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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

    第50章

    “你想将你的家人接来伊春?”大将军问。

    “嗯。”姚春暖将先前对于宸说的那番话和他又说了一遍, “我很感激大将军重用我,并且不因我是女子就隐藏我的功劳,让我得到相应的荣誉。如今我也算声名在外, 这事有利有弊吧,大将军你也不是没有敌人的, 而且我相信日后随着大将军的势力越发壮大, 想要我命的人也会越来越多的。我住在军屯里,敌人想对付我还是很难的, 但我的家人却无人保护。所以才有了这么个想法,希望大将军能应允。”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很看好我将来的发展?”

    姚春暖点了点头,没有避让他的目光, 尽管他那方面的野心还没完全地萌芽, 但午夜梦回时, 能不想想自己要走的路吗?想得多了, 多少都会有点感觉的。

    “大将军的能力有目共睹, 而且我相信我的眼光。”

    “我不放心三皇子。我的家人离他太近了。”

    大将军沉思, 京郊离京城确实不远,但镇江府离京城就远吗?距离是远了一点,但溥天之下,莫非王土。

    “我的家人们是我的把柄软肋, 我想将他们纳入羽翼保护好, 我不能让它成为敌人制肘自己把柄。我这么做也是预防万一, 省得将来真出了事,然后追悔莫及。”

    大将军心一凛, 然后应允了她的请求, 这是她入职以来提的第一个要求, 也不是很难办的事,“只是现在大冬天的路不好走,这一来一回怕是得费不少时间。”

    “没关系,只要将人平安接来就行。”事情说完,姚春暖就想回了。但走到门口,她想了想,还是顿住了脚步,回身对大将军说,“大将军,你要不要往京城递个折子,向三皇子示弱,顺便告个状?”

    姚春暖的话题太跳跃了,刑长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此话怎讲?”

    “我是觉得朱大帅肯定不会安安分分地给我们申请番号,他暗地里肯定会搞点事的,最简单的也是最效的,便是将大将军架在火上烤。”

    刑长风对一旁的吴总管道,“去将于宸请来。”

    这是有事相商,吴总管疾步去了。

    吩咐完刑长风默默地拿出一封秘信,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姚春暖一愣,然后两步上前,将这封拆开过的秘信取出来看了。发现信中所述,正是她方才所言。

    幕府离这不远,没多久,于宸和吴总管就回到了。

    大将军将姚春暖方才建议他向三皇子告状并示意的事一说。

    姚春暖补充道,“总得将我们从朱大帅身上撕下的好处,在朝廷方面过了明路才好。”她总觉得这些事他们不说,三皇子那里也未必就不知道了。

    于宸道,“这时候才告状,是不是有点迟了?”

    “迟有迟的好处。”消息那么灵通,是想做什么?刺激三皇子那根敏感的神经么?“三皇子那边,肯定能猜到我们和朱大帅达成了某种协议。我们这迟来的告状,完全可以被解释成没想到有协议在他还不老实。”

    这解释行得通。

    对于姚春暖提议的向三皇子示弱,于宸也是赞同的,“以咱们目前的境况,摊子铺得很大,需要时间来发展,我认为可以适当地向三皇子示弱。”

    姚春暖真心觉得以他们目前的基础是有点薄的,尽管他们有发展成大势力的潜力,但这不是需要时间吗?应该猥琐发育一波,何必头铁和三皇子硬杠呢。反正就是上几封奏折示弱而已嘛,又不用自己亲自卑躬屈膝,姚春暖觉得这买卖划算。

    吴总管忍不住说了一句,“他会相信吗?”

    姚春暖道,“相不相信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们表态后,对方不盯着他们就行了呗。

    于宸也点头,“是的,说白了,在他看来,我们现在于三皇子而言只是疥癣之疾,又不是心腹之患,不会太在意我们的。”

    是的,伊春这嘎达,非中原腹地,不在三皇子虎视眈眈的范围里。

    对于一心为大梁国着想的忠臣而言,三皇子就是个可怕又惹人嫌的魔鬼。明里暗里,有不少人在和斗智斗勇。

    在姚春暖看来,三皇子就像个打地鼠的,这些反对他的人,哪个冒头他就打哪个。他们只要示弱,然后降低他对他们的戒备心,不冒头被他留意到,完全可以全心发展自己。

    两位幕僚说得很明白了,示弱的好处那么多,不示弱的话,有可能是为他人做嫁衣,大将军用膝盖想都知道怎么选。只是他始终对三皇子观感很差。

    姚春暖留意到他着实对三皇子不感冒,忍不住暗暗偷笑,忠臣喜欢明君,逆臣妄臣喜欢昏君,所以不要对三皇子观感不好嘛,混水才能摸鱼,以后搞不好你会感激他的存在和乱来呢。

    事情决定了就执行,大将军立即去写折子,吴总管去收拾黄金。告状总得给好处吧,不然你随便告告,人家也随便听听。嗯,上次打劫朱大帅的秘库那批黄金成色很不错,就它们了!

    姚春暖提醒吴总管,“对了,三皇子身边最能说得上话的,是他的心腹严在春对吧,别忘了打点打点他。”打点好了,有他帮忙敲敲边鼓,事半功倍!

    于宸看她,这种事你怎么那么熟练?

    姚春暖无辜地回望他,她能说这是她后世送礼送出来的经验吗?

    没什么事了,两人就离开大将军的书房,回到幕府那边。

    吴总管接过大将军写好的折子,将之与黄金一起交给了暗卫,让他们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忙完这事,吴总管就想起姚春暖接人的请求来,“姚主薄也算给咱们提了一个醒,咱们要不要也派人回镇江府将老爷夫人等人接来?”

    “接吧。”大将军磕上眼。

    “那我这就去安排。”吴总管想了想,干脆问一下军屯的中高层,还有谁需要将亲人接来的,一并安排下去。

    今天干好了两件事,又是成就感满满的一天呢。姚春暖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打算回去继续坐班了,准备往新兵营那边溜达一圈就就下值。

    她刚出大门就遇到外出招兵的回来了,后面还带了新人。

    兵头子向她问好,“姚主薄下午好。”

    姚春暖朝他们点了点头,“辛苦了。”

    姚春暖带着萧解命和桂七穿过他们,往新兵营走去。

    “那位是谁?”新人大着胆子问。

    “那是我们姚主薄。”兵头子与有荣焉地道。

    新人很吃惊,“你们这边还有女军官啊?”

    “不是女官,主薄是幕僚,姚主薄是大将军幕府的排名第二的幕僚哦。”

    “很厉害吗?”

    “很厉害。”说完,兵头子还不忘趁机教育新人,“进来了就给我好好干啊,干得好了就能出头。”

    新兵蛋子激动地点头,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这个军屯,连女人有能力了都能晋升,他们还有什么担心的,努力,只要努力到了就有晋升的机会!

    一不小心,姚春暖竟成了大将军不拘一格用人用人唯才的榜样。

    姚春暖刚到新兵营,就看到云婶和罗老爹在收拾碎木屑。

    看到熟人,她便走了过去,“云婶,罗老爹,你俩最近过得好吗?”

    云婶见了她,连忙点头,“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前些日子,我家还领到了三百斤粮食,还真是多亏了大将军。”先前有传军屯缺粮的时候,他们真是担心得不行。

    犯人劳役那边,男人每月的口粮是三十斤,女人是二十五斤,孩子是十五斤,都是粗粮,可以换成细粮,但这样的话分到手的粮食就会更少。

    她家四口人,她和两个儿子以及一个孙女,一个月能领到的粮食是一百斤。领三个月就是三百斤。这回发的粮食质量比之前好,有十分之一也就是三十斤的细粮。

    得知军屯给他们发细粮,虽然这细粮只占了很小一部分,但还是让他们激动坏了,天知道他们都多久没吃过细粮了。如今这三十斤细粮被她他细地收好了,这细粮啊饥荒的时候能救命用,一斤细粮能换两斤多三斤粗粮呢,他们可是尝到军屯换主人的好处了。

    罗老爹并不赞同她这话,“不是军屯换主人就好的,是大将军人好。”换了别人,同样不管他们劳役死活的,

    云婶连连点头,“对对,是这个理儿。”

    姚春暖知道,其实犯人劳役们分到的口粮不算多的,还都是带壳带皮的粗粮,去壳去皮又得去掉四分之一或五分之一。但很多人,是连皮和壳都舍不得扔的。皮和壳都可以磨成粉或者糠,再煮成糊糊,吃吧吃吧也能填饱肚子。但军屯的现状就是这样,甚至外头的百姓也有一部分人是这么过的,她也没办法。

    姚春暖又问他们,“现在大冬天地修房子,累不累?”

    “现在轮三休一,累咱们心里也敞亮。”修房子的活是重活,怎么会不累呢,但上工三天就能休一天,他们心里就有盼头,活干得也快。

    “好好干,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姚春暖鼓励了他们一句,才又到别处巡查去了。

    姚春暖刚走,就有别的劳役好奇地蹲过来问他们了,“罗叔云婶,刚才和你们唠嗑的那位,我看她来巡查,后面还跟着护卫,你们认识啊?”

    “认识,怎么不认识。你们来得晚不知道,她可是从咱们劳役区走出去的呢,现在在大将军府当主薄……”

    “她也是犯人劳役啊?”

    “嗯,是的,她本身没犯罪,是被她夫家连累的……”

    刑长风的折子到时,三皇子正看着朱大帅申请新番号的折子不高兴呢。

    朱大帅的折子里用的是捧杀之法,对刑长风是夸了又夸,折子末尾又哭诉自己一把老骨头不容易,请三皇子允了他的请求。

    朱大帅没敢提伊春军屯易主,刑长风成了军屯的主人一事。他怕自己提了,让三皇子对刑长风忌惮太过,然后番号就不批了。申请番号的事,他还是要办成的。要是办不下来,刑长风一个发疯,他就该担心他另外两座秘库的安危了。总之,他的想法就是,希望番号能获准,同时希望刑长风的优秀能引起三皇子的忌惮,进而打压他。

    这时,心腹严在春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个侍卫搬着一口箱子。

    “三皇子,刑长风也来信了,你瞧瞧,这箱黄金也是他送来的。”

    三皇子先看了一眼黄金,才拿起秘折看了起来。

    他看完之后将之递给严在春,“这刑长风什么意思?”

    严在春看完,笑道,“他这是向您求饶示弱呢。将一员猛虎弄到军屯去,确实不妥。”

    三皇子怀疑,“不会有炸吧?之前本殿下可是生生将他调离北境,他会不会因此怀恨于心?”

    “这都是老黄历了,听说他刚到伊春就被朱玉成弄到了伊春军屯,在他抵达之前朱太成差点没将军屯的仓库搬空,这才是狠狠得罪了他呢。对比起来,当然是朱玉成更可恶了。况且殿下你是君,他是臣,这气他是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而且您看朱玉成这折子,通篇恨不得殿下你搞刑长风,却又不得不憋屈地替刑长风申请番号,看来朱玉成确实是被刑长风捏住了把柄啊。”

    三皇子点了点头,这两人明显不合嘛。

    严在春握着手中成色十足的黄金,笑道,“刑长风既然给殿下来信示弱,这也是一个施恩的机会,殿下不妨允了他。就让他们狗咬狗,相互牵制,不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