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上辈子就是被人袭击致死的原因，相对于丧尸的攻击，何慕安显然对活人的袭击反应更大，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只稍微调整了一下，眼中凶戾的情绪就慢慢消退了下去，再抬头已经变回了那温善无害的青年。

    三人随着女人的带领往超市里面走去，之前被祁峥踢倒在地的那个高个子男人还跑去门口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这才转身追上来。

    祁峥落后一步，伸手捏了捏何慕安的掌心，眼里有点担忧，“没事吧？”

    何慕安怔了怔，抿着的唇角稍微放松了一些，“没事，不用担心。”

    现在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两人便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走在两人旁边那个被何慕安用尖刺抵着眼球的男人缩了缩脖子，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有事的明明是他。

    走到近前何慕安才看清楚超市入口的情况，入口被购物车挡了两层，再往里面便是各种货架和床垫围出来的小空间，有十来个人分散在里面，他们身上都或多或少带了伤，彼此戒备地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这边。”女人并没有带着三人往入口走，反而往出口方向走去。

    出口的收银台被人为地调转了位置，把道路挡得严严实实，即使是那几个幸存者，出入的时候也只能爬到收银台上翻过去，有人见女人把人往这边带，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默默跟了上去。

    里面也被圈出了一个空间，货架和成箱的饮料牛奶围成了各种路障，看起来要比入口处更安全一些，虽然看起来简单，但这时候的丧尸还没有攀爬的能力，即使有丧尸不小心闯进来，这点阻拦也足够把丧尸给挡在外面了。

    女人走到一处铺着竹席的地方这才停下，其他幸存者三三两两地散开，只有一个高个子男人还那个耳边鬓白的老人留了下来。

    老人拿来几张塑料凳示意几人坐下，高个子男人扔了几瓶矿泉水过来，算是招待。

    “之前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不过我们不是有意要袭击你们的。”女人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赵雅娴，这是冯学。”

    和精明的外表不同，女人有着一个文雅的名字，她先是指了指老人，然后才指了指那个高个子的男人，“这是丁扬。”

    两人对着何慕安三人点了点头，那叫冯学的老人还歉意地笑了笑，可以看出对方的修养很好，浑身散发着学者的气息，或许是哪个高校的教授？何慕安乱七八糟地想道。

    他们这边由祁峥来负责和赵雅娴交流，简单地自我介绍完后，祁峥便敛了神色，等待赵雅娴的解释，虽然他们并没有受什么伤害，但是任谁被人突然朝着致命处袭击心情也不会好的。

    “我们是最早进入超市的人。”赵雅娴开口道：“我们几个都是在楼上的卖场里工作的，外面乱起来后原本想要逃走，但听到了喇叭里面的提醒就留了下来。”

    说到这里赵雅娴顿了顿，还从竹席下面翻出一张已经被捏得有点皱巴巴的纸递了过去，“你们应该有听过把，就在外面的银杏树上有一个喇叭，说是现在已经进入了末世，外面那些怪物都是吃人的丧尸，要我们躲起来等待救援。”

    赵雅娴轻哈一声，“末世，一开始谁会相信这样的说法呢？那时候正好是早上，商场里乱起来的时候其实还有不少活人的，但就像喇叭里所说的那样，那些丧尸见人就咬，被咬的人也会跟着变成吃人的怪物，商场里很快就乱了起来，死了不少人后我们才发现只有砍中那些丧尸的脑袋它们才会彻底死去。”

    赵雅娴语气很平静，显然这段日子见得多了人也跟着麻木了，普通人遽然看见丧尸还要把它们杀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即使赵雅娴说得轻松，何慕安也能想象得到当初的凶险，毕竟他也经历过这样的阶段，就连一向淡定的祁峥，在第一次杀死丧尸的时候也缓了很久才适应过来的。

    商场里面乱起来的时候很多人第一反应都是往外面跑，但那时候外面的丧尸更多，赵雅娴这些只是犹豫了一下没有跟着人流跑出去的人最后反而活了下来，后来听到了喇叭里面的内容，即使那内容再没有真实感，却成了所有人心里的支撑，他们坚信着就像喇叭里所说的那样，只要他们能够躲好，就会有人来救他们。

    活人们聚在了一起互相扶持，他们把杀死的丧尸扔到了其他的楼层，把楼梯门一锁，也不用担心其他楼层的丧尸会跑下来。

    后来陆陆续续也有附近的人跑到超市里来，毕竟谁都知道超市里面食物多，没有食物想要活下去的都会往这边涌来。

    赵雅娴他们一开始也接受了这些人，大家都觉得人多一点也会安全一些，谁知道其中有人被丧尸咬到，也不清楚是不是体质差异的原因，那人并没有当场被感染，反而是在超市里面待了一段时间后才彻底丧尸化。

    谁也没想到在他们这些活人之中竟然还有变成丧尸的，没有防备的人被丧尸扑倒在地，原本互相依靠扶持信任的人变成了吃人的丧尸，任谁都会崩溃，虽然最后还是合力把丧尸解决掉了，却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让他们开始疑神疑鬼起来，只要谁身上稍微有点伤口，都担心他们会不会突然丧尸化。

    赵雅娴的精神绷得很紧，说到这里她又郑重地向几人道歉，“虽然我们的行为有失妥当，但他们也是真的害怕了。”其实赵雅娴有想过要阻止的，毕竟她也不希望误杀活人，但那几个男人看到何慕安他们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身上有没有伤口，不等赵雅娴拦着就带人冲了出去。

    “我们带着头盔和口罩，就算是丧尸也不可能会咬到你们。”头盔上的挡板虽然是透明的，但却很牢固，就算变成了丧尸也是人类的牙口，根本不可能被咬破，说到底这些人对于闯入者还是怀有一定的恶意，要不然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打照面。

    不过祁峥并没有直接揭露这点，他们没必要和这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作对，也不是为了和这些幸存者打交道的，所以听完了这些人的信息后，祁峥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缺少食物，想来超市里面拿点物资，拿完我们就走。”

    “当然，你们想要什么我可以带你去拿。”赵雅娴很好说话地点点头，她还以为这三人会想要留在超市里面，闻言倒是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

    毕竟位于商业中心，这个超市的规模很大，以何慕安三人能拿的东西数量，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在刚刚的袭击中赵雅娴就能看出三人的身手不凡，他们对付那些肢体僵硬的丧尸还有一战之力，对于这些身手灵敏的活人最好能不交恶就不交恶，而且其中一人腰间还挂着一个枪袋之类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但赵雅娴很谨慎。

    赵雅娴站起来，看样子是打算带几人去超市里面拿食物，“你们从外面来有知道救援的情况吗？之前来救援的直升飞机没有落到我们的楼层，那场暴雨过后就再也没有听到直升机的声音了。”

    一直沉默的钱钧闻言，这才开口接话，“放心吧，救援部队很快就会来临，你们只要耐心等待就好了。”

    赵雅娴听到这句话忍不住鼻头一酸，眼尾涨得有点发红，连一直不说话的冯学和丁扬脸上都多了几分喜意，对几个陌生人的戒备也消退了一些。

    钱钧看得有点感慨，不过也没有多安慰什么。

    几人跨过那些货架和牛奶组成的障碍往后面走去，除了凌乱的出入口之外，里面倒是还算整齐，货架上摆满了各种零食，几乎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何慕安对这些零食没有兴趣，他直接往后面的蔬菜区走去，走之前还对祁峥使了个眼神，祁峥会意，带着钱钧把赵雅娴引到其他地方，让何慕安独自一个人去搜索。

    他们出门之前何慕安特意清理了一下自己的空间，几乎把所有除了熟食之外的东西都清理了出来，空出了很大的位置。只是超市里面的人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何慕安就算想要收取一些东西也只能悄悄地来。

    赵雅娴看了一眼脱队的何慕安，丁扬原本想要跟上去，冯学对他摇了摇头，最后便任由何慕安一个人往超市的深处走，反正就对方那个小背包，能拿的东西也不多，他们并不是很在意。

    熟食区里的东西已经被人整理到了冰箱里面，赵雅娴带着祁峥两人正往那边走，里面虽然都是一些前一天卖剩下的东西，但数量却还有不少，大概是为了表达歉意，赵雅娴想先招呼这几个陌生人好好吃一顿热食，顺便再仔细地向他们打听外面的情况。

    祁峥倒是没有过多隐瞒，把能说的都说了，顺便对他们提了一下大楼前面那棵变异银杏的事情，叮嘱道：“下次救援队伍进来的时候能走就赶紧走，要不然等银杏彻底变异完成，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可别以为拥有一整个超市的资源就抱着侥幸心理。”

    赵雅娴和其他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能看到讶异，她微微拧紧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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