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穗磨了磨牙,快步往家走，客气的在门口送走了人，关上门就打算找卫云州算账。
一扭头,看见个圆头圆脑的年轻人，满眼好奇的看着她。
林宝穗试探道，“你是卫云州战友？”
小五冲她咧嘴一笑，“嫂子好，我是程五，你叫我小五就行了。”
“小五啊。”林宝穗压下了收拾卫云州的想法,笑笑,“饿了吧？我刚刚出门有点儿事,这就去做饭啊。”
她说着眼睛在院子里扫了一圈。
小五帮她指了一下,“嫂子,找老大是吧？他在弄羊圈呢。”
“羊圈？”林宝珠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狗窝旁边，是原本的猪圈,现在卫云州正在加固木板,因为人蹲着她才没一眼看到。
不过，没想到买的竟然是头活羊。
林宝穗欣慰不少。
这种感觉一冒出来，她就唾弃了一下自己,真是被卫云州给荼毒太深,现在竟然觉得活羊都挺好的。
小五没有半点儿过去帮忙的样子，反而围着林宝穗，“嫂子,你刚刚出门是干什么去啊？我听他们说你们大队上有两家人闹起来了，怎么回事啊，你跟我讲讲呗？”
林宝穗想了下整个事情经过，觉得自己匮乏的语言很难总结。
“要不然你出去转转吧,我说不清。”
“也行。”小五积极响应。
“我还能给你们留点儿私人空间。”
林宝穗：……
“别开玩笑了，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
小五若有所思，“那我把他们也带出去？”
“不用。”林宝穗看他说着就动起来腿，飞快拒绝。
但已经晚了。
小五已经从窗边把小宝捞了出来，对着另外两个孩子招手，“走吧，跟叔叔出去逛逛。”
林宝穗眼中含泪。
卫云州这战友，有点儿过分热心了吧？
人太好了，好到她明天就想把小五连着卫云州打包送回部队。
“对了嫂子，”小五又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问，“羊奶有什么用么？这东西也不怎么好喝啊。老大说是你想买的。”
三个孩子也齐刷刷的看过来。
林宝穗满脸冷漠，“我没说。”
“啊？”小五愣了愣。
林宝穗露出一个假笑，“可能是我之前说的忘了吧。羊奶可以煮了给孩子们喝，能长身体。”
“哦哦。”小五点头。
他羡慕道，“嫂子，你们感情可真好，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老大还记着。”
林宝穗：……
只听前半句是么？
她现在已经后悔让卫云州把小五带回来了。
这个嘴跟卫云州的嘴是不同风格的让人心堵啊！
看小五还盯着她，林宝穗只好低头一笑，“还行吧。”
也就是凑合过，偶尔、比如现在会想拆伙这样。
“你快点儿出去吧，我这就去给你做饭。”林宝穗说完也不管他，已经朝厨房走去了。
小五哈哈一笑，“知道了嫂子，我很有眼色的。”
林宝穗冷漠的想。
不，你没有。
她进厨房看了眼，除了那头羊，其他的东西还好。
林宝穗把东西收好，留了猪肉和鸡，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饭。
今晚是小五过来的第一顿饭，也不能太敷衍。
她打算做两锅水煎包，煮个杂粮粥，再炖个鸡泡饼吃。
炖鸡主要是照顾卫云州和小五的。
林宝穗和着面，就看到卫云州走了进来，“羊圈收拾好了？”
卫云州点头。
林宝穗毫不客气的指挥他，“你洗下手，过来帮我剁个肉。你会剁吧？”
她说着拿刀切了两下，“先切丝，再慢慢剁。”
“嗯。”卫云州接过菜刀颠了两下，刚切时有些生疏，很快便上手了。
林宝穗正准备问他羊的事情，怕他分心出意外，便等着卫云州切完开始剁肉才问，“我什么时候让你买羊了？”
卫云州回道，“你前两天做梦。”
林宝穗觉得这有点儿离谱，“我说梦话，你也听？”
卫云州看她一眼，低头剁肉。
林宝穗用手肘撞他了一下，“你说话啊，别不出声。”
“你当时说，”卫云州语气毫无起伏，重复了一遍，“没牛奶就算了，羊奶也没有，这日子没法过了。”
“啊？”林宝穗回忆了一下，完全想不起来。
她的梦大半都是醒了就忘了，对这句话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我不记得了。”林宝穗忍不住说，“那你不能问我一下啊？直接就买了那么大一头羊。”
她完全没有喂羊的经验啊。
“我当时怕你不好意思开口。”卫云州如实道。
林宝穗心说，这倒是能说得过去。
卫云州看了眼她的神色，补充道，“下次不会了。我现在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了。”
要是真的没法过，林宝穗肯定会开口让他买的。
嗯？不是哪种人？
不是会不好意思要东西的人么？
虽然也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
林宝穗恼羞成怒，“卫云州你以后还是少说两句吧。”
不然这日子是真的没法过下去了。
卫云州叹气。
林宝穗斜了他一眼，忽的发现门口有几道影子。
她扭头看去。
小五正靠在门边，带着两大一小，看的津津有味。
对上林宝穗的目光，不好意思的挠头，“啊，嫂子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林宝穗深吸一口气，“没有……”
她已经对接下来的日子有预感了。
绝对不会太平静。
晚饭是在堂屋吃的。
他们自家人可以在卧室里凑合一下，但总不能让小五也进去。
好在喝两口汤身子就热起来了。
林宝穗捏着水煎包吃了两个，一抬头，盘子空了一半。
她干脆不看了，眼不见心不烦。
又吃了小半碗鸡肉泡饼。
等她搁下筷子，就看到小五跟卫云州齐齐加速，扫空了剩下的所有东西。
林宝穗心凉了半岔。
她在厨房里做了将近两小时啊！
明天再多蒸两笼馒头好了。
林宝穗暗下决心。
小五看林宝穗盯着盘子出神，挠了挠头，“嫂子，我这是不是吃太多了啊？”要不然我自带干粮也行。”
“不用。”林宝穗摇头。
也就十几天，她还是能坚持住的。
煤油灯的照映下，小五红了红脸，“嫂子，我这实在是太久没吃过家里的饭，喜欢这个味道，没忍住多吃了两口。”
林宝穗猛地想起来，卫云州说过的，小五没家人了，所以过年才出来。
她安慰起小五，“没事，喜欢吃就多吃点儿。我平时在家也没什么事，就喜欢做饭。你喜欢吃我还高兴呢。”
这几天还是给小五多做点儿好吃的吧。
卫云州想起了自己先前吃到的厚饼子，对她的话保持沉默。
林宝穗最近在家是没什么事，可能也喜欢做饭，但绝不会是喜欢做这么多饭菜的人。
只多加他一个人的饭，做到一半人就烦了，再加一个小五……
卫云州心里担忧，主动道，“我们俩吃得多，我跟他明天早点儿去国营饭店买点儿包子。你还是不要做那么多饭了。”
“噢噢，行啊。我吃包子也行的，我喜欢吃包子。”小五连连点头，“老大这是心疼嫂子了啊。”
林宝穗拍了卫云州一下，对着小五摇头，“不用那么麻烦。你要是喜欢吃包子，那我明天多蒸点儿，你喜欢什么馅儿的跟我说一下，我都做。”
她瞥了卫云州一眼，“就几天也累不到我。”
“啊？”小五向卫云州求证道，“老大，我们不是能休假休到正月结束么？”
林宝穗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你们能回来这么久啊？”
明天大年三十，离正月结束还有足足一个月！
她突然觉得卫云州他们吃包子挺好的。
那可是白面肉包子。
“也不一定。”卫云州垂着眼，“要是调令到的早，我们就得早点儿过去报道了。”
所以说，待一个月是真的了？
林宝穗看着桌子上的空盘，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小五还兴致勃勃的问，“嫂子，老大在家待这么久，你不高兴么？”
林宝穗侧头，对着卫云州笑了笑，“怎么会不高兴呢？”
卫云州端起了盘子，“我去洗碗。”
他心里也生出了跟林宝穗相似的念头，还是赶紧把小五送走吧。
不然他连自己家都住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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