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二夫妻对视一眼,勉强赔笑，“我们当初那么对你，过得惨也是活该。”
“唔,说的也是。你们要是真的有悔改之心，就好好受着吧。”林宝穗打心底里赞同，要不然也不会想着怂恿她们夫妻跟林家斗起来。
“反正我不原谅你们，我也没什么损失，爷奶也是。说起来……”
林宝穗一副思索的模样，“家里其他人好像还得感谢我。
我要是不原谅你们,他们也是赚的,趁这个机会把你们一家踢掉了。以后郑建军要是给林家点儿什么好处,大房跟三房分,每家都能沾更多光了。”
林老二媳妇干巴巴道,“应该的，我们哪儿有脸赖在家里沾光。”
林宝穗抱臂一笑,“行。那你们继续等着吧,如果过几年宝冬一事无成，你俩过的凄凄惨惨，说不定我会考虑一下,先回林家。”
“至于原谅你们,怎么说也得等到你们快饿死的时候了。”
她轻飘飘的抛下两句话，扭头走了。
林老二夫妻站在原地，心里直咯噔。
“不会真的等到那时候吧？”
林清嘴硬道,“我们是她爹娘，受苦的时候，她还真的能不管我么？”
王氏不放心，“可我这心里头慌啊。咱俩耽搁几年没事,宝冬耽搁了怎么行？要不然，先让郑建军把宝冬送到县城上学？”
林清没吭声。
王氏继续怂恿他，“你看咱俩把所有的骂名都背了，总得要点儿实在的东西吧？
三房那边光说给你弄工作，可这也没给你啊，都不见影。而且就算有了工作，你过去上班，宝穗看我们过的好，更不会原谅我们啊！
我看这几年八成是等不到林宝穗管咱俩了，咱必须得把好处给要到手了，不然过段时间郑建军一走，你想要工作都找不到人。
咱也不多要，就让他们把宝夏那个工作给你，把宝冬弄到县里上学。”
“那……”林清犹豫了一下，“我回去问问试试。”
王氏拍他一下，“试什么？硬气一点儿。咱俩可是担了整个林家的罪名，我还背着老太太的黑锅呢！我哪儿跟她说过林宝穗是灾星？是她看我生闺女不顺眼。
要我说，他们再给点儿钱都不为过。”
俩人偷偷摸摸的又回林家去了。
林老太太正在家里骂林宝穗，“死丫头！还来劲儿了！”
看他俩回来，不满道，“你们来干什么？”
林老二磨磨蹭蹭的开口，“娘，之前说好的宝穗那些怨气我俩担着，你们给我找工作……”
林老太太敷衍道，“急什么，那建军不是在找了么？”
林老二壮着胆子道，“他不是给宝夏找了一个么？让我先去吧。”
林老太太一愣，哄着他，“那个你不是适合，你再等等。娘都答应你了，还会反悔不成？”
林老二呐呐正准备点头。
王氏抢先一步开口，“什么工作啊？宝夏能做，林清不能做？都是大男人的，林清差哪儿了？”
林老太太虎着脸，“那边说好了要宝夏，换人算什么事？老二，你也不相信娘是不是？”
王氏眼珠一转，上前道，“娘，我们不是不信你，是怕时间不够啊。这马上建军都要去部队了，真的还能弄来一个工作名额么？”
“要不然这样，这个工作林清不要了，真弄来就给大哥，家里出两百块补偿林清怎么样？”
林老太太摆手，“老大他不需要，说给老二就给老二。”
王氏不死心道，“那娘你给我一百块定金，要是工作到手了，我就把钱再给你们。”
林老太太不同意，“钱给你了，你还会拿回来？”
王氏，“怎么可能不给？一百块换一个工作呢！要知道现在两百块都不一定能买来一个工作。”
看老太太不松口，她脸上冷了下来，“娘，你不会是看老二老实，骗他的吧？这个工作根本不会给他对不对？”
林老太太否认，“我这当娘的不至于连自己儿子都骗。”
王氏直接拉开凳子坐下，“那你今天就给我们一百块。不然我们就不走，还告诉大家当初是你们贪图林宝穗她男人的能耐，哄我们假分家！”
林老太太一阵肉疼，“一百块不可能。”
她摸了摸口袋，准备掏几块钱先把他们打发走。
林老三媳妇突然钻了出来，按住了她的手，“娘！谁说我们是假分家了？”
她冲王氏叉腰骂道，“老二媳妇，你们家可真够不要脸的，以前那么对宝穗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上门威胁爹娘！”
“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儿了，我们不会被你威胁的！也不可能让建军给你们找工作！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林清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娘，“娘！”
林老太太迟疑片刻，偏头没看他。
要不是老二当初做糊涂事，她现在可是俩孙女都是团长夫人呢！
现在已经丢了一个林宝穗，抱住这边可不能再离心了！
王氏傻眼，“你们！你们当初计划好的是不是？”
“什么计划？”林老三媳妇竖眉，“是爹娘看不下去你们对宝穗做的那些事，把你们分了出去，你们当初也签了分家书的，现在后悔也没用！”
王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们，吼出声，“不是这样的！当初明明说好了，只是暂时分家，还说给林清工作的！”
“哪儿有？明明是你们分了家还想赖过来要好处。”林老三媳妇不认，“宝夏宝秋，赶紧把你二伯他们送出去，真是人越老越不要脸了。”
“我不走！”王氏目光在她俩身上扫过，“爹！爹你当时也在的。还有大哥大嫂！”
她挨个喊人，但叫到的人却没有一个出面的。
反而是她跟林清被林宝夏推出了大门。
王氏扑在木门上拍的砰砰作响，“你们林家不是人！故意骗我们分家，转头又翻脸不认！
林海！你这个当大哥的现在不出面了？
林河！你就看着你媳妇把你二哥赶出来么！”
林清落寞的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算了……”
王氏啐他一口，“算什么？我跟他们一家没完！你们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什么我说宝穗是灾星，明明是老太婆你嫌弃我只生了个女儿，刚生完孩子第二天就让我下地干活。
你在家带孩子只看其他两房的，差点儿让宝穗被狼狗叼走吃了！要不是我及时赶回去，你就直接害死了你孙女！
饥荒那年，我为什么抢宝穗口粮？还不是因为你带着其他两房的人偷偷煮东西吃，压根不管我们一家。
为什么宝穗干的活比其他人多，那不是因为你们给二房跟的活多？我一个人当三个人用，不让宝穗帮忙干点儿，还有睡觉的机会么！
……”
林老太太在屋里气的想冲出去，“胡搅蛮缠！我这心里对孙子孙女可都公平的。还不是她自己偷懒！干活多？我年轻的时候干的活比她还多呢，我还不是拉扯大了四个孩子。”
林老三媳妇拦住她，“娘，你现在出去她说不定骂的更起劲儿。”
王氏看他们闭门不应，“还有结婚的事，谁家愿意把黄花大闺女嫁给二婚头啊，你把林宝珠、林宝穗卖给那两家，还不是你习惯了这么干！
林燕当初就差点儿被你三十块卖给一个老头，那老头前面可是弄死了仨媳妇。要不是她争气，自己找了对象，凑了三十块，这会儿不知道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呢。”
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我好像听说过，是桃花大队老李头吧？前两年走了。不过林燕结婚那年，他确实是娶了个媳妇，没两年人就没了。”
“这……林老太太心够狠的啊。”
屋里，林老太太也慌了一瞬，想起林燕不在家里才稍稍安心。
这事都过去多少年了，她当初就是一时糊涂，那林燕都没当回事了，还提起来干什么。
她端起院子里的一盆水，打开门就泼到了王氏身上。
“让你瞎胡说！燕儿我心疼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舍得把她卖给老李头！”
水盆里的水混着冰渣砸在王氏脸上，她的衣服也瞬间湿透了。
整个人冷的直打颤，却仍对着林老太太嚷着，“心疼？也就是这几年她回回给家里送东西，你才心疼吧！”
她扭头对着周围的人说道，“你们要是不信，下回林燕回来问问她。”
“不用下回了。”林燕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她推着自行车进来，“是有这回事。”
“燕儿！”林老太太丢开手里的水盆，就想上前。
林燕避开了她的手，“你可别过来了，我恶心。”
说完这句话后，她脸上多了抹释然。
“这么多年，我也看够了你们一家在我面前伏低做小的样子，到此为止吧。”
林老太太亲昵喊她，“燕儿，你说什么胡话呢。”
林燕嗤笑一声，“我啊，从来没忘记你当初把我送到老李头家的事。
只不过是看随便给你们施舍点儿东西，你们就一副感恩戴德，恭敬的不得了的样子，觉得好笑，所以才每年回来看回笑话。”
“给你们那点儿东西，就当是每年我看两天电影的票钱。还能听我的心意指挥你们怎么动呢。
不过这电影啊，再喜欢看，看十几年也就没意思了，以后我就不来看这场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林老太太脸色难看，但又却是不舍得她的东西，拉着林燕的自行车，“燕儿，你别跟娘置气，有事儿咱上家里说。”
“不了。”林燕把她的手从车把手上拿开，朝林家的方向看了眼，“那可不是我的家，是地狱。我爬出来了，就不会再回去。”
她说完骑上车就走。
林老太太跟在后面追，却完全比不上自行车的速度，落后了一大截。
她对着林燕的背影骂道，“不回来就不回来，欠你那点儿东西！我现在可是团长夫人她奶！你算个什么东西！”
她还有宝珠呢！
回头看到老二媳妇，脸色更黑了，“一个个的，翅膀都应了！”
王氏冻的不行，回老屋之前，又放了句狠话，“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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