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晏难以忍受地捏着她凑过来的嘴，威胁道：“再挨老子……”
“下巴都给你捏碎！”
郑若涵是块硬骨头，不死到临头都不知道什么是绝望，径直无视他的话，还是一个劲儿地凑过来。
傅时晏被刺激得胃里一阵翻滚，他把郑若涵甩在了地上，扶着墙壁跌跌撞撞地走进浴室。
俯身打开马桶，昏天暗地干呕了起来。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十年前的那一幕。
无比的清晰，以至于他每每回想时，都忍不住犯恶心。
那令人怒气翻滚的耻辱，至今让他无法释怀。
十年前，高考结束的释放喜悦情绪，夹带着各奔前程的离别忧愁，他们班级里组了个散伙饭的局。
那天实在是高兴，一不留神就被损友激得喝多了几杯
后来酒精上头了，不想影响大家玩耍，他便一个人去了洗手间，吐了几轮后才勉强好受些。
漱好口，一出门就撞见了郑若涵。
那时候他们还算是朋友，所以傅时晏很随意地问了句：“你也来上厕所？”
郑若涵垂眸，小声应道：“嗯。”
那时候她看起来羞涩而腼腆，很容易让人失去防备。
担心她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傅时晏便在门外驻足：“待会儿一起回去？”
“好。”
傅时晏摸出了一根烟，“我在外面等你。”
郑若涵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最终却只道了一声“嗯”，便走进了厕所。
但没过几秒，又走了出来，在傅时晏身旁站定。
他顿了下，说话时裹着烟雾：“可以了？”
郑若涵摇头，咬着下唇，似有难言之隐：“我有点不舒服，你能帮我开间房吗？”
“因为我还没有十八岁。”似乎怕他不愿意，郑若涵急速道：“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傅时晏眯着眸，只以为她是生理期到了，“哦。”
“我去帮你叫苏佳慧。”他把烟捻灭，拖着懒怠的语调。
“别！”郑若涵张开双臂挡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脚步：“她今晚要跟林永琅表白，所以还是不麻烦她了。”
林永琅是他们班的书呆子，整个学期就没掉出过年级前三。
苏佳慧脑子不好，算数一塌糊涂，所以尤其欣赏学霸。
但没想到她竟然要表白……
傅时晏皱眉，“那我去叫别的女同学。”
见她似乎还要阻止，只好道：“我是男的，不能随随便便带你去开房。”
那时候的他耐心还是不错的，面对郑若涵不断的纠结为难，他也很沉得住气：“这样对你对我都不好。”
郑若涵垂眸，情绪很是低落：“好吧。”
傅时晏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直接抬步往外走：“如果你不方便，就先在这等我，我去给你喊人……”
腰部猝然被人从背后搂住：“别走。”她说。
傅时晏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松手！”
郑若涵却自顾自的表白：“我喜欢你，从高一的时候就很喜欢了……”
手也越搂越紧。
傅时晏捏着她的手腕，不留情面地把她扯开，甩到一边。
郑若涵摔倒在地，一脸受伤地看着他：“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苏佳慧？为什么你要对她那么好？”
原来，她一直都以为自己喜欢苏佳慧。
傅时晏荒诞地扯了扯唇，“她是我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感情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
倒是她，苏佳慧向来把她当闺蜜好友，她却用这种口吻在吃着醋，心里指不定有多不满呢。
见识了她的两面三刀后，傅时晏对她越发不耐烦：“你自己找人帮忙吧，我先回去了。”
傅时晏带着满身郁气回到包厢，损友却又开始了下一轮的劝酒。
本来有点难受，不想再呵了的，但心里被郑若涵膈应得很不舒服，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接过了酒杯。
后来……
傅时晏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龌蹉不堪的画面甩出脑海，却还是于事无补。
五指攥成拳，发出咯吱的声响。
这次，绝对不要再放过她！
他抬起头，镜子里的自己一脸潮红，额头上汗浸连连。
桃花眸迷离痛苦，血丝在眼球里盘旋缠绕，红得仿佛要滴血。
掏出手机打给陆余淮，报了个地址后，才打给郁笙。
“喂？”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秒，傅时晏心里莫名委屈，说话似在呢喃：“宝贝儿，我难受。”
“难受？哪里难受？是不是头疼？”
“哪里都难受，头也疼，其他地方更疼。”傅时晏被药效刺激得饥渴难耐，索性脱了衣服。
背部贴着冰冷的墙壁，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身体上的难受勉强缓解一点点，心理上却越发空虚。
他难受得倒吸了一口气：“你在哪？”
郁笙听到那边窸窸窣窣的动静，不禁疑惑：“你在干嘛？”
“为什么会突然难受？”
“被损友坑了。”想到助纣为虐的苏佳慧，傅时晏气恼地磨了磨牙：“所以……”
“我现在浑身不舒服。”
听得出他情绪不好，郁笙放柔声线，温声道：“那你赶紧回来吧。”
“坑人的损友，咱们就不跟他玩了。”
傅时晏被她那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好……”
又一阵热浪袭来，他难耐地闷哼了声。
微弓着身，脊背贴着墙壁磨了磨，嗓音暗哑低沉：“不跟她玩了。”
郁笙听得眉心直蹙：“你在干嘛？声音怎么怪怪的？”
傅时晏受不了地撑着墙，急速喘气：“我……我难受。”
尾调透着说不尽道不明的委屈与暧昧，郁笙睫毛轻颤：“你……该不会是在……”
傅时晏吸了吸鼻子：“我难受……”
聊天的短短一分钟里，他已经说了很多次难受了，郁笙担忧地皱着眉：“要不我去接你？”
傅时晏的呼吸停顿了一秒，然后才艰难道：“算了，我怕你来了，我会更控制不好自己。“
“到时候要是弄伤你……”他咬着唇，狠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呼出：“我恐怕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当初对郑若涵的心慈手软。
郁笙听得云里雾里，有点搞不清状况：“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难道，他现在正在做对不起自己的事?
郁笙一边觉得没可能，一边又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