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一声是什么意思？
秦筝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瞪圆了一双美目，太子醒了？！！
所有的担忧在这一刻全变成了惊喜，她顿时把方才那点囧劲儿了全抛脑后去了，探过身去摸了摸太子额头：“退烧了！”
“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她看着太子的眼神里写满了老母亲般的关怀，不等太子回话，她又急匆匆折身往门外去：“算了，我还是直接叫大夫再给你诊脉稳妥些！”
秦筝让守在外边的喜鹊帮忙去请老大夫来，才回去继续照顾泡在浴桶里的太子。
一会儿老大夫过来，总不能让太子继续泡在浴桶里，而且他泡得有些久了，指尖的皮肤都有点皱了。
秦筝去给太子找换洗的衣物，他原来那身衣裳是没法穿了，上边满是干涸的血迹。
先前喜鹊拿了几身换洗的衣物过来，秦筝全收到房间里的木箱里了。
太子见她忙得跟个小陀螺似的四处转，脑海里响起他昏迷前隐约听到的那句“要杀就杀我”，看秦筝的目光里多了些什么。
秦筝对此半点未察觉，她找好一身玄青色的衣袍放到床边后，想着太子刚醒，身体还虚弱，自己扶他出浴桶怕是力气布不够，还是找人来帮忙稳妥些，便对太子道：“我去找人扶你出来。”
在秦筝找衣服期间，两臂搭着浴桶边沿半点没有要起身架势的太子，听到这话后，淡然开口：“不必，我自己可以。”
他嗓音里还带着几分刚醒来的沙哑，却莫名地让人觉着清冷。
眼帘半垂着，似隐藏了什么情绪。
秦筝见他结实的双臂撑着浴桶边缘就要站起来，怕他再出什么意外，也顾不得其他的，忙上前搀扶：“你别逞强，大夫用药时说了，你这是气血两亏，外加伤寒入体，怕你熬不过药性，人家差点不敢用药！”
她自动把太子不愿要旁人来扶他是要面子，不愿在外人面前展示自己这么窘迫的一面。
怎料太子却轻哂一声：“哪有那么容易死。”
他经历过的生死多了去了，不觉这有多吓人。
太子一只胳膊在架在秦筝肩膀上，秦筝怕他摔着，擦身的棉布帕子都还没来得及拿给他，就先把人给架住了。
他胳膊上的水珠沾湿了她颈后的衣服，初时温热，片刻后沾水的地方就传来一股凉意，加上他们二人的身高差，他一说话，热气就全喷秦筝侧脸上了，有些痒痒的。
秦筝下意识躲了躲，动作幅度却又不敢太大。
听他说出这么欠揍的话，只觉着这家伙完全是不知好歹，自己从昨夜到现在，不眠不休地给他物理降温，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她茶言茶语道：“殿下自然是得祖宗庇佑，凡事都能化险为夷的。”
太子垂眸看秦筝一眼，
她一言不发扶他出浴桶，全程把自己当个人形拐杖，到床边后，把干净的棉布帕子递给他：“自己擦干换衣服。”
言罢就出了房门。
太子便是再迟钝，也察觉出秦筝生气了。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又扫了一眼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上的衣物，眉峰微蹙。
女人的心思，还真是不好猜。
***
老大夫是和寨主林尧一起来的。
跟着林尧一起进来的大汉手中抱着四匹上好的航绸布料。
他进门就道：“昨夜在船上答谢得匆忙，听闻程兄醒了，特地过来道贺，也算是正式答谢二位。”
言罢，他示意大汉把布匹放到屋中的桌子上。
太子一身青黑布衣，再寻常不过的料子，穿在他身上似乎也带着一股贵气。
他已经听秦筝简要讲过他们来这寨子里的缘由，闻言便道：“寨主客气了，当是程某要答谢寨主才对。”
他语气平和，却给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四两拨千斤，就把话头挡了回去。
林尧先前只想着他武艺高强，寨子里正是用人之际，正可招他入伙，眼下见对方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倒是更想留他在寨子里了。
他笑道：“可别再谈什么答谢不答谢的，程兄这样的豪杰，我林尧一辈子也遇不上几个，以此种方式同程兄相识，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程兄刚醒，我也不便过多叨扰，赵叔，您再替程兄诊个脉，看他伤势如何了，也好叫程夫人宽心。”
坐在一旁喝白开水的秦筝突然被提及，她一口气没传过来险些被呛到。
不是，他们客套归客套，突然扯她干什么？
偏偏大庭广众之下，秦筝还不能表现得太过失态，被点名后也颔首低眉，做出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来。
察觉到太子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秦筝这贤妻良母的样子装得更难了，她还在跟他单方面冷战呢！
偏偏一直试图跟太子找话题的林尧，这会儿像是突然觉得自己找对了方向一样，开始特快大夸秦筝对太子的伉俪情深：
“昨夜我们在江面上遇到程夫人时，程兄昏迷不醒又发了热，夫人用割袍浸了江水想给程兄降热，又怕江水太寒，就把沾了水的袍子搓热了给程兄敷额。我让船上的弟兄前去查看程兄的情况，程夫人以为我们是要对程兄不利，二话不说就挡在了程兄跟前。”
秦筝：“……”
她必须得连夜搬离这个时空生活了。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山寨寨主八婆起来有一套？
怕他再说出什么让自己尴尬到想个地缝钻进去的话，秦筝赶紧道：“相公，我去厨房看看给你煎的药。”
林尧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话没夸到位，看秦筝离去，挣扎着夸完了最后一句：“尊夫人待程兄实在是悉心。”
太子笑道：“确实，是我之幸。”
他眼角余光扫过秦筝离开的方向，垂眸时掩盖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深沉。
他醒来后，她并未主动同他说起过这些。
原来，在他昏迷的时间里，她是这般照料他的么。
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那句话也是真的？
太子嘴角还挂着那抹笑，他大抵知道她为何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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