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方才一直都胡闹的张大娘突然来这么一招。
何县官都愣在了原地。
这时候，一旁的师爷走到何县官耳边小声说，“这张氏的丈夫当年是为国捐躯，朝廷也曾有过赏赐和体恤金系下来。至于贞节牌坊，她也确实是有。”
何县官皱起眉来。
如若是这样，这件事确确实实是有些难了。
贞洁烈妇和士兵遗孀。
这两个身份都不太好判案。
舒瑜眯着眼。
张大娘见何县官的面色为难，这才越发肆意地说着，“我不想活了。我不过是想给家中儿子找个媳妇，怎么这么难！还要被别人给污蔑！”
“呜呜呜！”
张大娘哭喊着，整个人便要朝着那审堂上的柱子撞去。
周围的衙役们纷纷出手帮忙。
舒瑜站在一旁看着。
对方哪儿有半点想寻死的念头。
如若是真的想，她为何不选离自己比较近的，而是故意跑距离最远的呢？
自己倒是疏忽了。
没想到张大娘这人还有后招。
这次确确实实是自己疏忽大意。
“张氏，你不要在衙门这寻死觅活！！”
“本官只问你。方才舒姑娘说的那番话，可有假？”
如若是聪明人，现如今就该顺着坡往下走，说是没假的，但自己只不过是一时昏了头。
那县官也还从轻审判。
舒瑜拿张大娘没办法。
但张大娘显然是吃了自己身份的甜头，顿时就死咬着不放。
“都是假的！她哪句话说的是真的了！她那天肯定是把那个奸夫藏起来了！”
“所以我们才没找到！没找到，可不等于是真的！”
“至于这污蔑她的事，更是没有！指不定那还是她自己故意污蔑我的呢！”
何县官顿时哑然。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是看得出其中真假，但他着实是没想到，张大娘能这么不给他面子。
一时半会，何县官也有点纠结了。
这着实是格外难以判定。
舒瑜细细思索后，眉间一皱。
“张大娘，您这番话多少是有些好笑。您自己没有任何证据的事情，只要您觉着是有，那定然就得有。”
“但旁人已然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在的事。对您只要是不利的，那就是没有么？”
张大娘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
舒瑜往前走了一步，她竖起三指，做发誓的手势，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审堂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舒瑜，能够为方才说的那番话打包票。我不曾出轨他人，也不曾有奸夫，如若有，那我天打五雷轰，死无全尸！”
这毒誓让众人都吓住了。
谁也没想到舒瑜这单薄的身子敢发这么狠毒的誓言。
在古代，死无全尸可比酷刑还吓人。
“你，你！”张大娘的手指头颤颤巍巍地指着舒瑜，满脸都是不敢置信。
舒瑜冷冷地看着她，“我敢发毒誓，您呢？您不是说，我说的都是假的，您说的都是真的么？只要您也发，那我们之前那些可都一笔勾销。我还可以在众人面前向您道歉！”
张大娘咬咬牙。
她竖起手指头，整个人却在发抖，刚开口说了名字。
天空之中忽然一道紫电一闪而过，噼里啪啦的雷声震耳欲聋。
“啊！”
张大娘被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我，不是，我没有。”张大娘喃喃地说。
舒瑜站得挺直，丝毫没半点心虚。
“你，舒瑜，你这个小婊子，这是不是你做的！”张大娘回过神来，立马朝人破口大骂。
舒瑜挑眉看着对方狼狈模样，“不是我做的。我要是能呼风唤雨，那我定然是要把那些说谎的人都劈死。”
“人在做，天在看。您自己都做了什么，您不是该比我更清楚么？”
张大娘气得浑身直哆嗦，但却拿舒瑜没办法。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何县官看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碍于张大娘的身份，着实也不太好判。
这属于邻里小事，不伤及性命，自然是要以张大娘的身份为主。
何县官说，“舒姑娘，这钱由我们衙门帮忙出了。道歉就让她在这同你说一声，如何？毕竟，她年龄也比较大了，这要是出去的话，多少面上无光！”
舒瑜清楚，对方这是中庸之道，想着两头都不得罪。
她也没想死咬着不放，反正自己能得个道歉，那就赚了！
“行，只要是她愿意道歉，那我就当一切无事发生。至于那笔钱，也不必你们还。师父原先便不打算要，只不过我气不过才那么说的。”
“诶，舒姑娘深明大义！”
“何大人谬赞。”
二人谈妥，但张大娘却不干了。
她清楚自己那层身份就像是保护罩，只要是不杀人犯法，那她就可以在镇子上横行霸道，瞬间又格外嘚瑟。
“不，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可没做错什么！”张大娘下巴高高抬起。
这可是不用眼睛看人。
这着实是给县官一个难题。
他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舒瑜这边已然退让，再让人家退让那可就真是有点过分了，他自然说不出口来。
张大娘这却是油盐不进，如何也不愿松口。
审堂外的民众更是看得议论纷纷，谁都想知晓，这件事到底会怎么判！
就在这时，张大娘的儿子——张燕生听着了消息从后头走来。
“娘，您怎么在这？”
张燕生握着张大娘的手，“您这又闹了什么事！”
张大娘埋怨道，“什么叫娘闹事，娘那还不都是为了你好！”
“您这……”
“燕生，这是你娘？”何县官自然认识在衙门当仵作的张燕生，只不过没想到这会是张大娘的儿子。
“是。”张燕生面露歉意，“抱歉，我娘是又做了什么么？”
何县官朝人招招手，等人走近后小声耳语。
张燕生一愣，目光落在一旁舒瑜身上。
舒瑜腰杆挺直，浑身上下便同常人不同，有一股魔力似乎能吸引自己的目光。
张燕生将视线收回，他下来后走到舒瑜面前，恭敬地朝人行了一礼。
“舒姑娘，这件事确实抱歉。我不曾想我娘会给你带来这样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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