里尽管入目皆是冰,却是通透清爽的,虽然有些凉却不会让她感到难受。

    耳边回荡的风呼啸着冰晶,抬头时是厚重的雪,花瓣破碎掉落奢靡的汁液漫延出一条赤色冰河,地上只她一人的脚步,她却疑心有人在笑,躲在重重叠叠的花瓣里,藏在地下掩埋的尸骨里。

    江暮凝被凹凸不平的冰面整得没脾气了,再一次被绊倒时,忍不住往下重重跺了一脚,想把冰踩碎才够出气,却不想,冰碎了,被冰块保存完整的白色骨头也浮出冰面,江暮凝眯了眯眼,蹲下身子,沿着那块节骨往下挖,下面是数不尽的骨头和冰雪,骨头连着冰,一块一块的找不到底,她甚至分辨不出,是节骨更多一些,还是冰更多一些,挖到最后,江暮凝收了手,指节却冻得发红,几乎不能弯曲,窸窸窣窣的声音却在耳边回响,脚步一深一浅在身后回荡,不是她所熟知的任何脚步声音。

    江暮凝身子僵了一半,心被纠紧了,寒冷将空气都冻结了,她几乎有些喘不上气,好像小时候的想象力都回来了,她从未见过却下意识会害怕的东西——鬼,这几乎是一切未知恐惧的概念,灵力悄无声息地运转,她轻轻吐出一口白气,声音越来越接近,她后背冒着一层寒意,鸡皮疙瘩争先恐后起立,江暮凝一口气憋在心里,面上却端着一派放松,唇角微勾,神色柔和,缓慢转身,如果是长得奇奇怪怪的东西,她心里默念着冰棱咒手诀,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抓着匕首。

    转身抬头,望着眼前的人,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但是心情却有些复杂了。

    和光睁着灰蒙蒙的眼睛,脚步凝滞,一步一探,手摸索着冰棠花枝,沿着一根根枝叶往前探去。路过掩埋的尸骨时,一时踉跄,险些摔倒,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几近挪步。

    江暮凝想过去扶他,手伸到一半,又下意识收回来,大昭寺的佛子,从出生就令人瞩目的天之骄子,骄傲如斯,何至于此。

    江暮凝沉默地跟在他身后,最终有些难过地发现,他看不见了,也听不见了。

    风呼啸而过,冰晶夹着雪拍打着脸,他们哆嗦着在冰棠花里彷徨徘徊,却仍然走不出这片无人之地。

    江暮凝凝视着被重重叠叠的冰晶掩盖的天空,看得太久,竟疑心世界便是这样的,抬头,上面就是一片冰原,就好像他们荒缪地活在一个浑沌的上下颠倒的世界里,抬头望是天,低头看也是天。

    走得累了,和光便就地歇息打坐。

    眼前满目苍白,偶尔花朵凋零了,散落鲜艳的血色,竟也觉得可贵。

    江暮凝尝试御器飞行,纸鹤却够不着冰原,天空看似低矮,却永远触不着边。

    不知在这待了多久了,久到了江暮凝眼睛里也尽是雪色,世界便白茫茫一片,从此失了色彩。她想,这真是个令人绝望的噩梦,还未见过太阳,便已陷入永夜了。

    她疲惫地坐在地上,默数着时间,三天了,和光在她面前经过了七次,这个地方无论往哪个方向走,停留歇息片刻,不经意地抬头,发现出发做的标记就在不远处,停下来的终点永远在原点。

    这个地方简直让人绝望,就像在一道学不会题,在这里错的地方,下一次再做,又循环摔在同一个地方,然后继续做同样的题目,继续错,努力得不到兑现的感觉,最让人绝望。

    冰棠花园里没有黑夜,永远都明静亮堂。

    江暮凝垂着眼睛,盯着地面,和光抬起脚,越过她而去。如果刚开始是因同情不想打扰他,此刻,事实是,她根本触碰不着和光,不管是对话也好,写字也罢,通通都不起作用,她对他而言,只是一团空气罢了。

    每天睁开眼睛都是风夹雪,冰棠花凋零破碎,和光跌跌撞撞摸索前行的场景,总让她恍惚时间是停留的,还有嘈杂的轰隆隆的雷声,总让人心情阴郁沉闷。

    不过,雷声!

    江暮凝迷糊地抬起头,睁眼闭眼间头上开始冰原龟裂,直至出现一道蓝色的裂缝——那是天空的颜色,鲜红色的液体滚滚往下冒,让她错觉那是一场滞空的瀑布。

    距离很远又很近,裂缝中出现了一道人影,她看不清楚,却能感受到。

    旁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伴随着一声叹息,江暮凝转头,和光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一只手扶着冰棠花,暗淡的双眸只凭着感觉朝上看,神色平静至空洞,唇角一如既往的勾着,他面对任何人都习惯性地微笑,即便是不喜欢的人。所以,江暮凝无从判断,上面的人对他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震耳欲聋的鼓声,从云端扩散开来,江暮凝听着规律的响动,下意识按着自己的心脏,恍惚间,她像是在听自己的心跳声,无序的,频繁的,激烈的,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放开了手,心脏会脱落身体。

    江暮凝头很晕,仿若灵魂都被吸到缝隙里,连呼吸都变得微不足道了,唯有耳边的声音是真实的,其它的都在某一刻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咚…咚…咚…”

    江暮凝捂着耳朵,却还是被扰得不安宁,她想睁开双眼,又觉得自己睁开眼也不过是满目苍白,只是太嘈杂了,扰她清静,她不耐烦睁开眼睛,很意外的是,睁开眼睛很顺利,面前没有苍白的景致,只是一只歪着脑袋的啾啾乱叫的胖鸟,和门外敲得震耳欲聋的人,江暮凝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好一会,面瘫着脸起来开了门。

    觅渡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门却一下子在里面打开了,他刚想礼貌地打一声招呼,“啪”地一声,门又给锁上了。他不尴不尬地笑了一下,挠了挠头,漂亮的的脸蛋上满有些无辜,自言自语到,“果然,书上诚不欺我,女人心海底针。”

    “喔?什么书教会了我们小师弟这样的人生道理?该不会是在话本读懂的道理吧?”

    觅渡摸了摸鼻子,瞧着上一秒还合着的门,现在又打开了,一时讪讪,在江暮凝死亡凝视下,忍不住又轻咳了一声,正色到,“这是师叔收藏的书里偶然瞧见的,我觉得这并没有什么道理,只是世人无知的偏见罢了,至少,我遇到的女性修仙者就不是这样的人。”

    江暮凝假笑,对于刚刚的那一阵噪音仍感不爽,但也懒得计较,只是敷衍到,“你说得对。”

    “找我什么事?”

    胖鸟往手心里飞,一卷纸条被叼着悄悄往手心里放,这是和光同尘两师兄弟最喜欢用的与她通信的方式,他们都喜欢逗小胖鸟。

    江暮凝将纸条不着痕迹地收了起来,脸上犹自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目光在觅渡脸上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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