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和反派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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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第132章

    和安纾瑶在水月镜花中见到的残魂不同。

    眼前的残魂, 身上已经没有什么裂痕了,但她意识好像并不清醒,只会微笑, 不会再做别的表情。

    “我也曾在引魂铃里待过。”惊鸿仙子说, “所以当梅吟雪把这抹残魂收进引魂铃里后, 我便开始尝试修补它。”

    仙子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可惜灵魂碎得太厉害了, 我只能借着引魂铃的力量, 勉强把她碎裂的魂魄拼凑到了一起, 并没有办法让她复原。”

    “后来,梅笑寒使用六道轮回真打开了空间门, 将这抹残魂传送到了源时空,我悄悄附在她身上, 一起跟了过去。”

    “再往后,时间门和轮回门一起被打开,我也跟着这抹残魂进入了轮回, 几万年的时光,我一直在尝试修复她。”

    说到这里, 惊鸿仙子停了下来, 她抬眸凝向安纾瑶, 淡紫色的眼眸里, 透出浅淡的笑意来:“直到你这一世, 我终于修复了她部分的元灵。”

    安纾瑶睁大了杏眼:“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惊鸿仙子点头,证实了安纾瑶的猜测,“你不是九域魔尊的安纾瑶,你是这个世界的安纾瑶。”

    梅笑寒曾说过,未出生的婴儿没有元灵,残魂附身到还在孕妇腹中的婴儿身上, 吞噬婴儿的元灵,就能复活。

    但到安纾瑶这一世的时候,初世界的安纾瑶,有了部分元灵。

    她没有吞噬安纾瑶的元灵。

    她只是把一部分记忆给了她。

    所以安纾瑶总能在需要的时候,想起“原著里”的剧情。

    所以安纾瑶总会在遇到危险前,产生不存在的记忆。

    所以安纾瑶在万佛塔的时候,会做轮回死亡的梦。

    这些,都是残魂传递给她的。

    即便魂魄残缺不堪,另一个世界的安纾瑶,依旧带着最大的善意,希望这个世界的自己平安渡过难关。

    ***

    幽冥雪原里,厮杀还在继续。

    梅吟雪和柏亚川二打一,却仍旧不敌实力足以毁天灭地的九域魔尊。

    “嘭!”

    弑神剑席卷着浓烈的煞气砍下,梅吟雪和柏亚川强撑着举剑,一同挡下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击。

    九域魔尊扯了扯唇角,单手施力,弑神剑一寸寸下压,梅吟雪和柏亚川苦苦支撑,可仍旧挡不住,膝盖颤抖着弯曲,摇摇欲跪。

    赶来取佛陀血舍利的蔺宴,一抬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师弟,被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揍得快跪下了。

    虽然师弟很可怜,但毕竟不是师妹……咳咳!他是说,陆行朝那边更危险,师弟们显然还能再撑撑,但陆行朝那边,没多拖一秒,就会惨死无数人。

    “你们两个撑住。”蔺宴大喊道,“我一会儿再回来救你们!”

    大雪纷飞,阻挡了视线,蔺宴并没有看清九域魔尊的脸。

    否则,他可能就不会走得这么干脆了。

    十二颗佛陀血舍利漂浮在半空中,发出耀眼的金光。

    蔺宴御剑向佛陀血舍利飞去。

    可他刚飞到一半,前方突然杀出一个拦路虎。

    前任魔王楼藏月扛着大砍刀,挡住了蔺宴的路。

    神魔大战时,蔺宴曾和楼藏月交过手。

    他挨过楼藏月一刀,因这一刀,他灵核受损,伤口又侵染了魔气,魔气入体,雪上加霜,所以他虽然是最强,但身体却很差,成了病秧子。

    但蔺宴不知道的是,眼前的楼藏月,并不是当初给他一剑的楼藏月。

    这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和九域魔尊,以及梅笑寒一起经历过九千轮回的楼藏月。

    寒风猎猎,蔺宴额角渗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来。

    好强大的威慑力!

    短短几十年没见,楼藏月又强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蔺宴苦涩一笑:真是讽刺,陆行朝那边还等着他带佛陀血舍利回去,可他现在自身都难保。

    一切都结束了,蔺宴想:翻不了盘了,除非老天给他降个外挂。

    下一刻,玉衡真人御剑从蔺宴旁边路过。

    蔺宴:“???”

    说真的,老天爷,我想要个老婆!

    玉衡真人在飞过来时,遇到了陆行朝他们,他已经从陆行朝的口中了解到了大致情况。

    考虑到蔺宴取回来佛陀血舍利后,群尸就能被净化,这边问题不大,玉衡真人随手送了陆行朝一件防御神器金钟罩,就挥一挥衣袖,潇洒的飞走了。

    他要去找梅笑寒。

    只有打败梅笑寒,才能一劳永逸,彻底解决这些糟心事。

    可现在,蔺宴被楼藏月拦住了。

    他没办法及时把佛陀血舍利带回去。

    虽然金钟罩能暂时阻挡群尸,但挡不了太久。

    无奈,玉衡真人只好停了下来,持剑挡到了蔺宴前面:“你不是他的对手,去取舍利子,这里交给本尊了。”

    三方战场,梅吟雪,柏亚川对九域魔尊,玉衡真人对前魔王楼藏语,陆行朝率领的众人对战群尸。

    这一夜,尤其漫长。

    “嘭!”弑神剑又砍了下来。

    梅吟雪额头破了一大块,鲜血潸潸流下,染红了他半张脸。

    柏亚川更加狼狈,他胸口挨了一件,衣袍会划破,自左胸口到右腰,有一道有长又深的剑痕,伤口触目惊心。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凌.虐。

    其实以九域魔尊的实力,想要杀柏亚川和梅吟雪,易如反掌。

    可一剑杀死他们,太无趣了。

    九域魔尊想看点别的。

    他一脚踹到了梅吟雪的腹部,将梅吟雪踹飞了,然后踩着柏亚川的脸,将他踩到了雪地里。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救梅吟雪。”九域魔尊踩着柏亚川的脸问,“就算这一世,你们不是敌人,也算情敌吧?”

    “为什么不让他死呢?”他声音里带着蛊惑,“他死了,安纾瑶就是你的了。”

    说着,他抬起手,被打落到雪地里的斩魔刀瞬间飞到了他的手中。

    九域魔尊将斩魔刀丢给了柏亚川:“去,杀了梅吟雪,我就放了你和安纾瑶。”

    柏亚川颤抖着,握住了斩魔刀。

    九域魔尊幽冷的眼眸闪过一抹嘲讽:柏亚川,你也不过如此。

    什么天命之子,正义化身,最后还不是会败给自己的欲.望?

    然而下一瞬,柏亚川却抓着斩魔刀狠狠砍向了九域魔尊:“你做梦!”

    “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伤害我的同伴的!”

    少年染血的眼睛里,有比太阳还耀眼的东西,在闪烁。

    九域魔尊脸一沉,眸底布满了阴霾:“你找死!”

    他终于彻底被激怒,使出真正的实力,给了柏亚川致命一击。

    黑色的煞气刺穿了柏亚川的胸口,在他胸口上戳了一个巨大的血窟窿。

    “川哥!”梅吟雪目眦欲裂,嘶喊着冲了过来。

    却被九域魔尊一掌击开。

    “急什么?”九域魔尊阴声道,“马上就轮到你了。”

    他一掌脚将血淋淋的柏亚川踹到一边,然后带着沸腾的杀意,走向了梅吟雪。

    柏亚川重重的跌到了雪地里,周围纯白的雪,被染成了妖冶的红。

    “噗——”梅吟雪喷出一口鲜血,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想去确认下柏亚川的情况,“川哥……”

    别死别死别死别死别死别死……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恐惧,怕柏亚川闭上了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

    九域魔尊不知为何突然暴怒:“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看来是我下手太轻了。”

    他再一次将梅吟雪击倒,弄断了他几根肋骨。

    梅吟雪倒在雪地里,浑身都是血,却还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然后,又一次倒下。

    九域魔尊踩着他的肩胛骨,脚下施力,慢慢碾碎。

    “啊啊啊——”梅吟雪仰头,惨叫声凄厉又绵长,划破了寂静的雪夜。

    九域魔尊却还嫌不够,他取出弑神剑,对准梅吟雪的胸口,一寸寸刺了进去:“瑶瑶曾经承受过的痛苦,我们也来一起感受下吧。”

    如果这命中注定的一剑,必须要刺下。

    就刺向他自己吧。

    痛她所痛。

    用这最后一剑,来结束轮回。

    冰冷的剑刃,缓缓刺入梅吟雪胸口,梅吟雪张嘴,浓稠的血液从口中溢出,喉咙也被血堵着,竟是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啪——”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九域魔尊的后背。

    魔尊一僵,转过身去。

    血淋淋的柏亚川,摇摇晃晃的站起,抓了一团雪,砸向了九域魔尊。

    “别提瑶瑶的名字,你不配。”

    九域魔尊脸一阴,周身杀意沸腾: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他一定要杀了他!

    杀意已遏制不住,九域魔尊正要过去彻底了结了柏亚川,脚下突然一滞。

    奄奄一息的梅吟雪,用还能行动的那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自己都已经到了极限,却死死攥着九域魔尊的脚踝,不让他往前走一步。

    莫名的怒火席卷了九域魔尊,他抬脚狠狠踹向了梅吟雪:“滚开!”

    那手却还是不松开。

    于是九域魔尊不断的踹,一连踹了十多脚,他黑色的靴都沾满了乌黑的血,这才终于把梅吟雪踹开。

    为什么?为什么要拦着他?

    整整九千个世界里,梅吟雪和柏亚川都是宿敌。

    整整九千个世界里,梅吟雪唯一在乎的人,都只有安纾瑶。

    可为什么眼前这个梅吟雪,为了救他此生的宿敌,竟能做到这一步?

    九域魔尊越想越暴躁,他突然腻了,没有心情再折磨这两个废物,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

    于是他随手给了柏亚川一击,将他击倒,然后转身走向被踹到了雪的另一端的梅吟雪,准备取他灵核。

    可刚往前走了一步,九域魔尊的脚踝再一次被人死死攥住。

    柏亚川抓住了他的脚,咬着牙,带着浓郁的血意一字一句道:“别碰他!”

    这一次,九域魔尊黑恹恹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碎裂。

    ……为……为什么?

    为什么连柏亚川也……

    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九域魔尊心里泛滥,他突然发了狠,用弑神剑挑断了柏亚川的手筋脚筋。

    “这么在乎他?”他居高临下的睥向柏亚川,然后冷笑,“那你就亲眼看着我把他的灵核挖出来吧。”

    “住手……住手……混蛋!停下来……你给我停下来……”

    柏亚川血肉模糊的嘶喊着,他拦下他,可他四肢皆废,根本动不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九域魔尊向梅吟雪走去。

    梅吟雪也已经到了极限,死尸一般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结局已定,兄弟俩再无回天之力。

    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清脆的女声响起:“雪儿!”

    少女挟着风雪赶来,在九域魔尊出手的前一瞬,挡到了梅吟雪身前。

    “你如果想动他,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她凝着他,清凌凌的杏眼儿里没有怨恨,只有与心上人共同赴死的坚定。

    与此同时,九域魔尊脚下又是一滞——柏亚川竟在四肢皆废的情况下,爬了过来,用嘴巴咬住了他的长靴。

    少年黑眸中布满血丝,似乎灵魂都在嘶喊:别碰他们两个!

    九域魔尊终于彻底崩溃: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护着这个世界的梅吟雪?

    瑶瑶这样,柏亚川也这样。

    他在他的世界里没有得到一丝的爱意。

    可这个世界的梅吟雪,却被两个人,这样深沉的爱着。

    他终于明白,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浓郁感情是什么了。

    他好嫉妒。

    就在九域魔尊崩溃的这一瞬间,安纾瑶伸手,点了九域魔尊的眉心。

    惊鸿仙子趁机施法,将九域魔尊拉进了意识幻境。

    天地突然发生巨变,九域魔尊再一次回到了,那个雨天。

    破旧的村庄里,魅魔群魔乱舞,它们虚无缥缈,变幻成各种形态,在他耳边蛊惑: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安纾瑶就是你的了。

    一把剑被丢到了他脚下,魅魔眸底有压制不住的兴奋,它以安纾瑶的生命威胁,让他和柏亚川自相残杀。

    他颤抖着握住了剑,可下一瞬,死在他剑下的却变成了安纾瑶。

    “不!不!不!”即便这一幕,已经在轮回和噩梦里重复上演了无数回,可梅吟雪仍旧无法承受。

    他抱着安纾瑶在雨天痛苦的嘶喊,场景再次切换,魅魔和安纾瑶都不见了,柏亚川出现在他面前。

    柏亚川冷冷的盯着,问:“梅吟雪,为什么瑶瑶死了。”

    “啊啊啊——”梅吟雪失控,提着剑疯狂的看向了柏亚川。

    可却怎么砍,也看不中。

    柏亚川一直用冰冷的,锐利的视线盯着他:“你剑法很好,我从没见过你刺偏。”

    “我刺偏了!”梅吟雪声嘶力竭的喊,再一次扑过去砍向柏亚川。

    大雨磅礴,他们在雨里厮杀,与数万年前的雨天,如出一辙。

    “我刺偏了!”

    “我刺偏了!”

    “我刺偏了!”

    他一遍遍的强调,一次次的砍向柏亚川。

    终于,他砍中了他。

    “哈哈哈哈……”梅吟雪脸上露出笑意。

    可下一瞬,笑意凝固在了他脸上。

    剑的另一端,安纾瑶血淋淋的望向他。

    梅吟雪握剑的手一抖,黑眸一寸寸碎裂:“……我……我……”

    他说不出话来,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这是灵魂都无法承受的痛。

    安纾瑶的目光却变得温柔起来,她伸手,动作很轻的为他拭去了泪水。

    “没关系。”她说,“我不会怪你的呀。”

    在她温柔的注视下,他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流着泪承认了:“……我……我没刺偏。”

    他没有刺偏,他对准了柏亚川的心脏。

    魅魔在他耳边蛊惑:杀了他,杀了他安纾瑶就是你的!

    所以他瞄准了柏亚川的心脏。

    这不是一场意外,是他,亲手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

    从小开始,他就没什么善恶观,世界不曾善待过他,他也不爱这个世界,他只爱安纾瑶,谁伤了安纾瑶,谁就是恶,纵便是万劫不复,他也要以眼还眼。

    可如果伤害安纾瑶的,是他自己呢?

    又该怎么办才好?

    安纾瑶握住了梅吟雪的手:“那么现在,你我都很清楚,这把剑应该刺向谁。”

    她温柔的注视着他:“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弑神剑冰冷的剑刃,缓缓刺入梅吟雪的心脏,可他并不觉得疼。

    他痛了太久了,轮回整整九千次,他一直在绝望和痛苦中挣扎,但这一刻,他却是幸福的。

    因为她在看着他。

    只看着他。

    随着剑刃一寸寸没入,白色的光芒亮起,大雨,村庄,鲜血……还有斩魔刀都不见了。

    梅吟雪变回了孩童的模样,他有些无措的四下张望,寻找着什么。

    “你怎么才来呀?”清脆的女音响起,童年时的安纾瑶站在光的尽头冲他招手,“快来,我们等你好久了。”

    孩童柏亚川站在安纾瑶旁边,脸色臭臭的。

    但最终,他也冲梅吟雪伸出了手:“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梅吟雪恍惚了下,数万年来,他脸上第一次绽放出纯真的笑意。

    他跑了过去,牢牢抓住了他们两个的手。

    这一次抓紧,就再也不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