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秒，林一染眼前的一切就开始出现倒影。
糟了。
千杯不醉的身体终究还是输给沾酒就醉的灵魂了。
林一染晃了晃脑袋，放下手中的啤酒。
“哐当——”啤酒瓶从边沿掉落，吸引了周秀的注意力。
周秀捡起摔在脚边的啤酒瓶，抬头就看见林一染飘红的脸颊，“染染？”不会吧，这才喝了一口而已，以前红白混着喝也没见林一染这样子。
要不是一开始就确认是本人，她都要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什么整的比较像的人了。
“秀姐，我头有点晕。”林一染抬手扶额，紧闭上眼睛，“我去一下厕所。”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情，还是先去洗个冷水脸冷静一下吧。
林一染摇摇晃晃地起身，双脚就跟踩在棉花上一样没落到实处。
周秀不放心地起身，紧跟在后面，“你这样子真的没事吗？”
“没、没事。”林一染说完就关门，然后直冲洗手池。
冰冷的水让浑浑噩噩地脑袋快速冷却下来，林一染又咬了咬舌尖，才清醒过来。
这种沾酒就醉的debuff实在是太可怕了，竟然连原身这种千杯不醉的体质都没办法改变。
她又洗了几次脸，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不能轻易喝酒。
甭管周秀怎么怂恿，她都不能再喝了。
不然万一暴露了小说以后的剧情，泄露了天机，然后导致剧情大改，又或者说胡言乱语骂人得罪人，无论是哪种结局都不是好结局。
擦干脸，林一染想了想又凑近墙壁。
这会儿连说话声都听不见了。
她换了个地方，换了个姿势，还是听不到说话声。
“咚咚咚——”
“染染，你没事吧？”周秀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林一染吓了一跳，连忙回应说“我没事”，又看了眼墙壁，这才遗憾地转身出去。
“好点了吗？”
“嗯。”林一染点头，担心对方怀疑自己这沾酒就醉的体质，佯装不经意地岔开话题，“隔壁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吧。”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林一染下意识就猜测是顾简溪，连忙小跑过去。周秀看她这样，也小跑跟上。
推开门，林一染就看见站在隔壁门口整理衣服的顾简溪，以及瘫坐在不远处地上的穿着西装的男人。
她一看这种情形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迅速走到顾简溪身边，“嫂子，你没事吧？”
到了门口，她才看到ktv里面的情形，里面的面积比她定的包厢小了些，但人却有很多，男人排排坐，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两个身材惹火的女人。
这一看就知道不是单纯来唱歌的，约顾简溪过来也肯定是不怀好意。
林一染脑海过了一圈，当即挡在顾简溪面前，并表态说：“嫂嫂你放心，秀姐在这里，这些人交给秀姐处理就好了。”
刚追上的周秀一听这话，差点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
一有烂摊子就想起她，这究竟是人性的泯灭还是社会的悲哀？
“周总，在这里碰到你还真是稀奇。”包厢里的人走了出来，怀里的女人也没放开。
林一染厌恶地皱起眉头。
周秀皮笑肉不笑地怼回去：“徐副总，看到你在这里我可是一点也不觉得稀奇呢。”
嘲笑完，她在林一染耳边简单介绍了对方的身份——冠心娱乐的副总裁徐庆新，也是被顾简溪拒绝后恼羞成怒把人雪藏的那位高层。
“女人啊，还是温柔贤惠点才好。”徐庆新拍了拍圆润的肚子，说着转头捏了捏身边的女人的下巴，“这一点，周总就要和我身边的小慧好好学习了。”
林一染看不下去了，插话道：“不如先叫徐太太来学习一下，效果好的话我们再来学习也不错。”
原来的林一染不爱出现在公众面前，对外的事情都是交给周秀来处理的，所以很少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徐经理自然也认不出，但看到林一染的样子却是眼前一亮，松开挽着的女人，眯起眼睛，脸上的横肉也跟着一颤，“这位是……”
被那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林一染总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打心底觉得恶心。
不等她想出个报复回去的法子，就感觉视野一暗，原来是顾简溪挡在了面前。
“徐总，解约的违约金我明天就会转给你们，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们就法庭上见吧，想必法官不仅会对我们的事情感兴趣，还会对公司里一些……事情感兴趣。”
到后面关键时候压低了声音，林一染没听清楚是什么，但她却看到徐庆新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也多了几分忌惮。
“回去了。”顾简溪突然转身，说着拉起了林一染的手。
等林一染回神的时候，她已经被顾简溪拉着走了一段距离。
看着顾简溪笔直的身影，她突然就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又或者说是“自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
一直到了门口，林一染才突然回神，停下脚步，在顾简溪疑惑的眼神中解释说：“秀姐还在里面呢。”
“我还以为你都要忘了我这个人了呢。”
幽怨的声音从后面响起，吓了林一染一跳。
回过头看是周秀，她心悸地拍了拍胸口。这一晚上，她都不知道被吓几次了，再来几次估计心脏病都要发作了。
周秀：“见色忘义，重色轻友，□□熏心，女大不由娘……”
这说的越来越离谱了，林一染听得哭笑不得，“秀姐，我知道错了，请你吃夜宵赔罪，怎样？”
周秀翻白眼：“你刚才不是吃了不少东西，还能继续吃夜宵？”
林一染在医院吃了几天寡淡的饭菜，这会儿完全管不住嘴巴，“等吃夜宵的时候就会消化完了，完全不用担心。”
周秀摇头，“算了，早点回家去休息吧。”
林一染觉得可惜，但这会儿肚子确实还有点撑，加上晚上受了几次惊吓，这会儿她也是身心俱疲，只想躺回床上休息。
她看向一侧沉默不语的顾简溪：“那嫂嫂我送你回去吧。”这种送上门的刷好感度的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
“你送什么送，顾小姐这么大个人了哪还需要你送。”周秀恨铁不成钢，“走了，我送你回去。”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街道口。
顾简溪出声：“我送她回去吧，刚好顺路。周小姐不顺路吧，路上小心。”
家确实住在另一边的周秀：“……”
林一染没想到还真的被顾简溪说中了，顿时说：“那秀姐你也早点回去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时间还早，我也送你吧。”
“你送完我都得夜深了，还是赶紧回去吧。”林一染摆手，刚好看见路边有出租车停下，连忙伸手示意，然后把周秀塞进出租车里面，“秀姐，到家了记得说一声哦。”
周秀毫无挣扎的机会，汽车就直接动起来。
“客人，请问你要去什么地方？”
周秀回头看了眼两人，郁闷地报出地址。
怎么有种被抛弃的错觉呢。
*
目送周秀乘坐的出租车走远了，林一染和顾简溪才开始动身。
因为家里距离不远，所以两人打算步行回去。
气氛太过安静了，让林一染有些无从适应，正思考要怎么打破安静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顾简溪的声音。“你们怎么突然会在这边？”
林一染心虚，下意识想偏头看着顾简溪的眼睛，但想起周秀说的话，急忙低下头，“这个……秀姐说刚出院，而明天又要上班了，趁机带我出来庆祝一下，放松一下。”
“庆祝？放松？”
听着这意味不明的反问，林一染下意识想起来徐庆新那些人左搂右抱的画面，更加心虚了，“就是唱唱歌什么的。”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多人运动呢。”
“咳咳。”猛地从顾简溪嘴里听见这种虎狼之词，林一染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涨红着脸，“什、什么动人运动，你可不要胡说。”
顾简溪轻拍她的后背，“没有就没有，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什么激动，明明是被吓的。
林一染翻白眼，发现顾简溪语出惊人的本事比周秀厉害多了。
等林一染平静下来了，顾简溪岔开话题：“解约的时候需要一两天来处理。”
林一染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激动地问：“那大后天就可以签约吗？”
“应该，如果你的条件足够让我满意的话。”
“有什么条件尽管跟秀姐提。”林一染毫不留情地把周秀给卖了。
顾简溪嘴角挑起了个微不可闻的弧度，但很快又恢复，“到了。”
林一染看真的到了自家门口，点了点头，“嫂子家还很远吗？要不然留下来过夜？”
“不了，很近。”顾简溪摆手，“早点休息。”
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绝的林一染有些受挫，举手晃了晃，“嫂嫂再见。”
顾简溪点头，“进去吧。”
林一染点头，“嫂嫂你也早点休息。”
这会儿保安已经打开门了，她和对方道了声谢就往里走。
走了会儿，她心有所感地转身，见顾简溪身影已经不见了，这才加快速度往里走。
回到屋子里，林一染泡了个澡，才优哉游哉地躺回床上玩手机。
在她看泡澡的这会儿，周秀和顾简溪都发了消息过来。周秀是报平安，而顾简溪则是问起她公司的一些事情。
林一染对公司的信息仅限于网络，想了想还是周秀对公司最了解，干脆就将周秀的vx名片分享给顾简溪，然后又和周秀说了接下来要和顾简溪签约的事情。
她对合约什么的完全不懂，只能让两人自己交流。
发完消息，两人都没再给她发消息了。林一染琢磨着两人应该是讨论去了，也就没在意，看了眼就去看电视剧。
大概到了十二点，她准备要睡觉了，才收到两人默契发过来的消息。
周秀：谈好了。
顾简溪：谈好了。
两人还真是默契。
林一染各自回了个“ok，辛苦了”，然后就把手机放一边睡觉去了。
*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夜晚惊喜的影响，林一染做了个不怎么美好的梦，以至于天还没亮就醒了，还怎么都睡不回去，神情萎靡得让前来接人的周秀吓了一跳。
周秀疑惑地问：“你昨晚做贼去了？黑眼圈怎么这么重？”
林一染伸手捏了捏鼻梁，端起热牛奶喝了口，郁闷地回答：“做了个噩梦。”或者准确地说不是梦，而是某种现实，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昨晚的影响。
周秀有些好奇：“哦？什么梦？”
“我梦到我喝醉酒，然后把谢师宴给毁了。”一想起昨晚的梦，林一染就抑郁不已。
“只是梦而已，不用放心上。”周秀摆手，“再说了，梦都是和现实相反的，这样子就更没什么了。”
林一染想说那就是现实，但又没办法解释，只能郁闷地化悲愤为食欲，将面前的面包和牛奶迅速消灭掉。
吃完早餐，林一染二人坐自家的车到公司。
她猜到以原身这个条件开公司估计不会普通到哪里去，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开在市中心最高的大厦里。
林一染昂着脑袋往上看，那个耸入云端般的高度让她望而生畏。
“这是我们市最高的大楼。最低几层属于我们娱乐公司的，往上的楼层都是林氏集团。”
“咦，这么说这一栋楼都是我——姐姐的？”她知道原身在自己的设定里财大气粗，但现在看来，可不是一般的财大气粗可以形容的。
周秀：“这么说也没错。”
林一染啧啧称奇。跟在周秀后面进了办公楼，总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错觉。但碍于现在的身份，她还得露出一副司空见惯的淡定的姿态。
这一路走来，不断有人跟她问候打招呼，林一染一开始还礼貌性地点头当做回应，到后面脖子已经酸了，想回应都回应不了。
进了专属电梯，她这才放松下来，伸手揉了揉脖子。
感觉缓和过来了，她才注意到电梯数字已经从“1”变成了“77”，甚至还不断地往上升。
“这、这究竟有多少层？”林一染咽了咽口水，已经不敢往后看了。
“一百五。”
一层楼大概高三米，一百五十层那就是最少四百五十米。
林一染突然感到腿软。
周秀：“染染，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白？”
“没、没有，就是有、有点水土不服。”林一染声音颤颤巍巍的。
“你不会是恐高吧？”
“没、没有，就是昨晚没休息好而已。”林一染强撑着回答，双手死死抓住电梯的横杠来稳住身子。
周秀皱眉，但也实在是想不明白，只能伸手扶住林一染，说：“你放心，这电梯很牢固，不会出现意外的。”
林一染：“话、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弄成玻璃的，又这么高，这谁遭得住”
“玻璃？”周秀突然反应过来，“你说这个啊，这个是投影，可以设置背景的。”她说着就在电梯按钮边点了个没数字的按钮。
那些高楼大厦瞬间变成了波涛汹涌的海洋，甚至林一染还能听到海浪声。
周秀：“真是抱歉，我忘记告诉你了。”
林一染：“……”确定这真不是昨晚被她暴力塞出租车回去的报复吗？
不过无论怎样，现在没了那些从高往下看的景观，她也渐渐恢复了力气，松开手，站直身子。
“叮——”电梯门打开，林一染面色苍白、脚步轻浮地出了电梯。
周秀紧跟着出来，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心虚，“染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林一染：我信你个大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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