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年代文的极品媳妇

穿成年代文的极品媳妇 > 结局

结局

    谢启明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半夜。

    家里给他留着门呢, 他一进门谢启成就从南屋叫他。

    谢启明推门跟他打个招呼,问他怎么还没睡。

    谢启成:“二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谢启明:“当然没有。”

    谢启成:“你这是抽了多少烟?这味儿!你嗓子都哑了。”

    谢启明默默地闻了闻, 然后把大衣脱下来顺手搭在门后的衣架上散味儿。他就在谢启成的房间里洗漱刷牙, 还把胡茬刮得干干净净的,又用洗脸剩下的水洗了脚, 然后对谢启成道:“早点睡吧。”

    谢启成:……你这样还让我早点睡!幸亏我睡醒一觉。

    谢启明回到东厢, 直接把冷凉的衣服扒掉, 把自己热乎乎的身体塞进被窝里。

    原本熟睡的林溪立刻小猫儿一样缩进他怀里, 满意地拱了拱,睡得更香。

    谢启明搂着她温软的身体, 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和不舍。

    她正躺在他怀里, 他却在想念未来的她了。也许此后的每一天,都是看着眼前的她,怀念过去的她,肖想未来的她。

    他想要她的过去,也想要她的未来。

    他想成为她的过去, 也想成为她的未来。

    原本再平常不过的日夜厮守,现在竟然成了数着日子等待分离。

    他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自己,他不可以把难过表现出来。她已经够难受, 如果他再难受,那她的难受就是无限加深的。

    只要他跟从前一样,她的难受也会变得轻飘飘的不那么真实,他要让她开开心心地,不知不觉地等到那一天, 而不是数着日子煎熬。

    他恋恋不舍地亲吻她,想把未来日子的亲密都索要回来。

    第二天他们哪里都没去, 就在家里一家人说些开心的事儿。谢母给他们准备行礼,要带的特产、吃食等等,林林总总装了一大提包。

    好在回去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给家人带的礼物,东西总归会少一点的。

    谢母对谢启明道:“你媳妇儿怀孕了,以后多给她买点好吃的,奶粉麦乳精也多买些给她吃。家里你就不用给钱了,你爸他们都有工资呢,不用你给。”

    谢大嫂:“对的,多给弟妹买好吃的,鸡鸭鱼肉的,有的买就买,贵点也没啥,吃了就是赚了。”

    看他们对自己这么好,林溪心里暖烘烘的,就更加舍不得他们。

    这一次时间充裕,谢启明让陆秀峰给买的软卧,这样林溪就能舒服很多。

    等到了首都,这里气温比老家要低一些,依然冷得很。

    林溪还没开学,就跟着去谢启明军校宿舍住。

    一天时间就在路上倒来倒去的,春寒料峭,尤其还下着雪,小北风嗖嗖得吹着,直接把林溪吹感冒了。

    等到了他宿舍的时候,林溪有点低烧。

    她自己没怎么样,谢启明内疚得很,觉得是自己没照顾好她。

    看林溪把鼻子擤得红彤彤的,眼睛还不断流眼泪,他十分难受,把她抱在怀里,“难受吗?要不要去医务室开点药?”

    林溪:“不用吃药。”

    她虽然第一次怀孕,却也知道刚怀孕不能乱吃药,尤其那些毒性大的。这时候的安乃近、土霉素、四环素之类的,毒性都很大。

    “我多喝点热水就好了。”

    谢启明把炉子烧上热水,又出去别人家寻摸了几个大苹果和橙子回来。在首都冬天吃苹果和橘子不算困难,但是橙子和香蕉还是挺少的。至少国营菜场和副食品店都没得卖,只能是内部供应。

    他这是从一个领导那里讨来的,给林溪加点营养,兴许感冒好得快。

    他抱着林溪坐在床上,用被子裹着她,在炉子上煨着土豆和红薯,一边给林溪剥甜橙吃。

    这时候的甜橙比起现代的可差多了,品种不行没有那么甜还有点苦,但因为是当年的水分倒是不错。

    林溪一口气吃了好几片,凉丝丝的,吃完感觉鼻子都通气了。

    谢启明怕她发烧厉害,拿白酒给她身上略搓了搓,然后就让她呆在被窝里,他把炉子烧得旺旺的,宿舍里就和暖春一样暖熏熏的让人昏昏欲睡。

    林溪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睡梦中出了很多汗,隐约地感觉谢启明一直在给她擦汗,所以她虽然出汗却没有难受,更没有二度着凉。

    下半夜她就睡得很舒服。

    她睡得早,所以醒来得也早。此时晨光熹微,屋里光想朦朦胧胧的。她躺在谢启明温暖的怀抱里,他睡得很沉,她悄悄抬头看他,他浓眉蹙起,挺拔的鼻梁线条利索又漂亮,他的嘴唇不薄不厚,看起来有点严肃,可亲起来却软软的。

    她真的好爱他呢。

    她轻轻地亲了亲他性感的喉结,还有坚毅的下巴,虽然他刮过,可还是有星星点点的胡茬冒头,扎得她唇痒痒的。

    她用那句广告词来安慰自己:但求拥有,不求天长地久。

    她求天长地久,可她也想留下他们的孩子。

    离开前的每一天,她都会开开心心地,只让他看她的笑脸,绝对不会看到她悲伤。

    如今尘埃落定,她已经不会再胡思乱想,也不会再恐惧未知时间的到来。

    她只需要把剩下的时间好好地陪他过完就行了。

    不用把日子过成诗,却也不会再诚惶诚恐把自己吓得过度紧张。

    她一再地亲他,谢启明想装睡都不行。

    他直接扣住她的腰,哑着嗓子低声威胁,“你再这样,我就当不知道你怀孕了。”

    就检查的前一天晚上,他们还一折腾就是大半夜呢,没道理刚知道怀孕就不能做了吧?

    林溪瞪圆了眼睛,“你要不要这么好色!”

    谢启明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胸前,“首先是你有色,我才好的,所以不赖我。”

    林溪:“你歪理,那么多好颜色的女人,你怎么不去好?”

    谢启明:“她们对我来说是黑白的没有好颜色,只有你有。”他把她捞起来开始亲她,亲得她像小猫儿一样发出咕哝的声音才停下来。

    “你说我们给儿子起个什么名字?”林溪小声问。

    谢启明:“也许是个女儿呢?我喜欢女儿。”

    林溪:“可我觉得是儿子呢。女人的直觉很准的。”

    谢启明:“不是叫小象么?你侄子谢清起的。”

    林溪:“小象,那岂不是有个大鼻子,那可不行。”

    谢启明:“也不是……不行。”他拉着她的手往下走。

    林溪啐了一口,“谢启明,你越来越不正经了!”

    谢启明丝毫不让着她,“我要正经也不能娶你啊。”

    林溪摁着他的胸口坐起来,大眼含嗔带娇地瞪着他,“一大早,你吃错药啦!”

    她昨晚发低烧出汗,怕她衣服吸汗变凉,谢启明给她脱/光了的,这会儿她撑起来,那绝色春光就都展露在他眼前。

    他的眼睛都红了。

    林溪意识到,赶紧钻进被窝,拿背对着他,“我衣服呢?”

    谢启明:“洗了。”

    “干净的啊。”

    “炉子上烘着呢,不知道糊了没。”他嘴上乱说着,手上也不老实,把林溪弄得话也说不出了。

    林溪觉得谢启明不一样了,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他变得可浪了!

    因为白天没事,外面还下了一场春雪,地上泥泞两人也不出去,所以就窝在床上折腾了一早晨。

    等他们起来洗漱做饭的时候,后勤主任亲自过来跟谢启明打招呼,让他去领一些鱼过来。说是过年的时候海军大院发的福利,因为谢启明回家了所以没发给他,这会儿回来正好领回来吃。

    谢启明去了一趟,带人扛回两大袋子鱼,一袋子又长又宽的大带鱼,一袋子小黄花,都还冻得硬邦邦的呢。

    林溪看着这两大袋子鱼,吓得嘴巴都合不拢了,“这……我们哪里吃得完啊?”

    谢启明笑了笑,“带去给韩家一些,然后蔚秀园的老师们分一分,差不多的。”

    林溪猛点头,“对,你快分给他们,要不我们得吃臭了。”

    中午谢启明就给她做鱼,鸡蛋面糊糊裹着带鱼油煎,还有煎小黄花鱼。林溪原本还怕会像谢大嫂那样有反应,闻到油烟味儿会恶心呕吐呢,谁知道她半点反应都没,吃得别提多香。

    谢启明看她爱吃,晚上又给她做了红烧带鱼段,还做了小黄花。

    这么连着吃几顿,林溪就要吃吐了。

    谢启明看她一时半会不想吃鱼肉,就挑了一些带鱼放在锅里蒸熟,再起油锅炒松散,直接做成了鱼肉松装在几个麦乳精的大瓶子里,给林溪平时拌饭吃。

    林溪又爱上了鱼肉松,早饭的时候馒头夹芝麻酱加鱼肉松,或者米饭拌芝麻酱加鱼肉松,居然非常美味。

    除了几个月后她就要离开这里的那个魔咒,其他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好得让林溪觉得做梦一样不真实。

    林溪觉得自己怀孕以后开始娇气、能作了,但是遇到谢启明她就变成乖乖宝。

    谢启明简直是个宝贝,他什么都会,性格又那么好,对她温柔体贴却又不会一味地顺从她,该霸道霸道,该强硬强硬,反正既给她空间让她作,又不会让她作得过分。

    宠而有度吧。

    这时候部队、工厂又开始流行大拉练,学校也紧跟形势。工宣队和军宣队领着学生们一起,从校园出发,要沿着通县、顺义和怀柔绕一大圈,直到他们昌平分校区。

    这一次拉练经历了十几天,全是步行,而且为了锻炼学生们转走泥泞的小道。

    学生们到了终点的时候直接全员累得几乎崩溃。

    不过林溪没有亲自跋山涉水。谢启明给学校打了申请,因为怀孕林溪不需要参加一些过度劳累和危险的活动,他直接开车带她走一圈,让她知道现场什么样以便她能写文章就好。

    等全民拉练以后,学校恢复了以往的教学情况,林溪也每天上课下课,写文章投稿,忙得不亦乐乎。

    舍友们知道她怀孕以后,对她都颇为照顾,只要谢启明不在蔚秀园陪她,她们就必然拉她住在宿舍。

    虽然谢启明和林溪想好好珍惜分别前的时光,可事实并不总如人所愿,毕竟他也有自己的社会身份。

    年初印巴战争紧张起来,解放军严阵以待,谢启明和几个有丰富边境短兵相接经验的军官也接到了调令,要求他们赶赴前线。

    接到命令的时候,谢启明恍惚了一下,就连剩下的几个月,他也不能和她厮守了吗?

    首长扫视了一眼,视线落在谢启明身上,“谢团长,有困难吗?”

    谢启明的声音果敢坚毅,没有一丝犹疑,“回首长,没有!”

    首长点点头,“去准备吧,三天后出发。”

    三天时间,是给他们赶赴战场之前的假期,可以自由安排。

    谢启明便直接调了课,去林溪学校讲课,这样也能陪她三天。

    阳春三月,风清日丽,天气好得让人心醉。

    谢启明开车带林溪去解放军总院找连大夫做孕检,明天他就要走了。

    如今林溪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但是并没有显怀,腰身依然细细的,小腹也平坦得很。

    最让人羡慕的是林溪没有什么孕吐反应,哪怕是吃鱼吃肉都不会因为味道而反胃呕吐,胃口好得不行。

    连大夫:“你的体质特殊,也是这孩子体贴妈妈,一点都不让你受罪。想当年我生我们家老大的时候,直接吐了七个月,都快生了才好点。”

    林溪习惯性地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可能他和我一样馋?我要是都吐了,他也吃不到啊。”

    几个大夫被她逗笑了,都羡慕她怀相好,不但不变丑,整个人反而滋润得仿佛抹了一层珠光,漂亮得耀眼。

    之前一个忙着给谢启明介绍自己手下漂亮护士的护士打趣道:“怪不得谢团长对我们的漂亮护士们从来不多看一眼,要是早说,我也不用白忙活不是。”

    他们都不信谢启明和林溪是他在回家养伤那点时间认识结婚的,都觉得肯定是老早就认识,预订好的。

    至少谢启明是这样,要不就他那个冷清的性子能主动找和女孩子结婚?

    看看林溪这漂亮迷人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撒谎!

    谢启明拿着医院给林溪开的单子,这样就可以跟单位申请牛奶券,他给林溪一天订半斤牛奶,让她一直喝到生。

    林溪:“我用喝这么多牛奶吗?”

    她个人不是特别喜欢喝牛奶,半斤也太多了。

    谢启明:“当然要喝,大夫说了如果能买到牛奶是最好的。”

    他要给她最好的。

    他把林溪抱上车,给她系上安全带,自己绕过去上车,发动车子回学校。

    林溪松了松安全带朝他靠过去,握着他的大手,笑道:“她们肯定得笑话我,怀孕的时候喝牛奶,生了以后自己变奶给宝宝喝……”不等说完,她顿住了话头,她可能没机会给宝宝喂奶吧。

    不过以谢启明的身份,那应该也可以给孩子申请奶粉的,到时候他也不会饿着的。

    谢启明侧首看她,压下心头的钝痛,故作不知地问:“怎么啦?”

    林溪扭头看向车窗外,笑道:“就……有点奇怪嘛。到时候你还是给宝宝买奶粉买牛奶,让他一直喝吧,我可能不想喂他。”

    谢启明握住她的手,拇指一下下地摩挲她光滑的手背,“我走了以后,你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就给翟团打电话。”

    翟团长和他们一起吃过几次饭,人很豪爽,酒量尤其好。

    林溪笑了笑,“我知道啦,你之前说过的。”

    谢启明说不出话,就握着她的手,单手控制方向盘沉默地开车。车里的空气一时间有些过于沉重,两人谁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谢启明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也许等他回来她已经……他心神一颤,没控制住力气捏疼了她。

    林溪似乎知道一些什么,但是又不想去深入探究。谢启明是不是知道她的秘密了?他知道多少?她有时候觉得他是知道的,但是又自欺欺人说他不知道。他们都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然后无言以对或者抱头痛哭。

    悲伤是他们最不需要的东西。

    她隐约知道那天晚上自己喝醉早上醒来看到谢启明,其实她就暴露了。但是他一直掩饰着,甚至都没有像以前那样再试探过她,她也就装不知道。

    下午回到蔚秀园,谢启明让林溪跟她舍友和要好的同学说,晚上他请客。他时常请她舍友和同学吃饭,这样他不在的时候他们就会照顾她、保护她。

    如今白日渐长,他们去吃过晚饭回来天还没黑,告辞同学们以后,谢启明牵着林溪的手去校园散步。

    学生们都去食堂吃饭了,湖边静悄悄的只有水鸟在游弋嬉戏。

    他俩站在一片垂柳之间,湖水倒映着两人的身影,那么般配和谐,垂柳轻轻地点着水面,给他们装点了梦幻的涟漪。

    谢启明搂着她的腰,凝视着水面成对的水鸟,声音平缓地对林溪道:“从小到大我一直按部就班地成长,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悲伤什么是快乐。直到遇见你。”

    他缓缓垂首看她,抬起她的下颌,她清亮的桃花眼里有泪光闪烁。

    他俯首轻轻地亲吻她,低声道:“我爱你。”

    他要亲口、面对面地告诉她这个事实,我爱你,没有其他的任何修饰语,也没有其他任何的赘述。

    就这么简单纯粹。

    他爱她。

    林溪忍不住流出眼泪,“我爱你,谢启明,我爱你。”她声音破碎,饱含最真的深情。

    谢启明笑起来,亲吻走她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她的鼻尖,“小丫头,我不说你不会先说是吧,滑头得很。”

    林溪怔怔地看他,这人!

    方才的伤感气氛一扫而空,她开始拧他的脸,“你才滑头,你看你脸这么瘦,我捏都捏不起来,你以后多吃点,我喜欢肉肉的。”

    谢启明故意把两颊鼓起来,用眼睛看她,这样?

    林溪笑得倒在他怀里,“你谢三岁啊,幼稚!”

    谢启明直接把她抱起来往家走,“嘴上说喜欢肉肉的,我但凡有点赘肉你不知道多嫌弃。那天是谁说来着,‘谢启明,你退休以后可千万要注意,千万不能那样’。”

    那天他们去看电影,里面有几个外国将领,挺着将军肚,大光明脑袋。林溪笑话说这叫秃顶、啤酒肚,什么将军肚大光明脑袋的,还让谢启明以后要注意,千万不能这样,多帅的帅哥都扛不住秃顶加孕妇肚。

    林溪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搂着他的脖子,嘟囔道:“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到老也是个帅老头呢,盘靓条顺的帅老头儿。”

    谢启明心里一片温柔,“可我怎么想不出你变老的样子呢,不管我怎么努力,你一直都是这样软嘟嘟的。”

    他抱着她往家走,却盼望着路能长一点,可以一辈子不撒手。

    林溪原本说困,可真躺在被窝里的时候她又开始不安分,小手在他身上动来动去的。

    谢启明:“你在玩火,你知道我忍不住。”

    林溪:“我问过大夫,其实是可以的,你不用忍得那么辛苦嘛。”

    谢启明:“你确定?”

    林溪:“其实……不是很确定。”

    “晚了。”他将她锁在怀里,果断地反击回去。

    深夜,林溪已经累得睡沉了,她眉头微微蹙起,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湿漉漉的让人心醉。

    他看得有些移不开视线,随即笑了笑,俯首亲吻她的眼睛,小声道:“我也没做什么,看把你委屈的。”

    他又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拿了纸笔开始给她写信。

    他一只手留恋地抚摸着她的头,另一只手就垫着枕头写字。

    每一次去前线,他们都要预留遗书,这是惯例,如果牺牲就交给家人,如果平安归来便撕掉。

    这是他给她的第一封书信,不是遗书而是情书。平时面对面他绝对说不出口的话,在离别前的一刻全都倾注到笔尖上。

    “林溪,从我决定要你的那一刻起,这一生就不会再有别人了。不管时间流逝还是疾病生死,都不能改变我的心意,我爱你,今天比昨天多一点,哪怕你不在身边,哪怕再也不能相见,爱也会随着时间小溪汇成大海,永不枯竭。”

    “但是我不希望你也这样,即便没有我的日子,你也要开开心心的。就算我可能回不来,我也希望你一直往前走。比起被你遗忘,我更不愿意你一个人孤单。如果你……去到一个没有我的世界,我也希望你快乐幸福,像别人一样恋爱、结婚、生儿育女,陪着岁月温柔地老去,尽情地享受这人世界的悲欢离合。”

    “我很少许愿,可我现在诚心诚意地祈求我能参与你的过去,你能成就我的未来。如果可以,我想早一点遇到你。”

    “最后我想告诉你,你是自由的,你的思想,你的灵魂,你的身体,你所有的一切,都是自由的。”

    “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的爱。”

    “我爱你,永远。”

    他把信叠成一个三角放在她的掌心里,然后帮她合上,垂首亲亲她的手,再亲亲她的眉眼鼻梁嘴唇和脸颊,最后隔着被子在她腹部亲了亲,直起身来深深地看她一眼,缓缓抬手向她敬了一个军礼。

    “谢谢,再见。”

    他转身投入苍茫的黑夜,奔赴那没有她的未来。

    **

    谢启明走后,林溪的生活一如既往,每天和舍友们去食堂吃饭,上课参加各种活动,写各种稿子,养胎。

    转眼就到了7月底,谢启明已经走了快四个月,可他没有信回来,她也不能寄信给他。好在翟团长一直有跟她沟通谢启明的信息,每周给她报一次平安,让她放心。每半个月他会派一名女兵开车过来接她去解放军总院做检查,连大夫一直亲自给她检查,说她怀相很好,到时候也很好生,让她不必担心。

    她不担心,因为她怀的是男主嘛,他一定会平安顺利出生的。

    唯一不好的是,可能他出生的时候爸爸不在身边,妈妈也……会离开。

    在原本的故事里,他是一个孤独的孩子,在现实的世界里,他……可能依然要独自坚强。

    不过她相信,这一世的谢启明会爱他,不会只有责任,这一世谢母、谢清等人也会爱他,不会让他再做一个独孤的孩子。

    这日她体检回来,回到宿舍得知岳欣荣要提前毕业入藏了。

    他们第一届工农兵学员学习周期都不长,有的专业学一年,有的两年,基本没有超过两年半的,毕竟都是为了培养一些实用技术人才,而不求理论学问的深度。

    尤其他们这些外语系的解放军学员,本身就是为了边境和外军对话临时培养的,只要前线需要立刻就要赶赴边境。

    林溪:“这么突然。”

    岳欣荣笑道:“那边急需懂印地语的人,我学得好,教授说我可以提前毕业。”她握住林溪的手,骄傲地说:“林溪,我终于可以上前线为国贡献我的力量了!”

    林溪抱住她,“你是最棒的,我们为你骄傲。”

    岳欣荣:“你有没有写好的信让我给谢团长带,你现在就写,我明天才去军区报到呢。”

    林溪缓缓摇摇头,“没有,你如果见到他,就跟他说我和孩子都很好,不管在哪里,我都会想念他的。”

    她有啊。

    她写了好多好多信要给他,她有好多好多话要说给他听。太多了,说不完的,所以就不要说了。他知道她爱他,他知道她会遵守承诺好好生活,她要让他知道她也会一直想念他不会忘记他,这就够了。

    至于她每天写的那些信,就放在宿舍里等他回来的时候慢慢看,剩下的岁月那么漫长,他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看。

    毕竟她一天写一封,给他的给儿子的,写了好多好多信呢。

    现在,她不要他分心,不要他在生死战场上儿女情长。

    岳欣荣没恋爱过,不能明白这种感受,毕竟写家书也是惯例。虽然有些疑惑林溪说什么“不管在哪里都会想念他”,不过她尊重林溪,她笑道:“行,到时候我就跟谢团说你现在吃得可圆润呢,比以前更美!”

    “谢谢。”林溪再一次和她拥抱,谢谢你们,给我一个美好的回忆。

    等岳欣荣走后,他们也陆续开始毕业。

    今年全国各地都在开办工农兵大学,被举荐入学的学员也越来越多。

    金秋轰轰烈烈地过去,进入凉爽的暮秋时候,林溪的预产期也快到了,翟团长让女兵把林溪接到解放军总院特需病房住着,还让人把谢母和林溪外婆接过来,让她们在那里陪林溪。

    这日,林溪如往常一样起来,先跟外婆和谢母说说话,然后一起去院子里散步。

    谁知道走了没几步,她突然感觉肚子一阵抽痛,下面有什么流出来,“哎呀~”她痛得叫了一声。

    谢母往她肚子上看了一眼,却见有清亮的液体顺着她的脚踝流出来,立刻大喊起来,“大夫,大夫,我们要生啦!”

    林溪:“妈,你别喊……”

    结果不只是谢母喊,外婆也跟着喊,很快就有护士过来把林溪给架走了。

    谢母抹了一把汗,“老天拔地的,可终于要生了。有大夫帮忙接生,可不用咱们操心,亲家姥姥,你且到一边歇会儿。”

    连大夫一直说林溪怀相好,孩子不大不小肯定好生,所以虽然比大夫说的预产期提前了两天,谢母和外婆一点也不担心。

    外婆:“启明咋还不回来呢?这小溪都要生了啊。”

    谢母:“那哪有准儿啊,他每次去边境一去都三年两年的呢。”

    外婆犯愁了,“那等他回来,孩子该不认识他了。”

    正说着,她们听那边有人喊快点有病号什么的,是直升飞机送过来的,当地治不了就送到这里来的。谢母心里一紧,忍不住就往那边去看看,打听哪里来的。然后她就看到了风尘仆仆糙得?的儿子,他和几个战士一起抬着担架快速地跑进来,跟着大夫往抢救室去。

    谢母顾不得什么了,追着喊:“启明,启明,你媳妇儿要生了!”

    谢启明听见声音,回头就看到了自己亲娘,立刻就明白怎么回事。

    原本他算着日子林溪要过几天才能生,谁知道今天就要生了吗?他其实能定期得到林溪的平安消息,知道产检,身体健康,只是不能确定可以赶回来见她最后一面,也怕等他回来她可能已经走了。

    他目送大夫们把战友运进抢救室,然后去找谢母和外婆,一起去林溪的产房。

    产房的门关着,看不见里面的动静,但是能听见里面生孩子的产妇在大声叫疼。

    外婆:“不是咱小溪,咱小溪叫不这么大动静。”

    产房不小,里面好几张产床,同时有三个产妇被推进去了。

    那两个产妇叫的声音特别大,把外婆和谢母弄得一惊一乍的,心都跟着提起来了。

    谢启明本就极度疲累,被她俩弄得更加紧张,就让她俩去外面院子里溜达溜达,他自己在这里等。

    他刚从高原上下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就是从极度缺氧的地方到了富含氧气的地方,都会有点醉氧。

    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坐在产房外面走廊的长椅上,虽然看不见她,可坐在这里似乎就能给他力量。

    她能给他力量,哪怕看不见,不在一起。入臧第二个月的时候,他带人执行任务,由于环境恶劣,回来病了一场。昏迷的那两天里,他似乎能听见他的声音,听见她趴在他耳朵上唱歌,带着他一步步往前走,然后他就醒了。

    也许因为他爱她至深,哪怕陷入昏迷,她也非常清晰地跳动在他心尖上。

    上个月岳欣荣入藏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谢团,嫂子和孩子都好着呢,嫂子说不管在哪里她都会想你的”。

    他立刻明白她这是在回应他留下的那封信,他让她回去以后放下他往前看,她回他不管在哪里都会想念他,如他想念她一般。

    现在她要走了吗?

    如果依着他自己的性子,他想冲进去把她抱在怀里,清清楚楚地看着她,明明白白地跟她道别,知道她什么时候走去了哪里。

    可他知道不能那样,因为她不想。

    他尊重她的选择,如果要走就平平静静地走,不要生离死别的纠缠。

    反正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记她了,哪怕有人和她一模一样,哪怕有人和她同一个身体,那都不是她。

    不是他的她。

    在见过岳欣荣以后,他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他至今无法解释那个梦,但是后来却能记得清清楚楚。

    梦里他完成任务接到调令回京,他为了能提前见到她便连夜赶路,一定要在她走之前赶回来见她一面。

    他如愿赶回来,见到了生完宝宝的她。

    可当她睁眼朝他看过来的时候,他却如被利刃刺穿一样钉在那里动弹不得。

    她露出委屈的眼神,“你干嘛啊,你怎么不过来抱我?”

    他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却没有了让他心动的眼神,她有着让他一想起来就会心跳加速的迷人眼神。

    他一直都觉得她的眼睛比她的嘴巴可爱,因为她的眼睛从来不会撒谎,不管是一开始的抗拒还是惶惑,还是后来的慢慢喜欢,最后的深爱和纠结。她的眼睛一直都在跟他诉说着她的心事,不像她嘴巴那么调皮。

    而眼前的这双眼睛,虽然形状一样,可传达给他的内容却是天差地远。

    这双眼睛不让他心动,不会让他热血沸腾。现在看到她,反而如冷水加身,冰冷的不能再冰冷。

    “你不是她,我媳妇儿呢?”他冷冷地问。

    “我是林溪啊,我就是你媳妇儿啊!”她委屈得很,眼泪立刻溢满眼眶,“谢启明,你变心了!你帮你生儿子,你竟然要这样对我。”

    谢启明却不想看她,如果没有了自己爱的人,这就是一个皮囊,对他而言并没有吸引力。

    他爱上她,本就不是因为她长成这样。

    他可以养着这个女人,但是他不会再跟她有什么瓜葛,他还要带走他和林溪的孩子。

    他走上前,俯身去抱襁褓中的孩子。

    她突然抱住了他的胳膊,“谢启明,你不可以这样,我是你的媳妇儿,我是林溪!”

    谢启明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立刻挣开她,“你可能是林溪,却不是我媳妇儿。”

    “我怎么不是?难道你不是和这个身体好的吗?你不是和这个身体恩爱生孩子的吗?同样的一个身体,为什么不可以?”

    谢启明没看她,把孩子抱在自己胸前,淡淡道:“当然不可以。”

    因为他爱上的不是一个身体。

    “你就不怕你走了以后就再也找不到她吗?你和我在一起,也许等我大发善心就把她还给你呢。你不知道吧,你活在一本书的世界里,而我和她都是外面来的林溪,这个身体本来是我先穿的!”

    这些东西他问过醉酒的林溪,可她当时一心不能二用,很多事情没说清楚。

    谢启明便想问问这个林溪,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当他想开口的时候,孩子突然哭起来,然后他就醒了。

    现在他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匪夷所思,或许是日有所思,林溪那些醉话给他的印象太深刻,太离奇,以至于他也胡乱做梦。

    就在这时产房门开了,有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来送往各病房。

    先出来的两个是别家的,家属欢欢喜喜地接过去。

    等他们走光了,第三辆病床被推出来,她睡在上面,神情安详平静。

    谢启明不敢惊扰她,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紧张,他怕她睁开眼睛以后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如果那是一双陌生的眼睛,他该怎么办,真的能如梦中那般绝情吗?

    他真的能承受那双眼睛睁开以后带给他的后果吗?

    “哇~~”旁边襁褓里的小崽崽先哭了,声音洪亮无比。

    旁边的林溪被吵醒了,她慢慢睁开眼睛,然后看到了不远处的谢启明。

    他依然高大挺拔,英俊非凡,就是胡子拉碴的无比沧桑。

    她朝他微微一笑,你回来了,我还在。

    谢启明原本被吊上半空的心突然就落回了实处,原本几乎变成灰白的世界瞬间有了颜色。

    她就是这世间最美的颜色!

    他大步上前俯身将她抱起来,亲吻那双让他沉迷得无法自拔的眼眸。

    谢谢,谢谢你还在。

    林溪勾着他的脖子贴上他脏兮兮的脸,心里温柔又安宁,亲爱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白头。

    我爱你,一直一直爱。【正文完】

    ……

    ……

    谢启明把林溪抱回病房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看她疲惫却强撑的样子心疼不忍,就让她睡一会儿。

    林溪揪着他的衣襟,“别走。”

    谢启明亲亲她,“我不走,我去一边刮脸。”刚才她一直在他脸上蹭,她一边脸颊都被扎红了,让他怪心疼的。

    林溪却不想放开他,张开手臂又勾住他的颈,让他低头,她唇贴在他耳朵上,低声道:“谢启明,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以后变成一个帅老头儿哦。”

    谢启明心神一动,知道这是她给自己的承诺,她会留下来和他白头到老。

    他抱紧了她,低笑一声,“好,每天都让你检查。”

    她不肯让他走,“你陪我睡。”

    谢启明便脱掉衣服,顺从地躺在床上,将她楼进怀里,再把被单给她盖上。

    他小心翼翼地亲吻她,“好,一起睡。”

    然后他就搂着她安心地睡着了。

    林溪躺在他炽热的怀抱里,感受着他刚健有力的臂膀,心里软软的,充满了安全感。

    她低声道:“谢启明,我们能白头偕老啦,我真的好开心。”

    之前在产床上,她做了一个奇异的梦,也许未必是梦,而是她真的去走了一遭,因为那感觉就和她当初穿越一样。

    她轻飘飘的,像风一样,赤着脚穿着睡裙在天地间游荡。

    她离开城市穿过荒野,穿过密林和草原,飞跃大河翻越雪山,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那样走啊走,找啊找。

    她回到过去,看到了自己刚穿来的时候,谢启明无数次悄悄地观察她,调查她,最后确定她不是特务,又怀疑她是妖精,然后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喜欢上她了。

    她看得乐不可支。

    她穿过了很多地方,甚至回到自己前世小时候,想起来很多已经遗忘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穿过了多少地方,突然眼前一亮就来到了一个盛大的婚礼现场。

    她看到了自己的爸妈,他们俩衣着正式,爸爸英俊儒雅,妈妈明艳干练,正满面笑容地和人敬酒。

    谁结婚啦?难道是小舅舅?

    她好奇地飘过去,却看到了她自己!

    她有这样漂亮吗?穿着洁白的镶钻的婚纱,笑得那样明媚开心,她的视线一直望向旁边。

    那里有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她嫁人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谢启明,他走到穿婚纱的她面前,俯首凝视着她,低声说:“现在,我都是你的了。”

    真肉麻!

    他低头亲吻她,她微微仰头回应她。

    啊,这真是个美好的画面啊!

    她还想多看一会儿,却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扯走了。于是她一边感叹着一边继续走,最后,她停在高原上,看到沉睡着的谢启明。

    他虽然看起来很糙,脸上还脏兮兮的,却是她的谢启明。

    她高兴地扑在他身上,一遍一遍地叫他,亲吻他。

    他为什么会那么憔悴呢,浑身脏兮兮的,脸上都沾了灰尘。

    以前的他不知道多爱干净呢。

    她努力地用手去擦拭他的脸庞,想把他脸上的脏污擦下去,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急得都哭了,用力推他,喊他,亲他,最后他竟然真的有了回应,他睫毛轻轻地颤了颤,干涸的唇间吐出了两个字,“林溪。”

    他在叫她呢,他感觉到她了。

    然后她又被那股力量给扯走,在一片虚无处看到了那个阿飘。

    阿飘依然冷冷的,声音也很机械,“林溪,你获得了一个选择权,你可以选择变成天下第一美女,也可以变成世界首富,你选哪个?”

    林溪突然就清醒起来,“穿越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为什么会有选择权?当初我中暑,是你把我拽出来的。”

    阿飘看起来很挣扎,却又不得不回答她的样子,“因为他爱上你了,他爱你,你就有当作精的特权。说吧,你想变成最美的,还是最富有的,或者你想两者都要?”

    林溪:“我只想要他。”

    阿飘:“你确定?你变成最美的最富有的,多少男人得不到?”

    林溪却坚持:“我就要他。”

    “可以,你生下儿子就可以回去,过完那辈子再回来这里。”

    她告诉林溪这并不是平行世界,两个世界的时间线也不是同时进行的,并不妨碍什么。

    林溪眼睛一亮:“既然这样,那我过完这一生,也能再回到前世原来的时间点,对不对?”

    阿飘哼了一声,算默认。

    林溪一下子笑起来,“对了,我看到前世的我和谢启明在结婚是怎么回事呢?”

    阿飘翻了她一个白眼,“你做梦。”她看林溪还想问东问西,她一掌就把林溪给推出去了,把她推得直接飞起来。

    然后林溪就醒了,恰好听见儿子那嘹亮的一声啼哭。

    那样强劲有力,那么清楚,她留下来了,真好。

    想到这里,她默默地感谢阿飘,给了她这样一段平淡又不平凡的人生。

    她仰头亲上谢启明的唇角,此后的每一天,她都要亲亲他,告诉他,她真的很爱他。

    能和他白头到老,于她就是最浪漫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