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技场观众席内，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正坐在观众席角落处并不起眼的位置，默不作声地抬眼看着。
万虎在观众席找了好几圈才在角落处找到了他，慢慢地走过去半蹲下来，伸手拍了拍男生的肩膀，“祁六，会长让你回去。”
曲枝墨转过头来，表情有点还没反应过来的迟钝，语气缓慢道：“现在么？”
万虎点了点头。
“我不回去，你替我转告一下会长，我要看完这场比赛再回去。”曲枝墨语调低哑，说完后便转过头去看向了大屏幕，完全没有起身动作的意思。
万虎似乎料想到了这个结果，他只是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便在曲枝墨身旁坐了下来，也抬起头看向了大屏幕上的比赛进程。
曲枝墨略显意外地转过头来，他四下看了看，语气有种说不上的微妙：“你没跟周渠清一起？你们一般不都是一起出现的么？”
“周渠清跟会长在开会，应该是关于接下来变动的规则线索的事情。”万虎道：“我倒是比较好奇，上个副本结尾玩家评级的时候，你并不在系统空间内，只有并未通关的玩家才不会出现在系统空间内，但是你确实从副本当中离开了。”
“这个啊。”曲枝墨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低头笑了一下，“我确实没有离开那个副本, 中间时段的时候不是进行了教廷的第一轮选拔，幻境当中是以玩家过往记忆为基础的, 我的执念太重, 没能通过幻境。”
万虎微微侧目, “但是你离开了副本。”
“进入副本之前，会长给过我一个道具, 相当于可以抵我的一次命。”曲枝墨道：“不然的话，我早就死在了副本当中。”
万虎低笑一声：“会长很看重你。”
连这种保命的道具都舍得给曲枝墨。
“毕竟对于他来说，只要我存在, 就相当于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有潜力的新人。”曲枝墨扯了扯唇：“身份技能的抽取还是有不确定性的，但是直接抢夺的话反而更能够得心应手一些，甚至可以选择性地去拿到一些对其他公会的人有针对性的技能。”
万虎没有多说，转过头来，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大屏幕, 屏幕上映着女孩的面孔, 她看起来比站在身旁的其他人都要显得娇弱很多, 但是站在这些人中间的时候却莫名让人感觉, 似乎她才是中心。
结合着先前副本当中曲枝墨的行为怪异举动，万虎微微眯了眯眼。
“你的执念, 跟言卿有关？”
语气疑问, 但是万虎脸上已经带上了笃定的神色。
曲枝墨表情倒是不意外，倘若万虎猜不到才是奇怪。
“对。”曲枝墨点点头，“在我未曾知晓言卿的下落时，她在我心目中是最美好的存在。但是后来有人打破了这份我幻想出来的完美人设。”
曲枝墨伸出手来，略微比划了两下，表情似乎有点嘲弄的意味。
“我是后来才知道, 我想象中的言卿跟真实的言卿, 完全是两个并不相同的人。”
“曾经我以为她已经死了，所以在我想象中的那个人被时间不断美化，在我心目中就是不可替代的完美存在。”
万虎的眸光微微凝滞了一瞬，他缓慢点头：“确实，活人永远比不上死人。”
随着时间的过去，已经死去的人会在回忆里不断地被美化，哪怕以前所做过的一些并不那么美好的事情也都会被选择性地淡忘，已经死去的人是不可战胜的。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日夜痛苦的时候，其实她正在为成功离开而感到高兴。”曲枝墨微微顿了一瞬，他缓缓抬头, 对上了大屏幕中女孩笑吟吟的漂亮眼瞳。
曲枝墨的视线停滞了一下。
“如果现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倒不如让一切都停留在我的想象当中。”
万虎转过头去看向曲枝墨，神色有点莫名：“你的意思是——”
曲枝墨弯唇笑了一下。
“我记忆中的那个人是个已经死去的人。”
“我希望，将一切变成我记忆中那副模样。”
……
……
周琦背靠着树干站着，满眼麻木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怎么也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变故几乎就发生在一瞬间。
原本双手环臂浑身颤抖着的于珊珊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来一把手术刀，脸上方才的怯弱可怜统统都消失不见，但是还没等于珊珊将刀捅出去，她就已经被藤蔓给吊了起来。
言卿面不改色地抬头看着被吊起来的于珊珊。
周琦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下一秒就看到于珊珊狰狞着脸用刀子把藤蔓都给割断，整个人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她被吊在半空中之后整个人距离池葳就更近。
似乎从一开始于珊珊的目标就并不是言卿，而是池葳。
女生攥紧了手中的手术刀，狠狠地捅向了站立在原地因为手脚僵硬行动不便的池葳。
池葳的脑袋才刚安好，手脚都有点僵硬，他原本是站立不动地就等在那里，直到男生看到于珊珊手指间似乎贴着一张不易察觉的黄符，他的眼睛微微瞪大。
周琦下意识想要动用能力，但是却惊愕地发觉，原本刚进副本时还可以使用的技能，在这一瞬间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根本用不出来。
“卿……”周琦有点愕然，不自觉出声，一转头却发觉言卿已经跑向了旁边的树干，借着力跳起来，毫不犹豫一脚踹在了于珊珊的后背处。
于珊珊吃痛蹙眉，手中的手术刀却没放, 她回头看了言卿一眼，咬了咬牙。
但是于珊珊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的动作, 言卿已经按住了她的手腕, 猛地一捏。
“嘶……”于珊珊手一软, 手中的手术刀也掉落在了地上。
言卿松开了手, 再次用藤蔓把于珊珊给吊了起来。
周琦怔愣着眨眼, 她还没说话，下一秒，四周围的藤蔓也蔓延过来，缠住了周琦的手脚。
池葳瞪大了眼：“你做什么……”
言卿一打响指。
池葳也被吊了起来。
一排三个，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