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种田文小叔子(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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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病弱小叔子

    肖乐面前摆着一碗金澄澄的鸡蛋羹, 还有一碗熬得非常软的粥,以及一碗喷香的鸡汤。

    而肖双母子面前是窝窝头,还有咸菜疙瘩。

    肖乐抖着手舀了两勺鸡蛋羹吃, 又喝了点粥, 鸡汤喝了半碗, 便不再吃了。

    “双儿, 我吃不完,帮我吃。”

    说完, 肖乐便示意肖双把剩下的拿过去,肖双一愣, 肖大嫂的眉头也微微皱起,“小叔,是不是不合胃口?”

    “不是, 咳咳我饱了。”

    肖乐一边咳嗽着,一边起身到竹椅那边躺下,像个老大爷。

    “药可以入口, 我去端来。”

    肖大嫂的眉头并没有肖乐这话而松开,反而皱得更紧,起身将灶房放在一旁等凉的药端了过来。

    “大嫂,以后我自己端。”

    肖乐一边接过药, 一边慢吞吞地说道。

    “都是一家人, 我随手的事儿,”说完,肖大嫂便坐回去继续吃饭,初春地儿的活儿多得很呢。

    而肖双吃了自己那份后,将肖乐那边的也吃完了,下桌的时候打着小饱嗝儿, 可爱极了。

    喝了药没多久,肖乐便在躺椅上睡着了。

    肖双见此起身去肖乐房间,拿了一件略厚的衣服,轻轻搭在肖乐身上。

    这事儿以前不是肖大嫂做,就是肖老大做,如今肖双也开始做了。

    肖乐睡得很香,一点都没有发觉。

    “娘出门了,你在家守着二叔知道吗?”

    肖大嫂扛着锄头,背着背篓,头上包着蓝色的布,回头对肖双道。

    “知道了,有什么事儿我会来找你的。”

    肖双把竹筒递过去,里面是水。

    “欸,”肖大嫂又看了眼堂屋,想到今早小叔才吃那么一点,心里有些不踏实,出了家门往右转能到肖家地里,也要路过邻居院门口。

    邻居姓张,在家排行老四,他娘子也被称为张四娘子,而这张四娘子和肖大嫂的关系是不错的。

    所以想了想后,肖大嫂还是敲了敲张家院门,正在灶房收拾的张四娘子让小女儿去开门。

    八岁的小姑娘虽然有些瘦,可身上的衣裳十分干净,那双眼睛又大又亮,瞧着就让人稀罕。

    “肖大婶儿。”

    小姑娘略有些羞涩地叫道。

    “欸,”肖大嫂笑眯眯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眼睛往灶房扫了一眼,“你娘在灶房?”

    “嗯,娘!肖大婶儿来了!”

    张四娘子正好收拾完了,擦了擦手,就快步出来,她人不高,盘子脸,皮肤有些黑,可笑起来有两个梨涡,也难怪张四为了不让她受委屈,硬是在爹娘去世后,直接搬了出来,不让几个嫂子欺负张四娘子。

    “这么早,去地里种菜啊?”

    肖大嫂点头,轻声道,“我小叔这几日有些不好,双儿一个人在家守着,我有些不放心,还麻烦你照看几分。”

    “不好?”张四娘子眉头一皱,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沉重,“吴大夫怎么说?”

    “日子不长了,”肖大嫂不想多说,不然心里又得难受几分,长嫂如母,她比小叔大近十岁,又照顾了对方这么多年,自然是难受的。

    “唉,”张四娘子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行了,你干活儿去吧,我心里有数的。”

    “欸,”肖大嫂走后,张四娘子的大儿子从堂屋出来,他比肖双大一岁,今年十三,也是个小大人了,不过比起瘦小的肖双,张四娘子这大儿子要高大很多,已经是家里的小帮手了。

    “娘,是不是双儿的二叔不行了?”

    “怎么说话的,”张四娘子瞪了他一眼。

    张大壮挠头,“我没胡说,是昨儿摸鱼回来,正好听见吴大伯和人说起肖二叔,说什么回光返照,吐了好多血呢。”

    越听,张四娘子便越不舒服,年纪轻轻的,怎么就....

    “你去地里找些菜,给双儿送去,在那边帮帮忙,有啥事儿立马过来找我。”

    想了想后,张四娘子对儿子道。

    张大壮苦着脸,“娘,我和双儿还没和好。”

    “那就趁着这个机会和好呗,你是哥哥,能不能照顾点弟弟?”

    “是是是,马上就去。”

    张大壮提着一大篮子的菜磨磨蹭蹭地来到肖家院门口。

    院门是半掩着的,站在门口,隐隐约约能听见有人在背书的声音,那一定是肖双了。

    张大壮抬起手想敲门,可几次抬起又放下,十分烦躁的样子。

    倒是躺椅上的肖乐,忽然掀开眼皮,半抬起头往院门口看了看。

    “二叔怎么了?”

    在角落里小声背书的肖双瞧见后,立马过来问道。

    “外面好像有人。”

    肖乐抬起苍白的手,指了指院门。

    “我去看看。”

    肖双放下小册子,快步来到院门,张大壮听见脚步声正要溜走,院门就打开了。

    “大壮哥?”

    肖双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地看着背对着自己,提着满篮子菜的张大壮。

    听出他情绪的张大壮安心了几分,转过身后,若无其事地提着篮子进了院子,“我娘让我送点菜过来,顺便瞧瞧肖二叔。”

    他与比他小一岁的肖双站在一块儿,脚软比肖双高一个头,再听他这略带老成的话,以及那张看似十分严肃的脸,倒真有几分小大人的样子。

    肖乐满眼好奇地看着他。

    张大壮放下篮子后,便大着胆子地进了堂屋,“肖二叔,今日可好些了?”

    原主极少接触外人,即便是在外人面前露面,那也是一种病弱或者是温柔的样子吗?

    所以在张大壮的眼里,原主就是病弱而温柔的一个人。

    “好得很呢,好久不见你来找双儿了,咳咳咳最近在忙什么呢?”

    这话听在张大壮的耳里,已经是把他当成的大人一样对话,搞得他激动得黑脸略红,声音也略带激动。

    “前些日子和我爹上山砍柴,后来帮着下了种,青菜啥的也种上了,这不,得了空就过来...找双儿玩儿。”

    最后那句有些小声。

    肖双在后面听得也有些不好意思。

    肖乐扫了一眼对方的脸色后,明白了,看来两个小萝卜发生了一点别扭,不过现在张大壮主动“求和”所以很快就会没事。

    “真厉害,大壮已经是个大人了,”肖乐满口赞叹,看向张大壮的眼神也充满了喜欢,“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张四哥和张四嫂一定很高兴。”

    张大壮哪里听过这样的夸赞话,和肖双出堂屋时,都同手同脚了。

    肖双倒也不觉得对方丢人,反而一脸羡慕,二人坐在院子里说悄悄话时,肖双便羡慕道。

    “大壮哥,你真厉害,能帮家里做那么多事儿了,不像我,”肖双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有些挫败。

    “哪有,”张大壮激动过后,也看出小老弟的失望,立马道,“你也很厉害!就咱们村和你差不多大的,谁能认识那么多字!”

    说完,张大壮又立马闭上嘴,一脸说错话的样子,“对不起....”

    他忘了,肖双已经不能再去念书了。

    “没事儿,”肖双却双眼亮晶晶地道,“我可能又要去念书了!”

    “真的 ?!”

    张大壮一脸惊喜,比自己念书还要激动。

    “嗯!”肖双的脸有些红,“是二叔提出来的。”

    “你二叔真好,”张大壮赞道,“不像我那些伯伯们,一天到晚都想打我们田地的主意,可烦了。”

    “嗯!我二叔可好了!”

    肖双使劲儿点头,非常认同张大壮的话。

    正阖眼休息的肖乐闻言睁开眼,扫了一眼二人的后脑勺,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这么傻乎乎的。

    眼看着可以做午饭的时候,张大壮帮着肖双做了饭,肖大嫂回来时,便是热腾腾的饭菜。

    而张大壮不顾肖乐和肖双的阻拦,做好饭菜就跑回家了。

    得知这事儿后,肖大嫂下午去干活儿时,在肖乐的提议上,拿了两块糖酥去张大壮家。

    此时肖乐手里也有一块糖酥,肖双手里只有半块儿,却十分高兴地吃着。

    这糖酥并不贵,基本上是哄孩子的时候才会买,原主在这个家就是个大爷,爱吃糖酥,所以家里备着。

    之所以肖乐提议肖大嫂拿糖酥,就是因为这东西基本上都是原主在吃,没有他开口,肖大嫂不会拿出去。

    肖乐将手里那块糖酥分成两块,自己只吃了半块,剩下的给了肖双,“我吃不下了。”

    肖双皱眉,二叔可喜欢吃糖酥了,一个人能吃三四块,可今儿怎么才吃半块?

    他心里担忧,连糖酥都觉得不香了。

    “什么表情?提前给我哭丧啊?”

    肖乐取笑着,却不想肖双的眼睛一下就红了,还瞪着自己。

    “咳咳,”肖乐掩嘴低咳,“糖酥拿去吃,我想要喝水。”

    肖双赶忙接过糖酥,再给他端来热水。

    肖乐一脸舒适地喝着水,躺在竹椅上,看着院子里的阳光想了想后,对沉默吃糖酥的肖双道,“我想去院子里晒太阳。”

    “好。”

    肖双点头。

    肖乐慢悠悠地起身,一步三喘地走向院子,身后的肖双轻而易举地把竹椅拖到了院子中央,再回头去扶肖乐。

    “我自己来。”

    肖乐不让他扶,“你去端水。”

    肖双总算知道无奈是什么滋味了,跑去端了水过来,肖乐还没走到竹椅旁。

    他也不敢催,只能站在肖乐身后,时刻注意着,万一对方摔了,他好去扶。

    好在肖乐成功躺在了竹椅上,那水被肖双放在矮木凳上,就在肖乐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肖乐闭着眼,享受着初春的阳光,浑身暖洋洋地十分舒服,晒了一个时辰,硬是一声咳嗽都没有。

    肖双记在心上,想着明日也让二叔出来晒太阳。

    睡舒服了的肖乐睁开眼时,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他扭过头,便见肖双拿着小册子,坐在堂屋门口,小嘴微动,似乎在默诵,这是怕吵醒他。

    肖乐伸展了一下手,接着端起水喝了个干净,“双儿,水。”

    就这么一声,小孩便过来端走了空碗,不久后一碗水便被放在了木凳上。

    “你和大壮之前因为什么发生别扭的?”

    闲来无事,肖乐开口问起小孩的私生活。

    肖双有些不好意思,放下小册子,端起屁股下的小凳子来到了肖乐身旁坐下。

    “就,我没有大壮哥高大,在爬树的时候,我输了,别人就嘲笑我矮小,不如大壮哥,大壮哥帮我骂了回去,我却还惦记着那些话,所以和大壮哥....是我不对。”

    肖双越说越觉得羞愧。

    “你在意外人说那些做什么,”肖乐啧了一声,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我要是和你一样,那么在意外人的话,那我不得被气死?”

    肖双抿了抿唇。

    “外人说我是个病秧子,是个拖油瓶,恨不得我早点死,可我就是命长,就是不死,”肖乐摊手,“我不把那些话当回事,那些话伤不了我,还能把说那些话的人呕得半死,到头来谁高兴?”

    “再有,你矮小算什么?你才多大啊?”

    说着,肖乐便坐起身,结果这一坐起来就咳得不行,吓得肖双赶紧扶着他躺下,还学着肖老大的手法,轻抚着肖乐的心口,给他顺气。

    大约一刻钟,肖乐才不再咳嗽。

    只是因为咳得太久,眼尾发红,配着他那张白皙的脸,瞧着多了几分妖艳。

    “你咳咳你还会长的,咱们家就没有矮个子,所以你放心,”肖乐还在安抚肖双。

    肖双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给肖乐喝了水,又去熬药,接着又让肖乐快喝药。

    等肖乐喝了药,又被肖双催着进堂屋躺着后,没多久便睡着了。

    肖双剁了猪草,为了猪,又把院子收拾了一遍,接着去把饭菜做好,又回到堂屋看了看睡得很香的肖乐,这才放下心,坐在一旁默诵着小册子上面的内容。

    等肖老大赶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吃了晚饭,肖乐还是躺在竹椅上。

    “今天怎么样?”

    肖老大吃着温在锅里的饭菜,小声问着肖大嫂,肖大嫂的声音同样小得很,“上午没怎么咳嗽,下午在院子里晒了太阳,坐起身的时候咳嗽了半刻。”

    “二叔今天睡了好久,比之前睡的还要多。”

    肖双的小脑袋也凑了过去。

    肖乐好奇地看着这一家三口嘀嘀咕咕。

    听了肖双的话,夫妻二人的脸色都沉重了。

    但是等三人分开的时候,肖乐又看不出什么来。

    “哥,今儿是不是赶集?”

    “是,”肖老大朗声回着,“镇上热闹得很,我还瞧见有人卖兔子呢。”

    “这两天山上的兔子不好抓,”肖双双眼发亮。

    “是啊,一只兔子要五十文!”肖老大啧了一声,“剥了皮,可能只有一斤多,太贵了。”

    “那不行,”肖乐一脸嫌弃,“哥,你别和那些傻子一样,上山搞得那么累,说不定还受了伤,结果就那么一两只兔子,还没什么人买。”

    肖老大今儿还真有些心动,想试试进山,闻言又回想了一番,那兔子虽然卖得贵,可大伙儿也不是傻子,小百姓不会花那么多钱买毛色不怎么好的野兔。

    所以那兔子还真没卖出去,而且那卖兔子的汉子离开时,脚有些问题,一看就是受了伤。

    “哥,你别跟着进山,我心里不踏实。”

    肖乐眼睛有些红地对肖老大道。

    “是啊,这山上的东西要是那么好得,那大伙儿早就争先恐后地上山了,再说了这是个技巧活儿,得有耐心,”肖大嫂一边做草鞋,一边点头。

    “对啊,”肖乐帮腔,咳嗽了两声继续道,“我记得爹提起过,咱们村之前有个人,不就是这个天进了山吗?刚开始尝了点甜头,可后来摔断了腿,那药钱就把之前赚来的败光了不说,还把家底掏空了。”

    肖老大也瞬间记起了肖爹说的那人。

    “后来呢?”

    肖双追问着。

    “得不偿失啊,”肖乐叹气,“后来为了拖累家人,又进了山,可却再也没回来了。”

    这下整个堂屋的气氛都沉重起来。

    直到肖老大保证自己不会有进山的念头后,这气氛才渐渐好转。

    白天虽然睡了不少时候,可到了晚上大家休息的时候,肖乐依旧睡得很香。

    晚上肖乐房里也只是传来了几声咳嗽,并没有出大事。

    夫妻二人渐渐睡去。

    第二天肖乐醒来的时候,和前一天一样,肖老大去了镇上,肖双在门口敲门给他送水,灶房里传来柴火的声音。

    上午的太阳没有下午的温暖,可晒在身上也不错,肖乐像咸鱼一样,躺在竹椅上,一会儿躺着晒,一会儿侧着晒,一会儿再翻过身来晒。

    看得肖双眉头紧皱,上前问肖乐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肖乐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这是把整个身上都晒一晒,天天窝在屋子里,我感觉自己都发霉了。”

    “哪有,”肖双轻笑,觉得二叔有时候比小孩子还要天真。

    “双儿!双儿!”

    院门外传来张大壮激动的声音。

    肖双一边应着,一边打开院门。

    张大壮提了一个木桶过来,木桶里全是小鱼。

    是他在河里捞的。

    肖乐起身凑过去看了看,眼里都是喜欢,“这么多小鱼啊,大壮你可真厉害。”

    “哪有,”张大壮红着小黑脸,大方地对肖双道,“全给你们吃,我娘不耐烦搞这个。”

    这鱼带着点腥味,放油浪费油,不放油又干巴巴地没有啥味儿,总之不好吃,又不够塞牙缝。

    肖双皱起小眉头,一时间也不知道收好,还是不收好。

    他娘也不爱搞这玩意儿。

    “啧,”肖乐看了看两小子,摇了摇头,“这可是好东西,你们不知道怎么吃吗?”

    “知道啊,就是不好弄,”张大壮道。

    “好弄得很,”肖乐扬了扬下巴,“我来说,你们来做,如何?”

    “好啊!”

    二人异口同声,反正没啥事儿,小子们就爱搞螃蟹鱼鳅啥的,可不就来劲儿了吗?

    “知道五香叶吗?”

    肖乐又躺在了竹椅上,眯着眼问。

    “知道啊,就前面山坡上多的是,”张大壮指了指院子外面。

    “双儿你把鱼处理了,在院子里挖一个坑,在上面烧柴火,大壮你去摘五香叶,”想了想木桶里的小鱼,他伸出手,“十张过来。”

    明明是十张,他却伸出一只手,肖双看了一眼,掩住笑,提着木桶去处理小鱼了。

    张大壮也跑出去摘五香叶。

    小鱼很好处理,轻轻挤一挤鱼肚,肚子里的脏东西就会被挤出来。

    张大壮回来的时候,小鱼已经处理好,肖双正在墙角挖土坑。

    “肖二叔,我做什么呢?”

    张大壮见肖双那边自己插不上手,连忙问道。

    “洗了五香叶,弄点盐在小鱼上,别多了,”肖乐咳嗽几声,指了指灶房。

    张大壮赶忙去做。

    等五香叶包裹着带盐的小鱼,埋在土坑里,上面烧着柴火时,三人正一起晒着太阳。

    肖乐的竹椅在中间,左右两边一边一根长凳子。

    两个小家伙就像带鱼一样拉长了身体,躺在长凳上,闭着眼跟着肖乐学。

    柴火熄灭了,肖乐也不让他们再添柴火,而是翻过身继续晒太阳。

    左右两边的带鱼也跟着翻过身。

    肖老大回来时,便看见这一幕。

    他先是一愣,接而笑了笑,没把三人弄醒。

    这还是第一次,老二和孩子们这么玩儿。

    肖双第一个醒来,他听见灶房传来动静,整个人一个激灵便从凳子上起来,跑进灶房发现是肖老大在做饭后,惊讶道。

    “爹,您怎么回来了?”

    “主家又叫了人,我们领了昨天的工钱,就回来了。”

    这事儿是常有的,所以肖老大也不觉得怎么样。

    他们的说话声,将张大壮惊醒,只有肖乐睡得十分香甜。

    一直到饭菜都上桌,肖大嫂都回来时,肖乐才醒过来。

    他趴着睡的,脸上都是竹印子,看着有些滑稽。

    吃饭时,大活儿都不去看他的脸,就怕看了要笑。

    张大壮今儿在这吃的午饭,饭桌上多了一道菜,五香叶烤小杂鱼。

    味道非常好,又香又脆,五香叶的味道直接把鱼腥味给弄没了。

    肖乐吃了几条,便不再吃了,他食量很少,脸色却不错。

    下午张大壮又要去抓鱼,肖双有些意动。

    看出小屁孩心思的肖乐冲他招手,肖双过来,“跟着大壮,别去水太深的地方,晚上我还想吃。”

    肖双立马点头,和张大壮提着木桶,笑嘻嘻地往河里去了。

    肖老大见此跺脚,“这咋成啊!得看家啊!”

    说是看家,其实意思就是守着肖乐才行。

    肖乐却笑道,“哥,我想去地里。”

    “啊?”

    肖老大和肖大嫂一愣。

    “我想去外面走走。”肖乐垂下眼。

    二人对视一眼后,应下了。

    出门时,肖老大和肖大嫂一个在前面,一个在后面,肖乐走在中间。

    他走得很慢,是不是咳嗽几声,路上遇见了下地的老乡,记得住叫什么的,肖乐便扬起笑打招呼,记不得,便跟着大哥大嫂称呼就是了。

    于是整个村都知道,肖家那个病秧子,跟着哥嫂下地了!

    都好奇的人过去瞅时,才发现干活儿的还是肖老大两口子,而在不远处的大树下,肖乐靠着树干,手里拿着蒲扇,嘴角微勾,在那轻轻摇着。

    这瞧着不像是去干活儿的,更像是去监工的!

    “不是说吐了好多血吗?怎么瞧着脸色好了许多?”

    “哎呀,这就是回光返照啊!”

    “可怜啊,病了二十多年,白费了那张脸。”

    “是啊,这肖老二要是没病,可铁定比村里好些人都俊呢。”

    他们的议论声很小,加上没待多久便去干自己的活儿了,所以肖乐他们也没当回事。

    肖老大时不时便转过头去看肖乐,一会儿问他渴不渴,一会儿问他饿不饿。

    肖大嫂还带了糖酥,让肖乐饿了就吃。

    两口子在地里干流浃背,肖乐躲在阴凉的树下,一会儿喝点水,一会儿吃点糖酥,再望眼看看四周的田地,脸上全是舒适的笑。

    “看来老二喜欢出来,也是,一直窝在屋里,这人只会越来越难受。”

    肖老大低声道。

    “是啊,多出来逛逛也是好的,”肖大嫂也点头,话音刚落,便听大路那边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哎哟,你们也真舍得,肖老二身体不好,你们咋把人带到地里呢?这做大哥大嫂的也不能这么对待他嘛。”

    肖乐自然也听见了,他看过去,只见一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娘子在那尖声尖气地说话。

    这娘子是个寡妇,但是娘家却是肖大嫂娘家的邻居,二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当年瞧上肖老大的不只是肖大嫂,还有这娘子。

    可这娘子的爹娘却不同意,硬是断了她的路,把她嫁给了他们村一汉子。

    那汉子五大三粗,对她不好不坏,日子也算过得去,可偏偏肖大嫂比她过得更好,因为肖老大对肖大嫂的呵护,只要是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这让娘子非常意难平,而在肖双出生不久,那汉子便出事没了,娘子成了寡妇,又没有孩子,好不容易熬死了公婆,却没改嫁,就爱在村里说闲话,特别是肖家的闲话。

    村里好些流言蜚语,都来自于她。

    而原身被哥嫂虐待,她听了风声后编出了各种版本,是个“大功臣。”

    “哥,这婶子是谁啊?”

    就在肖老大两口子气得脸通红的时候,肖乐那边传来了疑惑声。

    这一声婶子,直接将柳寡妇的脸都给叫绿了!

    按照辈分,她和肖老大他们一个辈分,怎么也叫不上婶子,一声大姐都是顶天了的。

    可肖乐直接给她提了一个辈分,能不让柳寡妇生气吗?

    “这是柳大姐,不能叫婶子的,”肖老大解释道。

    “是啊,不能以貌取人,该叫大姐就不能叫大婶,”肖大嫂在外可不是好惹的,特别是对柳寡妇,是半点好脸色都没有。

    这人觊觎她的相公,又四处胡说八道,她能给对方好脸色才怪了!

    肖乐连忙改口,“柳大姐,你误会了,是我要出来玩儿的,今天天气咳咳咳好,我想出来逛逛,我哥嫂咳咳咳对我很好的,你别听那些咳咳咳长舌妇胡说八道。

    长舌妇本人气得大声道,“我也是看不过去才说两句!你爹娘在的时候,你何时来过地里?再有,听说你都吐了好几次血了,你爹娘在时,你可没有这样过!”

    “我家的事儿,你倒是很清楚啊,”肖乐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可你不是我家的人啊,你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咳咳咳所以不要自以为很了解我们家的事儿,大哥大嫂,你们帮我骂骂她,这大姐怎么就见不得咱们家好呢?”

    那一副找家长告状,并且要家长给自己出气的模样,看得肖老大两口子稀罕,更让旁观的有些人觉得这肖老二性子纯良,和孩子一样,可惜病恹恹的。

    于是肖老大很不给情面地将柳大姐数落了一番,并且警告对方再胡说八道,就上门把她家院门给拆了。

    没想到肖老大会这么说自己的柳大姐,臊得很不说,还有些伤心,含着眼泪扭头就跑了。

    但是还不忘丢下一句,“我也是好心,我男人在世的时候,肖叔和肖婶帮了一些忙,我才见不得你们这么对待肖老二,不想你们.....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好歹!”

    肖老大怕肖乐多想,趁着歇息的空挡,二人来到大树下,肖乐却让他们赶紧吃点水,还费力地给他们扇风。

    “不用忙,”肖老大让他别动大力,“刚才那人的话,你别信她...”

    “我虽然不常出门,不是很懂得人情世故,可我不是傻子,”肖乐打断他的话,对二人道,“我知道谁对我好,谁表面对我好,可心里却一点都不喜欢我。”

    “哦?那你说说,谁不喜欢你?”

    肖老大两口子听着心里暖呼呼的,可一听后半句,又皱起眉头追问道。

    肖乐轻叹一声,脸上带着落寞,“族长家的肖云就不喜欢我。”

    肖云是族长的大孙子,和他们同辈。

    这肖云非常有出息,至少在他们村来说,是很有出息的,目前在县城酒楼里做账房先生,据说以后也会是他们肖氏家族的下一任族长。

    族长选族里的孩子去念书,也是肖云非常支持的,银子大多数是从他这里走。

    而肖云原本是对原主没什么厌恶的,一直到原主故意说自己做了噩梦,不让肖双去私塾后,肖云看穿了原主的心思,这才对他十分厌恶。

    可也知道肖老大是多么看中这个弟弟,所以面上并没有露出自己的厌恶。

    但私下也找过肖老大,让他别因为一个梦,就把孩子的路给断了。

    肖老大听了肖乐的话后,大概知道肖云为什么会不喜欢肖乐,他赶忙道,“不是你的原因,是因为我不好。”

    “是啊是啊,”肖大嫂完全没有了刚才怼柳大姐的脑子和气势,顺着肖老大的话连连点头。

    “是吗?”

    肖乐一脸惊喜。

    “真的,别多想,”肖老大见此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肖乐红着脸拉下他的手,一脸着急地看了眼不远处干活儿的人,这才小声对二人道,“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能摸头。”

    肖老大二人对视一眼后,轻轻一笑,休息了一会儿便继续干活儿了。

    看着干劲儿十足的二人,肖乐靠着树干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等肖老大回头去看他时,便见肖乐靠着树干,闭着眼在那。

    他心头一紧,旁边的肖大嫂也赶忙道,“去看看!”

    肖老大几乎是抖着腿来到大树底下的,一直到距离越来越近,又听见肖乐那熟悉的小呼噜声后,这才擦去一头冷汗,回头对肖大嫂露出一抹笑。

    肖大嫂也抚了抚心口,让肖老大过来,别惊醒了肖乐。

    夫妻二人的动作,让干活的有心人看在眼里,晚上串门时,便说起这事儿。

    “我瞧着那些闲话是假的,你们今儿是没瞧见肖老大他们有多紧张肖老二,半点不像传言里的什么虐待啥的。”

    “就是,还有那柳寡妇,年轻时候的事儿,我们可没忘记,她现在是个寡妇,有些心思我们没戳破,她还真好意思往前凑,呸!不要脸。”

    而肖乐一家人正吃着饭,张大壮晚上死活不在这吃了,分了一半烤好的五香叶小鱼后,便回去了。

    吃过晚饭后,肖乐打了个哈欠,“我想洗澡。”

    “水温在锅里呢,我给你打去。”

    肖老大一抹嘴,便去给肖乐打了水,肖乐慢吞吞地去洗了澡,出来后又坚持自己洗衣服,没法子,肖双便去看着。

    “你没事儿做?”

    肖乐皱眉。

    “我、我也要洗衣服,”肖双眼珠子一转,把自己的衣服也抱过来,和肖乐一起洗。

    晾衣服的时候,肖乐咳得不行,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看!看看!”

    在肖老大着急地想要把他背回屋子里的时候,肖乐却死活不走,扯着他的袖子,让他提着油灯,看看晾起来的衣服。

    直到看完后,肖乐才一脸高兴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没染上血。”

    衣服没有白洗,开心!

    肖老大三人:.....

    被塞进被窝,又喝了点药后,肖乐便睡着了。

    肖老大在一旁守了许久,这才离开房间。

    堂屋里,肖大嫂都没做草鞋了,肖双也捏着小册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这是?”

    肖老大强扯着笑,问道。

    “爹,”肖双的声音有些哽咽,“二叔又吐血了。”

    “没事,”肖老大揉了一把僵硬的脸,“你二叔好得很呢,睡觉睡得可香了,我听了他好久的呼噜声。”

    “他最近睡得越来越长了,吃得也少,吐血也多了,”肖双擦了擦眼角。

    这话让肖老大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该说什么呢?

    说他好得很吗?

    可今晚上吐了好多血。

    肖老大捂住脸,久久没有说话。

    肖大嫂让肖双先去睡,独自坐在肖老大身旁,伸出手抱住对方,二人都没有说话。

    躺在床上时,肖老大道,“我小时候很调皮的,老二出生的时候,我还不高兴,觉得爹娘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了,所以老二会走路,会缠着我的时候,我总是捉弄他。”

    “每一次都会把他弄哭,看着他一边哭一边冲我跑出来,叫着我哥哥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早就喜欢这个弟弟了,所以后面他跟在我屁股后面转,我都觉得很幸福,村里好多人的弟弟都没有我的弟弟乖。”

    “可是我却害了他一辈子,我的心结我知道,可我结不开,老二做的那个梦,我何尝没有做过?我甚至做过关于你的,你们都出了事,就我一个人还活着,我很痛苦。”

    “相公,”肖大嫂哽咽地窝在他的怀里,“别再想了。”

    肖老大深深吸了口气,“明天晚上,请族长过来吃饭,顺带提一下双儿的事。”

    “好。”

    肖大嫂使劲儿点头,将人抱得更紧,没人比她清楚,这个男人有多内疚,每一次小叔发病时,最难受的就是他。

    族长被请来吃饭的时候,肖乐乖乖巧巧的坐在桌边,等族长动了筷子后,他才端起自己的汤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族长看了他几眼,总觉得他变了,可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变了。

    “.....所以我们打算送双儿去老秀才那念书,镇上那边暂时就不去了。”

    肖老大给族长倒酒,一边说起正事。

    “说来也是我考虑不周,”说起这事儿,族长心里也有些愧疚,“我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可仔细想想,我们双儿那么聪慧,自然会引起他人嫉恨,去老秀才那是对的。”

    族长与老秀才也是老相识,说明天和他们一块儿去隔壁村。

    这顿饭吃得十分开心,肖乐吃了一碗饭,比平日里多了半碗。

    看在眼里的肖老大三人,都知道肖乐是为肖双开心。

    只有族长看了他吃了这么点就不再吃后,眉头微微拧起,“老二啊,你吃这么点就饱了?”

    肖乐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饱了,都鼓起来了。”

    说着,他把肚子上的软肉捏起来给族长看。

    这个行为,族长只在自己重孙子身上见过,而他的重孙子才三岁。

    一时间,族长的心情十分复杂,等肖乐回房休息后,族长问道,“听说他的身体不怎么好?”

    “是,”肖老大脸上的笑也渐渐消失,“吴大夫说,时日不...”

    他不想说完后面那个字。

    族长沉默了一阵后,又道,“这也不一定,这人啊,只要心情好,那肯定是能多活些时日的,就好比五房你三叔,小时候得了重病,镇上的大夫说不行了,可接回来每天逗他开心,现在孙子都有了。”

    肖老大三人听得双眼发亮。

    被这么几双眼睛看着的族长微微一笑,“不就是逗他开心吗?老二小时候最爱听人说戏.....”

    于是肖乐第二天打开房门,就看见肖老大那张黑脸上擦了粉,穿得不伦不类地站在房门口,冲他露出一口大白牙。

    肖乐面无表情地关上了房门。

    外面是什么鬼?

    作者有话要说:  肖老大:我在扮你最喜欢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