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六零男配的懒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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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取水/种甘蔗

    “还好。”单从话里也听不出真好还是假好。

    纪仲川只说, “哥,你有什么难处就回村里来。”

    “……”

    纪仲山手拄着锄头停下来,忍着才一句话都没说, 纪仲川这个只会说风凉话的, 说得倒是挺好听!

    他能有什么难处?他难到为了吃一顿饱饭得跑回村里, 他为了让女儿不挨饿,得把她扔在村里, 他难到手里一分钱没有, 在镇上寸步难行!

    但是让他回村里,他能回吗?他回不了!

    纪仲山低头看着脚边的野草, 愤愤地抬起锄头。

    新挖的水井和旧水井距离就一尺远, 除完草没有休息,就开始开挖。

    第一锄的土,陈振兴拿起一块土,用手指捻了捻, 土质还算松软,这也证明他们挖对了。

    陈振兴带着人在山上挖了一下午,结果往下深挖了百米,还是没有水。

    ……

    天边出现晚霞的时候,楚怡在厨房正做着饭, 就听到纪仲川回来的动静。

    “挖得怎么样?”她给他递了一碗水。

    纪仲川喝了口水,摇头, “土虽然不是干的,但是挖了一百多米, 没见出水。”

    “大队长回来前和大家说,明天一半人去山上挖水井,一半人去犁地, 明天种萝卜。”

    楚怡说,“我姐说清平村今年没有说要种甘蔗。”

    晚饭吃得蒸蛋和炒地瓜,在饭桌上,楚怡和纪仲川提议了一下,“你和大队长去提议一下,我们村和清平村以物易物,我们用地瓜换他们的甘蔗,这样我觉得既有来往,或许也能免了不少麻烦。”

    榆山村没有种过甘蔗,往年种甘蔗的都是清平村,一个旱情,榆山村这边突然种起了甘蔗,难免会让清平村的人不满或有别的心思。

    再者说了,榆山村要种甘蔗,也不能因为她娘家有甘蔗,就让她一个人回家借种子,这真借来了,种下了以后也是个麻烦。

    还有一个原因是,楚怡也想帮帮楚芳,她家的地瓜也不能一直偷着吃。

    楚怡是个做事谨慎的人,虽然麻烦了些,但是一切都从明面上来,怎么吃都让人安心。

    纪仲川点头,“明天我和队长提一下。”

    第二天,一队人随着陈振兴上了山,一队人随着纪仲川去犁地了。

    没错,陈振兴让纪仲川带队去犁地,然后浇水,下种。

    楚怡也跟着去了,不过孩子不能带过去,得找个人帮忙看着,楚怡去找了纪冬冬和纪仲海家的纪水水,让两姐妹帮忙看着。

    大宝人虽小,但是只有肚子饿的时候会吵闹,楚怡只需要隔一两个小时回来一趟喂食就成。

    村里的孩子都是这么养的,让前面的哥哥姐姐帮忙照看,楚怡也不能免俗。

    她拿出来前几天去镇上买的蜜枣,放到院子里的桌子上,摸了摸两个小姑娘的脸,冬冬的小脸明显比水水的要瘦,更显得眼睛大了,“冬冬,水水,你们帮婶婶照顾一下小弟弟,这里有吃的,饿了也可以去厨房里煮鸡蛋吃,随便你们吃什么都成,别饿着了。”

    “四婶婶,你让我们吃蜜枣?还可以吃鸡蛋?”纪冬冬受宠若惊,因为瘦整个人看着有些呆滞。

    楚怡点头,“为什么不能吃?这些东西买来就是为了吃的。”

    “可是……”小姑娘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我娘说这都是很贵的东西,要很多钱的,我不能吃。”

    楚怡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哭了,手忙脚乱地帮小姑娘擦眼泪,“怎么还哭了?”

    小姑娘抽抽噎噎地说,“我娘…我娘说,说我不能吃鸡蛋,吃鸡蛋就是浪费钱,说我,说我要吃鸡蛋要回奶奶家吃,因为……因为,奶奶疼我,只要我,我待在奶奶家,奶奶就会给我吃鸡蛋,还能吃地瓜,吃包子!”

    桂香凤还跟孩子说这些话?楚怡皱着眉,看着小姑娘的脸问她,这么瘦,“你娘为什么跟你说这些话?平时不让你吃饭吗?”

    看小姑娘的样子,楚怡就有了几分猜测。

    等纪冬冬一开口,果然明了。

    六岁的小姑娘语言组织能力已经非常棒了,她说,“娘让我吃饭的,二伯拿给娘的地瓜吃完了之后,娘天天让我喝水,爹和娘带我去供销社的时候,我饿了,我想吃鸡蛋,就和爹娘说了,但是娘打了我,说我不能吃,说吃鸡蛋浪费钱!”

    小姑娘还非常疑惑,殊不知自己告了一把亲娘的状,“可是娘买衣服也浪费钱,为什么爹不骂她?”

    “娘还不要我,让我回家找奶奶,可是奶奶是住在大伯家的,平时吃饭我都抢不过大哥二哥,我晚上睡觉的时候特别饿特别饿,一直睡不着,我哭了爷爷奶奶也不知道。”

    楚怡听着小姑娘的控诉,心疼地难受,“没事了,没事了,你娘让你回奶奶家,是想让你跟着奶奶吃饭的,以后饿了要跟奶奶说,或者跟四叔四婶婶说,小孩子不能饿着的。”

    “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楚怡帮她把脸上的泪擦干净,叫停她,再哭下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呢,小孩子哭久了也很容易呛到。

    纪水水也安慰姐姐,“冬冬姐,你来我姐和我一起住,我娘不会不给我吃饭的,我把吃的分冬冬姐一半!”

    纪冬冬摇头,“我才不要,你娘肯定不喜欢我住在你家!”

    “我娘才不会!”纪水水反驳。

    “会!”

    眨眼间两个小姑娘反而斗起嘴来了,楚怡哭笑不得,不过总算不哭了,她叫停两个孩子的斗嘴。

    “别斗嘴了。”

    她叮嘱两人,“我在外面关上门,你们在里面也关上门,有人敲门不是我和四叔都不可以开,懂了吗?”

    纪冬冬看了一眼桌上的蜜枣,和纪水水一起点头。

    “今天太阳太大,不要在院子里待太久了。”

    楚怡笑了笑。

    今天的太阳确实很大,透蓝的蓝天,连风都携卷着一股燥热,正所谓那句谚语说的,“天上鱼鳞斑,晒谷不用翻”,这要是放在丰收之年,那村民们可都是要笑不拢嘴,只不过现在,热得人昏昏沉沉的,这楚怡戴了一顶草帽,装了一大茶壶的水。

    村里规划种萝卜的田地离家里也不远,在沅水河边。

    楚怡到的时候,纪仲川他们正坐在树荫下休息,他并不赞同楚怡来,“怎么过来了?”

    天气炎热,热得人心浮躁,纪仲川淌着一脸汗,再看到她戴着草帽也晒红了的脸,语气并不良好。

    “天气热,给你送水,你以为我想来啊。”楚怡撇了撇嘴,扔了一块干毛巾给他。

    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块毛巾,早就已经湿透了。

    毛巾落在纪仲川的脸上,在楚怡的注视下,他默默地拿毛巾把脸上的汗擦干,再默默地揉了揉眼角。

    刚才毛巾打到他的眼角了,但他知道他现在不能多说什么,否则楚怡会更恼他。

    他也没想说她什么,揉眼角时,嘴角都是带笑的。

    陈平安看得受不了,四哥这简直是受虐啊,他刚才可是看见了,毛巾打到了他的眼角,四哥还呲了牙,估计是疼得,结果私下一副面孔,对着嫂子又一副面孔。

    舔了舔干干的嘴唇,陈平安眼馋楚怡手上的茶壶很久了。

    他凑过去叫了声楚怡,“嫂子,带着水呢,口渴了,能不能借口水?”

    楚怡这才把目光从纪仲川身上转到陈平安身上,“你有装水的水壶吗?”

    “有的。”话落,陈平安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碗,“我有碗可以装水。”

    “……”

    楚怡给他倒了一碗水,然后看向纪仲川,学着他的语气,“你的水杯呢?”

    纪仲川默默地拿出一个搪瓷杯子,杯壁上是一个“囍”字,这是当初结婚的杯子。

    楚怡看了一眼,给他倒水。

    给他倒完水,她看了看地里的情况,已经翻好土了,下一步是浇水,但是看这大太阳,估计闹得慌。

    “……仲川媳妇,能不能借口水喝?”楚怡正看着远处,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说实话,一开始听见别人叫她“仲川媳妇”,她是不适应的,但是别人叫得多听得多了之后,她现在是一听到就条件反射地回应人。

    她扭头看到是个头发灰白的大娘,背微微佝偻着,楚怡隐晦地看了眼左右周围,发现很多人都看着她这边,他们手上都是擦汗的毛巾或者扇风用的扇子,带水的寥寥无几。

    这是接济一人连带着接济全部?

    只给一个也不好,全都分了,也不好,所以是做好人难,做坏人也难。

    楚怡心底里叹气,虽然她心理活动多,但是现实里她只迟疑了两三秒,就同意了大娘。

    她的良心也不会允许她不答应的。

    “你带了水壶没?”

    看他两手空空,楚怡问了一句。

    别是没有带,来这里劳动一天,都不打算喝口水?

    但,大娘真就如她想的一样,冲她摇了摇头,“没带。”

    大娘有些期待地看向一处,楚怡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大娘看的是纪仲川脚边的搪瓷杯子。

    “……?”楚怡心头无语,犀利的目光突然看向纪仲川,看他怎么选。

    他要是敢借,那就…那就…

    和男人仿佛被水浸过的黑眸对视上,楚怡脑子有点宕机,他要是敢借,那就怎么来着?

    楚怡余光看到大娘殷切地目光,心里一凛,要是敢说错话,那他纪仲川就换个媳妇好了!

    心念之间,楚怡腰杆一下子挺直了。

    “仲川,你能借个水杯给大娘喝口水吗?”

    村里人没那么多可避讳的,一个是年轻人,还是一个看着长大的年轻小伙,大娘问得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楚怡的神色纪仲川都看在眼里,看她一会儿瞪眼一会儿撅嘴,她心里想的脸上都表露出来了。

    纪仲川心里好笑,一边开口拒绝了大娘,就是楚怡同意他也不同意的,“这杯子是我和楚怡结婚时候买来用的,不能借给大娘,”他和气地解释了理由,这才看向陈平安,都给大娘找好了下家,“平安,你的碗借大娘喝口水。”

    陈平安看着手里的破碗,“……”

    大娘看了看搪瓷杯子,看到上面的“囍”字,恍然大悟。

    确实不该借。

    陈平安在大娘期待的目光下,把手里的碗递给她。

    有一就有二,事实证明,纪仲川的决定是对的,后面还有人再问水,都是用的陈平安的破碗喝的。

    这些人还是懂分寸的,有水喝就不错了,这水还是楚怡带过来的,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挑剔。

    陪着他们休息了一阵,楚怡只感觉太阳越来越热,整个人像坐在烤炉里。

    虽然很热,但是也不能走啊,大家戴上草帽,接力挑水。

    纪仲川也要去挑水了,他戴上草帽,再把一块湿毛巾搭在草帽顶上,劝楚怡回家去。

    “快回去吧,大宝饿了就该哭了。”

    楚怡看了眼天,听他的话回去了,走前还叮嘱他,“你也别太拼了,当心中暑,该休息就休息。”

    “好。”

    她只觉得是一句正常的叮嘱,不过在纪仲川看来,却是不一样,他心里开心,听着唠叨心里也觉得甜,媳妇知道关心他了。

    楚怡看着他突如其来的笑和好心情,只觉得莫名其妙,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只不过她回家后没多久,纪仲川也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山上的水井枯了,没水了,我就让大家都回来了,没水润一润土,把种子种下,也会被大太阳晒死。”纪仲川叹气。

    尽管知道这是必然的,但是楚怡听着也难过,继续下去,过了十月,只会又冷又干,书里的60年是最难过的。

    她抱紧怀里的大宝,这回大宝一定会健健康康的长大的。

    “那大队长他们应该快回来了吧。”

    楚怡说的没错,去山上挖水井的村民很快都回来了,独独不见大队长。

    是何兴怀来通知的他们,“大队长让村里人每家都派出一个人,带上水桶和扁担,上山挑水。”

    楚怡问他,“这是为什么?”

    “新挖的水井,挖了很久,终于出水了,不多也很浑浊,大队长怕最近天气热,新水井的水也干掉,让各家把水挑回家。”

    楚怡懂了,大队长的担忧也正常,已经有一口井枯了,人心惶惶,新水井井水不多,还不如挑回家。

    通知完,何兴怀没有多待,他还要去通知其他人。

    何兴怀走后,纪仲川有些沉默,他的一言不发,让两个正在吃东西的孩子有些害怕,纷纷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怯怯地看着他。

    楚怡拍了拍他的手臂,“你怎么了?吓到两个孩子了!”

    纪仲川回神,看着两个惶恐的侄女,出言安慰,“没事,你们继续吃,我去挑水。”最后一句话,他是对楚怡说的。

    纪仲川眉宇间带着忧心,楚怡问他,“你怎么了?”

    “想着以后,没水了,不知道怎么办。”纪仲川说这话的时候,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蛋,要收手时,被大宝一把抓住了。

    楚怡愣住了,他很少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纪仲川说这话不假,他是真的对现在的情况无能为力,不知道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情况一天天变恶劣。

    一天天产生的无形的压力,让纪仲川产生了一股迷茫,更深处的还有害怕。

    “没事的,还有我呢。”抱着孩子不方便,不然楚怡还真想抱抱他,安慰他。

    她伸手帮他把被儿子握住的手给拿出来,反手握了握,柔声劝他,“快去挑水吧,我在家做饭,挑完了早点吃晚饭。”

    细细柔柔的嗓音,有股神奇的安抚人心的作用,慢慢抚平了纪仲川心里的彷徨,他低头亲了亲楚怡怀里的儿子,拿上水桶和扁担出门了。

    楚怡看着他出门走远后,把门关上,正打算转身把孩子放下,她去做晚饭,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两个女娃瞪着一双大眼睛在看着她。

    大眼睛天真无邪,楚怡莫名地老脸一红,两个孩子还在呢,她刚才在做什么!她走过去把大宝放在婴儿床上。

    这床是楚怡仿造现代的婴儿床,画了图纸出来,让纪仲川去找人做的床,平时白天搬出来放在院子里,让大宝躺在床上晒太阳。

    他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有人逗他他就笑,没人逗他,他就安静地躺着,乖顺得不得了,楚怡恨不得每天都抱在手上亲。

    她儿子怎么就那么可爱!

    “你们和弟弟玩一下,婶婶去做饭,今晚你们在婶婶家吃饭好吗?”

    这话一出,楚怡就看到两个女娃瞪大了双眼,眼睛里满满的惊讶。

    她有些好笑,也有些理解,这时候很多人自己家孩子都吃不饱,怎么可能还会留别家的孩子吃饭,就是亲戚家的都少见。

    “不乐意吗?”楚怡又问了一遍。

    纪冬冬和纪水水摇头,女娃的声音脆脆的,“愿意的,四婶婶。”

    楚怡听得一颗心像泡在水里一样,胀胀的,尤其是看到纪冬冬瘦得脱相的样子。

    她笑着说了好,进了厨房准备吃的,其实她留两个女娃下来吃饭除了因为两个女娃帮她照看大宝,还因为她看着两个孩子饿得脱相,看着难受。

    如果不是做了妈,还真体会不到做母亲的看到孩子受苦的那种心疼的感觉。

    她不明白为什么桂香凤能这么狠心,让孩子这么小寄人篱下,真要是把孩子饿出什么来,那真是后悔莫及,如果没钱了,那大不了一家人搬回村里,何必在镇上苟活着。

    等楚怡做好饭没等多久,纪仲川也回来了,楚怡过去看,原本以为情况会好一点,没想到竟然只挑了半桶水回来,水质还是浑浊的黄色。

    纪仲川解释,“村里人多,平均下来每家并没多少。”

    “先吃饭吧。”楚怡看他忙着把水过滤干净,招呼他先吃饭。

    晚饭做得很丰盛,因为鸡蛋太多,楚怡每天换着方法煮鸡蛋,她做了一个马齿苋鸡蛋汤,对于两个女娃在自己家吃饭,纪仲川也没表现出什么不乐意。

    纪冬冬吃得很高兴,吃着吃着眼珠子就往下掉,楚怡并没发现她哭了,还是纪仲川发现的,发现冬冬一直低着头,把脸埋在碗里,他就问了一句情况。

    “冬冬,怎么了?”

    结果,他就听到了她的抽噎声。

    “哇!”女孩子肯定都是越哄越委屈的,楚怡被这一声“哇”吓一跳,原来是小姑娘又哭了,刚放下筷子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怀里就冲进了一颗小炮弹,差点没把她撞地上。

    “四叔,四婶婶,我想做你们的女儿。”

    楚怡突然被埋腰,她抬眼看向纪仲川,一脸无措,但是她对上同样疑惑不解的纪仲川,她还是能组织语言解释清楚的。

    “今天早上我出门让她们帮我照看一下大宝,我告诉她们饿了可以自己煮鸡蛋吃,然后冬冬就哭了,跟我说三嫂不让她吃鸡蛋,三嫂宁愿把钱都花在买衣服上,也不给饿着肚子的冬冬吃饱。”

    “三哥三嫂可能是真的没办法了,没钱也没粮食了,所以把冬冬送回来让娘照看着,他们大人饿肚子没事,小孩子不能饿着,但是冬冬平时也抢不过大哥家两个孩子,所以一直都是吃不饱的。”

    纪仲川每听一句脸上的脸色就黑一分,他对家里的侄子侄女都很疼爱,尤其是冬冬。

    他把冬冬从楚怡怀里拉起来,“冬冬,这都是真的吗?”

    小姑娘红着眼睛和他说,“四叔,我想做你和四婶婶的女儿,我想吃鸡蛋,我想吃蜜枣,我不想被娘骂,我不想晚上饿醒了。”

    小姑娘说完紧张地攥着叔叔的衣摆,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四叔,我也想做你和四婶婶的女儿!”旁边插进来纪水水的声音。

    纪仲川哭笑不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们都是你们爹娘的孩子,怎么能做四叔的孩子。”

    纪水水人话却一针见血,“因为四叔家有好吃的,能让我吃饱饭,四叔太棒了,冬冬姐想做四叔的女儿,我也想做四叔的女儿。”

    说这话的时候,嘴里的炒地瓜还没咽下呢。

    纪仲川笑了笑,摸了摸纪冬冬的头,“以后肚子饿了,可以来找四叔。”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还小心地看了看旁边的楚怡,他怕她因为他的话而不高兴。

    但楚怡只是笑看着眼前这一幕,并没有打扰他们叔侄交流感情,自小养成的感情,她不会去干涉,她也不会反对。

    要说纪仲川刚才那句“有找叔叔”那句话,她也并没有反感,反而乐见其成,而且,看纪仲川小心地神色,估计也是怕她不高兴。

    知道考虑到她的感受,就行了。

    两个小姑娘以后是大宝的姐姐,处得好当然好,以后和和乐乐的,兄弟姐妹间有个照应。

    “不能做四叔的女儿吗?”纪冬冬小姑娘有些失落。

    “说什么傻话呢。”

    吃完了饭,纪仲川把两个小姑娘送回了家,过了一个小时他人才回来,整个人还情绪低落的。

    楚怡已经大概猜到了,但还是装作不知道,“怎么了?感觉你情绪不是很高。”

    “…刚才我送冬冬回去的时候,大哥和三哥在吵架,”纪仲川话带疲倦,“冬冬一听到吵架的声音就抱着我的腿,不愿意进去。”

    “那后来呢?”说难听点,楚怡对纪冬冬的感情并没有纪仲川这个叔叔对侄女的感情这么深,她对她的感情也并不是对子侄的喜欢,而是出于一种心疼和怜惜。

    “后来是娘出来把冬冬带进去的,但是进去的时候,冬冬一直在哭。”

    “大哥和三哥他们在闹什么?”

    “三哥问娘要钱,被爹骂了,然后全家都知道了。”

    “要多少?娘给钱了吗?”

    被骂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么多年的兄弟了,还能吵起来,肯定也是因为一些龌龊事。

    所以楚怡问得毫不惊讶。

    纪仲川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看婴儿床上的大宝,从回来后他就坐在大宝床前,和大宝大眼瞪小眼。

    “三哥问娘要五块钱,娘给了他一块钱。”

    “然后大哥知道了,就闹起来了。”

    楚怡听得心里呵呵,嘴上语气淡淡地哦了一声。

    这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只能说纪冬冬这个小姑娘可怜,有这样不思进取的父母,让她小小年纪就寄人篱下。

    不过这也不是她该关心的事。

    “你去看看你挑回来的水吧,刚才你送冬冬和水水回去的时候,我做了下沉淀过滤。”

    也就是把水里的泥块石头沙子过滤掉,然后又放了几块瓦片在水里,起沉淀水杂质作用。

    纪仲川低落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楚怡这一打岔,更是顾不上想纪家的破事。

    他起身去外面院子看了一眼,并没什么问题。

    他怔怔地看着水桶里的水,楚怡突然就听他说。

    “其实这水可能也不是自用的,大队长说,这水可能要用来浇萝卜坑,萝卜必须要种。”

    楚怡看向他,夜风闷热,她发现纪仲川今天格外忧愁多虑。

    “浇了这水,以后估计也没水可浇了,萝卜得隔一段时间浇一次水,也不知道萝卜能不能发芽。”

    新水井纪仲川也去挖过,第一天一滴水没见,土质越来越干白,根本留不住水,今天下午他上山的时候,本以为能装满一个水桶,但是他去到了,就只看到一个黄澄澄的水坑,他们装水还得有人站在几百米下的水井里帮忙装。

    “这救命的水到底是用来浇萝卜坑,还是只留着救命?”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没有答案。

    现在他问了楚怡。

    “你真想听我的意见吗?”

    纪仲川点头,眼里竟然流露出几分急切。

    原来未来事业有成的大佬,也会有这么迷茫的时候。

    这样的反差萌,让楚怡有点爱。

    她坐在台阶上,望着黑色夜空中的月亮,听着耳边的蝉鸣,她说,“我支持用这水浇萝卜坑。”

    “为什么?”

    “你忘了,之前我们种下的地瓜?”

    “地瓜亩产多,就算按工分分到各家各户,大家都能分到不少地瓜,地瓜生吃或者做熟食,都可以。”

    “既能解渴,又能抗饿。”

    “省着吃能吃到12月底,这中间,萝卜也早就在10月左右,就可以挖了。”

    “而且,在萝卜地里,还可以种甘蔗,只不过这甘蔗,得大队长去我娘家那边自己问我们村里的大队长,要是远叔知道我拿村里的甘蔗是给一村人种的,对我姐不太好。”

    她口中的远叔是清平村的大队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是从印象里和楚芳的口中得知的。

    纪仲川听着楚怡的话,脑子里原本混乱的思绪越来越清晰,这让他看到了希望,但是他还有疑惑。

    “那水怎么办?我有预感,接下来几个月,连山上挖水井都没有水出来了,人可以靠吃地瓜解渴,但是种下的萝卜呢,它需要过个十天半个月就要浇一次水。”

    楚怡突然起身,进了一趟厨房,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把马齿苋和一只碗。

    纪仲川认得,今晚刚吃过马齿苋鸡蛋汤,楚怡的手艺,纪仲川是非常喜欢的,他还有些遗憾,以前没有吃到楚怡做的饭菜,大旱来了分家了,反而吃到楚怡做的饭菜了,让他恨不得把舌头咬掉。

    楚怡把碗放在院子里的桌子上,马齿苋横放在碗面上,回头看着还在疑惑中的纪仲川说,“明天早上早点起床,现在先去睡觉吧。”

    一股子神神秘秘的劲,不过纪仲川没头脑的喜欢,他看着马齿苋想着楚怡刚才的话,露出一个傻笑,默默后脑勺跟在她身后进了房。

    进了房,他就开始脱衣服,这是楚怡要求的,每天穿得脏衣服不能上床,上床必须把衣服换一身新的。

    不过纪仲川不会换新的,一般都是留下贴身穿着的,外面的都脱了。

    他在楚怡之后上了床,灵活地滚到楚怡躺着的半边床上,伸手揽住她的腰。

    非常迅速地咬上女人嫩白的后颈,哑声呼唤,像一只撒娇的巨犬,“媳妇~”

    腰上禁锢感十足,楚怡动了动,完全动不了,她缩着脖子,颤声道,“纪仲川,你先停下!”

    这软绵绵的话,没什么用处,不能阻止大犬的动作,大犬反而像是受到鼓励一样,动作和力道都让她招架不住。

    纪仲川只感觉身下的人软绵绵的,手感好到他心颤,着急地想要得到更多,直到他感受到痛的时候,才清醒过来。

    身下的人喘着气瞪他,纪仲川脑子里闪过四个字,风情万种,“孩子还在这呢,你别胡来!”

    纪仲川一双胭红的眼看向床边的婴儿床,大宝这时候睡得正香。

    他想法比动作快,“我把他抱去隔壁房间。”

    他坐起身。

    楚怡抬脚踢了他一脚,“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纪仲川一个不留意,被她踢倒在床上,可能因为这一番动静,本来还睡得好好的大宝,突然醒了,平时都不会哭的,这会儿还大哭起来了。

    纪仲川:“……”

    他这会儿真得认命地起来哄孩子了,应该是被梦魇了,一双小手紧紧地攥着爹,哭得撕心裂肺。

    纪仲川楚怡两人哄了大半宿,才把人哄睡。

    等到再躺下床,纪仲川已经没有其他心思了,这会只想睡觉。

    楚怡抓着衣领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差点没把持住自己,这种事情以后肯定还会发生,楚怡心里也对这事不抵抗,所以再有下次……

    第二天天蒙蒙亮,纪仲川就被摇醒了,是楚怡。

    “快起床,带你看一样东西。”

    纪仲川睡眼惺忪地被楚怡带着来到院子里桌子前。

    楚怡拿起马齿苋,看向碗里,聚了一汪水洼了。

    她让纪仲川看,“看这是什么。”

    纪仲川擦了擦眼睛,看到了碗里的水,他还用手碰了碰,“这是水?”

    “这怎么来的?”昨天晚上,他看着她把碗放在桌子上的,上面还放了马齿苋。

    他目光徘徊在碗和马齿苋上。

    楚怡点点头,“这算是晨露吧。”

    “这是晨露,它们依附在植物根叶上,会形成水珠,在下面放一只碗,水珠就会滴到碗里,我原本以为天气干燥,晨露会没有,没想到还有。”

    “山里那么多树,那么多植物,会没有水吗?”

    “想喝水还是可以喝到的,所以我觉得萝卜必须种,你觉得呢?”

    楚怡接二连三的问题把纪仲川问懵了,他看着碗里的水,抬头一饮而尽,冰凉凉的,顺着喉咙而下,是真的水。

    “我知道了。”他突然郑重地的对楚怡说,说完就急急忙忙地出门了。

    “哎?你去哪?”

    纪仲川没有回答,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他回来告诉了楚怡两个消息,一是,大队长通知了明天上午去挖地瓜,二是,明天下午种萝卜。

    “那今天干什么?”

    “今天待在家里,大队长去找清平村大队长了。”

    ……

    第二天,早上挖地瓜的时候,楚怡也去了,照旧让纪冬冬和纪水水两姐妹帮忙照看大宝。

    她在瓜地里看到了楚远国,也就是她之前提到的清平村村长,远叔。

    陈振兴正在和他说话,“远国啊,你们村没打算找个办法解决一下口粮问题吗?”

    楚远国摇头叹息,“这可是天灾!哪里是你说解决就解决的?”

    陈振兴笑道:“人定胜天,尽天命,做人事,有机会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楚远国摇头,“我就不做那无用功了,”他看向瓜地,“你们这是提早就把地瓜挖出来了?”

    发现劝不了楚远国,陈振兴也不白费力气,身为村里的大队长,竟然没点为人民服务的觉悟,他心里摇头,点头道,“是啊,村里断水了,断粮,所以提前挖地瓜出来充饥。”

    他这话犹在耳边,接着楚远国就看见有人挖出了地瓜,“快看哪!快看哪!这地瓜好大!”

    楚远国看着那人手上的地瓜微微震惊,这瓜身足足有一个成年男人的拳头一般大。

    “哇!我挖出来的地瓜也有这么大!”

    “好多,有吃的了!有吃的了!有吃的了!”

    “品相看着很好!”

    楚怡用锄头翻了一块土,看着土里半隐半现的地瓜,轻轻一笑,个头确实够大,这可是用灵泉水浇过的地瓜啊。

    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陈振兴出声把楚远国从震惊中拉回神,“远国啊,你看我们拿二十斤地瓜换你五斤竹蔗,怎么样?”

    昨天陈振兴已经和他谈过了,但是楚远国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提出要过来看看,所以陈振兴今天就让他过来看看了。

    再多拖一天,就得多挨饿一天,多渴一天。

    二十斤?!楚远国心里震惊,这陈振兴真有决心下得了血本,他是眼馋着二十斤地瓜的,不就五斤竹蔗吗,他们村里可是多得很。

    一村一方水土,也不知道这榆山村能种活吗,楚远国心里嗤笑,面上还是和善的笑,他点了点头,同意了。

    陈振兴也高兴,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本子和笔,“那我们立个字据吧。”

    楚远国脸上的笑有些僵硬,陈振兴这是防着他。

    他脸上的笑淡了几分,应了声“好。”

    “那立好字据,我就派人去你村里砍竹蔗。”

    陈振兴火急火燎地和楚远国立好字据,就叫来纪仲川,“仲川,你去捡二十斤的地瓜给楚大队长,然后叫上几个人,和我一起去清平村,砍竹蔗。”

    最后楚远国拿着二十斤的地瓜回村,纪仲川和人拿着五斤竹蔗回村种。

    楚远国最后听说这天榆山村收了上千斤地瓜,而他手上只拿了二十斤地瓜,气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饱,还要应付接二连三上门问罪的村里人。

    他儿媳看他这样,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抓了一下虫。202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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