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恢复
花小芙试着用过了火的剪刀，将卫枫身上一些已经有脱落迹象的痂剪掉，有些痂她只轻轻一拉，就脱落了。
也许是卫枫身体自愈能力太强，也或许是镇上医馆的祛腐生肌膏和草药真的有效，伤已经大部分愈合，除了腿上被野猪划破的心伤，以及肩膀上比较深的一条刀伤外，其余地方都已经脱痂了。
古铜色的肌肤露出了全貌，后背一道道新鲜的疤痕，颜色像极了新生婴儿的皮肤。
祛腐生肌膏不能停，要涂到伤疤变淡甚至看不出来才能停。
处理完身上的疤，就只剩脸上的。
花小芙不敢直接动手去拉扯，用剪刀试着一点一点顺着边缘剪。
剪到眼睛周围时，她注意到卫枫皱了一下眉，终于停了动作。
右边脸是古铜色，左边新生的皮肤却是粉白色，虽然看起来有些“撞色”，但至少除了左眼，脸上其他肌肉可以自由活动了。
花小芙左右看了看卫枫的脸，除去遮住半边脸的大部分痂后，卫枫的脸部线条终于明晰了，下巴硬朗坚毅，鼻梁笔直高挺，虽然左眼仍被伤疤包围，但完全不影响与右眼一样的深邃和忧郁感。
花小芙心里有种莫名的期待感，她突然想看卫枫的脸完全好了之后的样子，从目前来看，应该长得还不赖！
“左右脸不同色，而且新皮肤最怕晒，出门还是带着斗笠吧。”花小芙帮卫枫涂了药，左看看又看看，怎么看都觉得顺眼多了。
“多谢。”卫枫拿过黑纱斗笠就要戴在头上。
“哎哎，等一下！”花小芙拦住他，“我帮你梳个头！你这头发咋这么乱！”
刚刚洗过晾干的头发，像极了墙壁上肆意生长的爬藤。
花小芙用牛角梳将那一头乱发梳理的整整齐齐，拢在头顶扎了个高高的马尾，再将斗笠中间的空洞穿过头发，正好起到了固定作用。
又换上在集市上给他买的一身黑衣裳，花小芙终于满意了。
“好啦！这样就精神多了！”
卫枫被孙婆子叫回家去田里干活，花小芙也跟着去，边采马齿笕和苋菜，边看着在田边吃草的骡子。
打心里她是不乐意卫枫给卫家干活的，可她也清楚，卫枫虽然看着人高马大又粗糙，但是对父母，是真心想付出一切去修补他们之间的关系的。
尽管他爹娘并不把他装心里。
所以，花小芙没有阻止卫枫尽孝道，担心卫枫腿上和肩膀的伤，她还会帮着拔拔草。
在孙婆子看来，老二家的两口子是怕了她的，所以才乖乖回来干活的。
于是更加嚣张起来。
“这块儿地锄完了，还有旁边那两块地！”孙婆子坐在地头喝着水，像是监工。
卫德武锄几下就靠着地边抽几口旱烟，半天才锄了一小片。
再看卫枫，已经锄了快一整块儿田了。
李家嫂子正好去菜地摘菜，路过卫家的田。
“我说卫家婶子，人家都分出去单过了，还拉回来干活呀！”
“我儿子愿意给我干活，跟你有屁关系呀！你挨揍没挨够吗？”
李家嫂子脸一白，放下篮筐插着腰：“上回你跟赵小娥那个小贱人二打一，我打不过你们！你要是没打够，今天咱们就单挑试试！我还打不过你这个老太婆么！”
孙婆子一蹦高从田埂上站起来，就要跟李家嫂子干仗。
花小芙一个头两个大，她这个婆婆，不是找茬就是打架，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趁着两人打起来之前，花小芙突然捂着肚子一声哀嚎：“哎呦！我肚子好疼啊！”
卫枫看到花小芙捂着肚子坐在田里，脸拧成了麻花，顿时扔了锄头跑过来。
李家嫂子也不想着打架的事儿了，想帮忙把花小芙抬起来。
卫枫只弯腰一抄手，就把花小芙整个打横抱起来。
身后，孙婆子冷哼道：“懒驴上磨屎尿多！”
“你这张嘴，早晚长疮！”李家嫂子拎着篮子走了。
卫枫脚步很快，花小芙在他怀里却很稳。看到卫枫下巴上落下的汗珠，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装的了。
“我好想……不疼了，你放我下来吧。”
“去看郎中。”卫枫沉声说。
他脚步放缓，却并没有把人放下的意思，而是径直朝郎中家里走去。
村里的郎中，是黄大仙的娘家哥哥，懂点儿医术，也懂点儿玄黄之术，黄大仙就是她哥哥的真传弟子。
偏不凑巧，两人在黄家大门口，碰到了从西锦村刚赶回娘家的黄大仙。
“快让我瞅瞅，这不是花家小丫头吗？先前不是都好了，这咋又病了？路都不能走了？”
黄大仙化着弄弄的妆，大红嘴唇，大蓝的眼影，腮红也过分红了些，头发上插着至少三种颜色的花。
一身大绿的裙子，更是招摇。
花小芙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注意到花小芙在打量她之后笑的，黄大仙脸一沉，质问：“你这是在笑话我的意思？”
花小芙拍了拍卫枫的手臂，让他放自己下来。
双脚落地，她立即走上前，拉着黄大仙的手道：“大仙，我怎么可能笑话你呢！我是见到你太开心才笑的！”
黄大仙的脸色缓和了，傲慢的打量花小芙的气色：“看到我你可不是得要开心么！眼看要死了，还是我看出卫家老二阳气重能救你的命，才让你爹娘把你嫁过来的！”
花小芙立即露出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道：“那不是么！所以我见到您才高兴啊！我正想当面谢谢您呢！”
“先进去看病。”卫枫催促道。
三人进院，刘苹正好从里头出来，看到花小芙，她的脸色突然一白，躲开老远，急匆匆的就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大哥，我回来了！”黄大仙在院子里喊。
“一早就算着你今日会回娘家！”
花小芙第一次看到黄大仙的哥哥黄八仙，穿着宽松的藏蓝袍子，头上扎着丸子，插着一只木簪，脚上穿着草鞋。
看起来像个落魄道士。
“黄八仙，我媳妇肚子疼，劳烦你给看看。”卫枫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铜板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