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锦鲤小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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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秦昭好一会儿没回答, 景黎皱着眉继续认字:“这是秘密的密吗?那这个字是……”

    “是闱。”秦昭从他手里抽出那本书,面色不改地扯谎,“这是春闱会试的参考用书, 里面记载的大多都是些行事条例与方法, 你不需要读这本。”

    “原来‘闱’字是这样写的啊,那我不读这个了,听上去好无聊。”

    景黎丝毫没有怀疑, 看也不看秦昭手里的书,扭过头去:“我读论语好不好?我还记得几句呢……”

    他说着, 开始在书架上寻觅起来。

    秦昭无声地舒了口气。

    这本书买回来后他还没有时间和机会翻阅,只随便在书架寻了个地方放下,没想到正好被小鱼找到。

    幸好《千字文》中既没有“闺”字,也没有“闱”字。

    一字之差, 意义千差万别。

    景黎的千字文没有白背,很快从那堆书籍中寻到了一本论语。秦昭把那本险些坏事的书塞进书架最内侧, 牵着他回到桌前。

    按照惯例,秦昭会先给景黎通读一遍,再逐字逐句教他认。

    伴随着屋外的雨声, 秦昭的读书声徐徐传来, 嗓音微沉:“……为政以德,譬如北辰, 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读到这里,他的话音略微一顿。

    ——“为政以德, 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此乃国之根本。”

    ——“……你要谨记,为君以礼待人,勤政爱民,朝臣自当事君以忠,这是孔圣人说过的道理。”

    ——“阿瑄……”

    秦昭猝然回神,这才注意到景黎正在唤他:“秦昭,你怎么啦?”

    “没、没事。”秦昭脸色白得可怕,额前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他闭了闭眼,轻声道,“我好像……想起一些事情。”

    景黎一怔:“你想起什么了?”

    秦昭没有回答。

    他盯着书卷上的那行字,许久才缓缓道:“很模糊,记不清了。”

    “记不清就不要想了,再想下去又会头疼。”景黎倒了杯水给他,把他手里的书接过来放到桌上,“先读到这里吧,我扶你去躺一会儿?”

    秦昭看了他一眼,笑着摇头:“你就是想偷懒。”

    “才不是……”景黎小声嘟囔一句,扶着秦昭去了床上。

    秦昭刚躺下,院外便传来敲门声,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有些模糊不清。景黎没让秦昭起身,自己撑着伞去开门。

    是村长。

    景黎道:“秦昭他身体不舒服,已经睡下了,村长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重要的事,既然他身体不适,你回头替我转达便好,不用将他叫醒。”村长摆了摆手,道,“我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去县城,特地来与他说一声。”

    景黎问:“修建堤岸的倡议书已经都签完了?”

    “是啊。”村长道,“昨晚那场雨一下,积水险些没过岸边,最后几家不肯让步的农户一见这情形,今早也都同意了。只是今日雨太大,天色也太晚,只能等到明早再出发。”

    “有劳村长了。”景黎道。

    他其实年事已高,这几日忙碌下来,瞧着比先前更加憔悴。

    村长笑了笑:“尽人事,听天命,这是我应该做的。”

    村长没有久留,又冒雨离开。

    景黎一直注视着他略微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才收回目光,合上院门。

    雨势始终没见小,景黎回到主屋,秦昭静静躺在床上,眼眸微阖。

    景黎轻手轻脚走过去,秦昭咳了两声,问:“是什么人?”

    “你没睡着啊。”景黎道,“是村长,他说村民已经全部同意了你的提议,他明天一早就出发去县城。”

    秦昭轻轻应了一声。

    “这下你不用再担心了,等村长带人回来修了堤岸,一定可以平安度过涨水期。”

    “没有这么容易。”秦昭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没什么力气,“村长更看重说服村民,但事实上,接下来才是困难重重。县令那边愿不愿意耗费人力物力来协助临溪村还不知道,若是不愿……”

    “别担心这么多嘛。”景黎跪坐在床边,打断他,“村长说尽人事听天命,人事你们已经尽到了,至于天命,不是还有我吗?”

    秦昭睁开眼,偏头看向他,轻轻笑了下:“终于相信你是锦鲤了?”

    “最后信一次。”景黎道,“如果我真的可以带来福运,那我希望这件事能够顺利解决,希望今年临溪村不要遭受水患,我希望……”

    景黎顿了顿,注视着秦昭的脸,认真道:“我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

    秦昭移开视线,轻声唤道:“小鱼。”

    “嗯?”

    秦昭:“如果我的过去,与你想象中不同……”

    “不同?”景黎眨了眨眼,“哪里不同?”

    秦昭垂下眼眸,摇摇头:“不,没什么……”

    “你不用担心我啊。我认识的是现在的你,不是以前的你,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景黎停顿一下,半晌才鼓起勇气小声道,“不管你过去是什么样子,我都……”

    最后那几个字他说得极轻,景黎别开视线,不敢看对方的神情。可对方许久没有回应,景黎抬头看过去,秦昭已经重新闭上眼,呼吸变得平稳而绵长。

    景黎:“……”

    早不睡晚不睡,偏偏这时候睡。

    讨厌。

    景黎重重叹了口气,脑袋枕着手臂趴在床榻边,另一只手伸出去,悄悄牵住秦昭垂在身侧的手。

    一室静谧。

    .

    可没有人预料到,村长回家后就病倒了。

    “……是伤风。”秦昭放下村长的手腕,站起身,“多半是这些时日太过劳累,风邪入体所致。我开个方子,你们找人去葛大夫那儿拿几贴药,服用了就会没事。”

    村长的家人围了一屋子,一名中年男子道:“好,我这就去一趟槐下村。”

    “咳咳……”村长身上还在发热,烧得面色发红,挣扎着坐起来,“这药多久能起效,我还要去县城……”

    秦昭连忙扶住他:“您这样不适宜舟车劳顿,养好身子为先。”

    “可是咳咳……可现在拖不得了。”

    先前为了劝说村民答应修建堤岸,已经耽搁了好几日时间,若再拖下去,恐怕没法在汛期来临前修好堤岸。

    要是这样,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秦昭道:“我去吧。”

    村长摇头:“这怎么成,你这身子骨……”

    “那防洪堤是由我亲手绘制,只有我最了解。”秦昭平静道,“我亲自去一趟县城。”

    村长本不肯同意,但秦昭执意如此,他怎么劝也劝不动。

    最终由几家农户协商一起出钱,给秦昭租了辆带蓬的牛车,送他往返县城。

    好在这日终于雨过天晴,温度适宜,出远门不算困难。出发前村长还特意嘱咐,让车夫行得慢些,省得将秦昭那身子骨颠出个好歹来。

    牛车平稳前行,秦昭放下车帘,回头便看见身边的少年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在想什么?”秦昭问。

    景黎低声道:“没什么……”

    他的愿望又失败了。

    不仅没有让事情顺利解决,还害得秦昭不得不亲自去一趟那么远的地方。

    秦昭昨天还很难受呢……

    他这锦鲤到底有什么用???

    景黎越想越低落,秦昭大致能猜到他的想法,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小鱼,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知道啊,可是……”

    这话在他身上又不一定有效。

    “别担心。”秦昭劝慰道,“这不一定是坏事。”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秦昭对此行能否如愿,倒是没有多大的把握。

    牛车行得慢,他们到达县城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景黎穿来这个世界后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县城里来,虽然只是个小小县城,但仅从城外便可看出与乡村小镇截然不同的热闹。

    城门口行人来来往往,他们足足排了一炷香的队,才终于得以进城。

    天黑后没多久就是宵禁,何况县衙到了这个时辰早已不会客,他们只得在城中住上一晚。

    县城的消费和镇上比起来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他们左挑右选,找到最便宜的客栈都要一百文一个晚上。

    景黎觉得更难受了。

    “日后科考也在这里,就当提前习惯了。”对此秦昭如是说。

    翌日一早,秦昭带着景黎去了县衙。

    他们向衙役自报家门,说明来意,由衙役通禀后,便被人领进县衙内的一间书房。

    县令已经等在书房。

    县令体态宽胖,正在专心致志地翻阅着什么。见他二人进门,头也不抬,悠悠道:“我去年就和你们村长说过,县里人手不够,我烦心去治理下游那几个水患严重的村落还来不及,哪有功夫顾得上你们?”

    “再者说,你们那儿水涨起来最多就淹几块田,下游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水患流离失所,总不能为了你们,置其他村子于不顾吧?”

    这态度欠揍得过分了。

    “你——”景黎正想说什么,却被秦昭抬手拦住。

    他朝景黎摇摇头,从怀中取出那副图纸,呈到县令面前,心平气和道:“我已将防洪堤的规划绘制出来,无需大人耗费太过人力物力,只需派遣十余人前往临溪村,助我们建造堤岸即可。”

    那县令满脸皆是不耐烦,接过图纸随意扫过去,脸色却骤然一变:“这图纸是你绘的?”

    秦昭:“是。”

    县令没有答话。

    他又仔细看了那图纸许久,对身旁的人吩咐:“去请师爷来。”

    县令要和师爷单独谈谈,秦昭和景黎被请出了书房。

    二人被领到会客的堂屋等候,待衙役退下,景黎才凑到秦昭身边问:“那县令神神秘秘搞什么呢?”

    “不是坏事。”秦昭抿了口茶水,悠悠道。

    景黎:“?”

    秦昭放下茶杯,道:“你没看见他方才在读什么书?”

    景黎还真没注意,而且就算看了他也不一定看得明白:“他在看什么?”

    秦昭道:“《治水经要》。”

    景黎:“……”

    他懂了。

    看来为水患操心的,远远不止他们嘛。

    约莫等了不到一盏茶时间,一名身形瘦高,穿着一件淡青长衫的男人快步走进堂屋。

    二人站起身,还没等他们说什么,男人径直走到秦昭面前,朝他拱了拱手:“鄙人姓裴,名安。秦先生远道而来,多有怠慢,还望勿怪。”

    秦昭与景黎对视一眼,还礼:“不敢当。”

    裴安又问:“秦先生学识颇高,气度非凡,不知如今何处高就?”

    “只是村中普通农户。”

    裴安显然有些惊讶:“可我看先生绘制的图纸,当是懂得治水之道,先生还未考取功名?”

    “尚未。”秦昭平静道,“闲暇时读过几本书罢了。”

    裴安的脸色顿时变得格外精彩。

    都是读书,人与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他引着二人坐下,让下人来重新添了茶水,才缓缓道:“我也不与先生绕圈子。这些年水患不断,下个月就是汛期,上头对县里下了令,命我家大人防治下游水患。若是不成,恐怕官职难保。”

    “……我家大人近来为了此事烦心不已,阅览群书却始终找不出应对之策。先生既然懂得治水,不知先生是否愿意留在县衙,助我家大人一臂之力?”

    秦昭没急着回答。

    看出他的疑虑,裴安又道:“先生可以放心,临溪村之事我已与大人商议过,今日就派人前往,一定尽快将那堤岸修好。”

    “还有,若能顺利防治水患,大人必将重金酬谢!”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我好卡文_(:3」∠)_

    我继续写下一章,但不要抱希望,今晚不一定写得完。

    ————

    ps:“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出自《论语·为政篇》,那句“臣事君以忠”也是论语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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