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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卢父车队因为卢父有鞣制的技术, 和明矾、洗衣粉等材料,鞣制的田鼠皮相对要柔软暖和,卢桢原本还打算用空间里干净的水来泡皮子, 卢父知道她空间里还有她和宝丫洗头水, 干脆就用洗头水来泡。

    卢桢洗头的第一遍脏水都倒马桶了,留在空间里是清洗头发的第二遍水。

    泡皮子的水是有温度要求的, 外面太冷, 水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跟水桶盖似的浮在水桶的上面, 每天取水都不方便, 还得将厚厚的冰块捞上来,在下面舀水, 舀完了, 再把冰块放回去。

    卢桢和宝丫清头发的水放进空间时还是温的, 因是第二遍水,也不很脏。

    这一路上没水洗澡, 谁不脏?都脏, 每个人身上都臭了,虱子乱跳。

    卢桢怕虱子,其他人可不怕虱子, 他们相互之间还会从对方的头上捉虱子吃。

    是的,你没看错, 他们捉虱子不是捏死,而是塞到嘴巴里, 吃掉。

    白日里大家都赶路, 没办法缝制皮子,只有晚上休息的时候, 女人们坐在火塘边,就着火塘的光,坐在一起缝制皮子。

    他们都是先就着家里的男人先做,然后是孩子,最后才轮到她们自己。

    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们谁都能倒,男人不能倒,男人倒了,她们和孩子也倒了。

    也有先紧着家里孩子的,一般都是男人舍不得孩子,怕孩子小,受不住冻,主动这样要求,而男人要求了,女人们也不会拒绝。

    孩子身量小,十张田鼠皮,就能做出一件简单的坎肩,只要皮子够,她们一个晚上就能赶出两件坎肩来,长长的坎肩就跟刘二狗的狼皮马甲似的,从肩膀一直拖到屁股下面,够孩子穿好几年。

    张顺、刘二狗他们的老虎坎肩也做好了,一个个全都穿在棉衣外头,用一根腰带系着。

    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穿上这虎皮坎肩,他们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虎皮袄子给了他们强大的自信,走起路来都不再像之前因为天冷而瑟缩着脖子,虎皮坎肩好像真的就那么保暖,保暖到一个个抬头挺胸,腰板挺直,一眼看去威风凛凛。

    若再有个羊皮袄子,狗皮帽子,整一只座山雕。

    不对,十只座山雕。

    是的,一只虎皮做了五件坎肩,最后两只坎肩是用虎头虎腿等地方的零碎皮毛拼凑起来的,即使是拼凑起来的坎肩,那也是虎皮坎肩,人人都想要。

    刘二狗的爹刘老蔫想要刘二狗的虎皮坎肩,想的眼睛发红,可有卢父盯着,他只能眼红不已的看着那件他眼馋许久的虎皮坎肩穿在他干瘦的二儿身上。

    打不了虎皮坎肩的主意,他就打起了刘二狗穿在里面的狼皮马甲的主意。

    “你都有虎皮坎肩了,还要什么狼皮马甲?一个人还穿两件皮子?你老子我都没皮子穿!”这狼皮马甲是卢父给的,他想要,还不敢大声说,只敢在刘二狗面前低声耍横。

    别的刘二狗都好说,就这虎皮坎肩和狼皮马甲,刘二狗看的跟命似的,无论刘老蔫怎么说,刘二狗都不给:“狼皮马甲是卢叔借我的,到了南边我得还给卢叔。”

    “还什么还?别当我看不出来,卢有才富着呢,这狼皮马甲给你就是你的,你不给我狼皮马甲,那你把虎皮坎肩给我!”

    刘二狗原本还沉默的眼睛里,一下子排斥和拒绝像凝结出冰碴子似的,紧紧地盯着刘老蔫,把刘老蔫吓了一跳。

    刘老蔫被他看得心里发憷,愤恨地骂了一句:“你这龟儿,这样看着老子作甚?”

    刘二狗驾着骡车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别打我虎皮坎肩的主意。”

    他很瘦,脸也很瘦,瘦的脸颊凹陷,显得他五官立体而分明,单眼皮,高鼻梁,薄嘴唇,皮肤黝黑,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加上黝黑寡淡的肤色,使得他隐没在人群中,宛如影子一般,十分普通,任何人都难以注意到他。

    虎皮坎肩就是像是他的铠甲,给了他无边勇气和胆量的铠甲,让他有了六亲不认的勇气。

    其他人没有虎皮坎肩,有个鼠皮坎肩也十分满足,他们从未想过,自己还能穿上皮毛的衣裳,哪怕这个皮毛是田鼠皮。

    过去他们哪里想过,这田鼠皮还能剥下来做衣裳呢?

    田鼠皮肯定不能穿在外面的,便缝制在棉衣里面当里衬,白日里大家要穿棉衣,无法缝制,只能晚上趁他们睡觉时,拿着他们的袄子,一块一块的给他们缝在棉衣里面。

    田鼠皮和银鼠皮不同,并不十分保暖,在这样寒冷的冬季,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多出来的田鼠皮,她们就缝在鞋子里面做里衬。

    鞋帮和鞋底放了几层蓼叶之后,总算不像之前那样费鞋子,走着走着大脚趾头就把鞋子前面戳个洞,可蓼叶和凉席一样,都很凉,若是春秋季节穿还好,冬季穿蓼叶鞋子,脚指头都冻裂了,生冻疮。

    冻疮其实是底层百姓的常态,不生冻疮的才少见,只是往年不需要冬季赶路,脚生了冻疮也不用怕,现在往南还有一千多里路,靠的都是一双腿和一双脚,脚上生了冻疮,便难熬了起来。

    之前没有鼠皮还好,大家还没想到把皮子放到鞋子里面做里衬,现在有了鼠皮,大家伙儿便开始考虑这样奢侈的事。

    过去他们哪里想过,鞋子里面还能放皮子?

    皮子不光是保暖,也结实,不像棉絮那样,容易被脚指头顶出洞来,只是眼下皮子还不够,除了给男人做鼠皮袄子之外,剩下的还给老人和妇人做,有时候剩下的一点边角料,就用麻绳拼拼凑凑缝在一起,缝在孩子鞋子的里面。

    望着男人手上的冻疮,妇人温柔地道:“再多捕些田鼠,等袄子做好了,我再给你做双皮子手套。”

    皮手套,那是卢父才能拥有的奢侈物。

    想到能戴上一双和卢叔一样的皮手套,男人们捕鼠捕的更加积极了。

    *

    卢父身上也裹上里皮子,毛茸茸的,不比张顺、刘二狗他们的虎皮威风,却更加精致暖和,正是他前世卢母给他买的貂,他和卢母一人一件,还是情侣款的,穿在身上就跟个熊似的。

    卢父前世身高一米八三八四的样子,这辈子身高一米七九左右,现代买的貂这辈子穿大了,和张顺他们一样,把貂穿在棉衣外面倒是合适。

    他这身高在古代绝对算得上伟岸,再穿上貂,戴着兔皮雷锋帽,车队里跟着十个穿着虎皮坎肩的护卫,乍一看去,十分唬人。

    路上难民看到张顺他们身上的虎皮,都会下意识的避开他们,生怕他们是强盗匪徒。

    张顺他们特别享受他们怕他们的感觉,觉得自己很威风,就连贺蕴朗穿上虎皮坎肩后,都觉得自己威风的不行,小胸脯挺的高高的。

    卢桢看着就想笑。

    车厢里味道浓郁,卢桢不喜欢在车厢里待着,就在外面跟着牛车走。

    之前逃难时,有霍乱逼迫着他们,后来又有山火这个催命符催着他们不停奔走,每日身体的疲累,让她毫无心思去注意周围的景致。

    现在赶路不那么急了,她反而有心注意到古代原生态的景色了。

    尤其是傍晚夕阳落山的时候。

    数月没下雨,白日里日头当空照,每到傍晚,阳光落在云层里,便将天空映成温柔的橘红色。

    下午是戚阳朔赶车,她走累了,也不愿回到车厢里,就坐到戚阳朔身边的车延上,头靠在车厢上,安静的坐着,目光遥遥地望向天际。

    她轻轻的戳了一下戚阳朔的胳膊,下巴朝远方的天空微微抬了抬:“哎,你看。”

    洗过头擦过澡的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很淡很淡,若隐若现,仔细去闻,似乎什么都闻不到,可不经意间,又会在悄然萦绕在你鼻尖。

    戚阳朔抬眼看向远处的天边:“再过半个时辰就能休息了。”

    卢桢就笑,唇角微扬,眼睛含笑:“是啊。”她声音很轻,“夕阳悬高树,薄暮入青峰,天快黑了。”注①

    *

    他们后面的紧跟着的,就是贺蕴章的骡车。

    寒风将他们的声音送入贺蕴章的耳中。

    有时候他觉得,她不像一个出身在小商贾之家的女儿,她身上有着一股他过去从未在其他女孩儿身上瞧见过的洒脱豪迈之气。

    他很想走过去,瞧瞧她此时的眼神,想坐在她身旁的人是自己。

    *

    “再往前就是南屏村了。”卢父裹紧了身上的棉衣,脖子围了一圈又一圈的针织围巾,头上戴着雷锋帽,雷锋帽两边的帽檐被掀了下来,系在下巴那里,将耳朵紧紧护住,坐在火塘边烤火。

    听到是村子,卢桢便不那么感兴趣,但听卢父特意提起,她还是问了句:“南屏村有什么不同吗?”

    坐在卢桢对面烤火的贺蕴章望着火塘,抬眸对卢桢解释了一句:“这南屏村地处豫西边陲,西接秦壤,东联吴楚,自古便有‘通陕甘之孔道,扼秦楚之咽喉’之称,秦风楚俗相交。”注②

    卢父笑道:“云鹤不愧是读书人,我就不知道这么多。”他对卢桢解释道:“云鹤说的没错,此处南北交汇,南来北往的商旅都多汇此处,虽只是一个村子,繁华却能和一般小镇相比,到了这里,我们之前无法采购的东西,都可以在这里得到补充。”

    这是他从原身记忆里得知的。

    “那我家盐可以补充点了,这段时间又是腌制田鼠,又是鞣制皮子的,盐都用完啦!”旁边火塘的张顺娘听到卢父的话,将大头针在头皮上划了划,朝手中的田鼠皮穿过去,高声接道。

    “唉,我家盐也用完了,这次得多买两斤盐,也不知道南屏村有没有盐卖。”

    卢父高声对大家说:“都放心吧,有盐的!”

    因为腌制田鼠肉和鞣制田鼠皮,家家户户的粗盐都消耗的很厉害,棉衣因为有田鼠皮做的鼠皮袄子,暂时可以不补充,盐是一定要补充的。

    卢父空间里有很多碘盐、精盐,这些颜色雪白细腻的盐迥异于这个时代的盐,怕是皇帝吃的盐,都没他空间里的那么精致,卢父是半点不敢拿出来,一路上吃的盐,都是在这个时代采购的粗盐。

    另外,明矾也没了。

    “有客栈吗?”卢桢问卢父:“唉,不知道有没有水。”

    几日不洗澡,就觉得身上痒,她怀疑是车厢里的被子上有虱子了,大家都睡在一起,一个人身上有虱子,其他人身上都有虱子。

    没有水,有客栈也行,荒郊野外,晚上零下一二十度,卢桢就是想擦澡都不行。

    卢父抬头望着她笑道:“放心吧,有客栈。”

    “哦。”卢桢点头,“最好是大夫也有,哥的腿都过了三个月了,应该能动了吧?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也有一百天了,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卢父闻言皱眉道:“骨头断了哪有那么快长好。”他本想说,现代断了腿,还有什么复健呢,没个一年半载的,都长不好,但这话显然不能说,只好说:“最好是不要乱动,这一路上没有大夫,也不知道情况,最好是找个好的接骨大夫看看才放心。”

    卢桢点头。

    一直垂眸望着火塘的贺蕴章忽然抬眸看向卢父问:“不知卢叔此行目的地是哪里,我倒是认识几个医术不错的大夫,若是我们目的地一致,或是没有具体目的地,不如随我去会稽,不瞒卢叔,我家在会稽还算有些势力,若在会稽,有什么事我还能护上一护。”

    卢父心里一动。

    之前只想过往南,还真没想过具体的目的地。

    卢父原身记忆中,常往返于西府一带,卢父原身记忆中,西府一代风俗地貌和卢父他们在现代生活的地方相仿,卢父虽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但潜意识里,便带着车队往西府去。

    会稽郡位于九派以南的吴、越之地,距离西府郡确实不远,甚至可以说是相邻的两个的郡。

    他没想到他们和贺蕴章目的地居然如此相近,脑子里便不由考虑是否真的如贺蕴章所说,前往贺蕴章所在的会稽郡。

    毕竟在古代,有个举人身份,家族在本地有有些势力的地头蛇罩着,确实能好过许多,若张云鹤真能认识不错的大夫,对卢桓的腿也有帮助。

    他抬头看向贺蕴章,蓦然看到他正落在卢桢身上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