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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聘礼

    晏谪江的脸色霎时僵冷,捏着舒雨微的下巴也变得狠厉,力道重的几乎要捏碎。

    “晏谪江!!”

    舒雨微强行掰开他的手,又用力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她蹙眉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恼气的不行,然而还不等她发火,晏谪江已然一脚将她踹下床去。

    她是迎面朝地的,下巴于是再一次受到伤害,即便底下有张被褥,她还是不由地痛喊一声。爬坐起身,她转头看向床上那人,他已然是躺下就了寝,舒雨微只觉得心中的火气蹭蹭上涨,真想冲上去给他几拳!

    恨恨地看了几眼,手中的拳头握得紧紧,她咬牙切齿,身子前倾,一副准备站起来打人的架势,然而半途中却又停了下来。

    算了,打不过!

    她气恼地踹了几脚身下的被褥,又重重地朝床榻锤了几下。

    床上那人没睁开眼,却冷不丁地来了句:“今晚睡地上。”

    舒雨微怒气顿然上头,想也没想,她抓起地上散落的干果就朝那人砸去,当日,她也没敢砸脸,只是扔向了他盖着的被褥。

    “有病!!”

    舒雨微瞪着他,重重地呼出几口气,见床上那人始终没有反应,气恼之余,忽然又生出几分委屈。

    什么人嘛这是!

    背对着床榻躺下,舒雨微的眼眶十分不争气的泛起水光,泪水不停地在打转,涌出以后,她上手胡乱抹了一把,紧咬下唇,硬是将剩下的委屈咽了回去。

    嘴上虽然不敢多说什么,心里却已经将晏谪江骂了个千八百遍,气到极点时,她还会抓挠几下身下的被褥。

    床上的那人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地上那抹纤瘦的身形上,虽然背对着他,但女孩擦眼泪的动作却还是尽然落入他的眼中。

    她将身上的衣衫撕扯着脱下,又恶狠狠地甩到一边,因为动作幅度很大,身子偶尔会侧过来。担心余光会看到自己,晏谪江缓缓闭上眼睛,佯装入睡。

    一直到地上的人没了动静,他才再度睁开了眼。

    女孩翻了个身,面扑在被褥上,偶尔传来一声闷闷的吸鼻涕的声音,晏谪江眼眸暗淡了些,轻启双唇,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突然止住。

    他的眼神再度变得冷厉,似有一团幽火在眼中打旋,冰凉幽深,让人不寒而栗。

    若不是碍于常承潇的身份,加之他为人狡猾奸诈,轻易不肯出京,晏谪江早就将他给凌迟又车裂了,哪里还能让他安然活到今日?

    他越想便越烦躁,干脆闭上眼不再看向女孩。

    大抵是觉得冷,舒雨微红着眼睛从地上爬起,展开了身下的被褥,随意弄了弄里头的干果,整个人缩了进去,只露出半个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地上的月光,偶尔低声吸吸鼻子。

    一个人缩着头想了好久,才慢慢将委屈的情绪都消化掉,她闭上眼去,正打算睡觉时,裹着的被褥忽然被人掀开,一睁眼一扭头,就见晏谪江神色平静地伸出手来,很快将她拦腰抱起。

    原本已经和缓的情绪再一次被点燃,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舒雨微狠狠地朝晏谪江的胳膊咬了一口,用的力气远不比方才晏谪江掐她下巴时的差,然而那人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舒雨微在他怀里疯狂地挣扎,叫喊着冲他道:“晏谪江你放开我!放开!!”

    然而越挣扎那人就抱得越紧,一直将她送到了床榻内侧。舒雨微想坐起身来,却又被他一把搂到怀中。

    “睡觉。”

    晏谪江声音平和,舒雨微却像炸了锅一般,继续在他怀里挣扎,叫着喊着说:“我不!!”

    本以为他接下来要说些“扔地牢”之类威胁的话术,舒雨微都做好了回击的准备,谁成想晏谪江却只是将她搂着更紧,语态极其温和地哄着她:“听话,明日还得早早起来。”

    她蹙眉撇着嘴,心里的委屈被无限放大,话音里都带了几分哭腔:“这算什么嘛?!给一巴掌又给糖,莫名其妙,你干嘛老是这么莫名其妙地欺负人!!”

    晏谪江仍搂着她,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举动也不做,甚至还偶尔伸手抚抚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狗咬皮影,你一点人味都没有!天天就会欺负我,你有什么不满你不能说啊?动不动就整我,动不动就整我!我今天明明特别开心的!你给我穿好看的嫁衣还让我戴凤冠……干嘛啊!干嘛又突然这么对我,晏谪江,我真是讨厌死你……”

    她还没说完,小嘴忽然被面前的手掌捂住,冰凉的玉扳指落在她的面颊上,正好化去了泪珠的温热。

    “睡觉。”

    晏谪江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颈间,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声音极轻极柔,又特别特别微弱:“……是我不好。”

    舒雨微皱着眉头仰头去看他,眼毛上的水珠随着眨眼的动作上下摆动,她抓住晏谪江的手用力扯了下来,吸了吸鼻子,声音里还夹杂着几分委屈:“你说什么?”

    她没听错吧?晏谪江这个说一不二又死傲娇的主儿,竟然能出言跟她道歉?

    但那人却不肯再重复,只是闭着眼,一言不发。

    见他这样,舒雨微气闷闷地哼了一声,低下头也闭上了眼。

    然而她心里的埋怨,却也消了不少。

    晏谪江又睁开眼来,垂眸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地浮出一抹浅笑,将她搂着更紧了。

    一夜清梦。

    翌日醒来时,舒雨微就看到晏谪江正单手撑着侧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瞅。

    想起昨晚的事情,她还是有些不悦,便转了个身,故意不去看他,然而却抵不住晏谪江非要把她的身子掰过来。

    “……”

    舒雨微别过头,就是不看他,晏谪江轻笑一声,一只手将将附上她的侧脸,立马便被她下意识地打掉了。

    舒雨微一愣,饶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利落的出手,心中竟连一点胆怯也没有,就好像她确定晏谪江一定不会跟她生气一样。

    事实上晏谪江也没生气,反而挑眉戏谑道:“小东西,你如今的脾气是越发大了。”

    思绪被唤了回来,舒雨微回过头看着他,默了半晌,才撇着嘴喃喃道:“那也没小少爷如今翻脸的速度快。”

    晏谪江身子向前倾了倾,眼前人带着的一阵清幽的气味,霎时萦绕于鼻尖,虽然稀少却极为好闻,像是桂花的味道,应该是她嘴上唇脂上散出来的。

    想起昨夜某人被他吻得迷迷糊糊,晏谪江忽然伸手擦了擦她嘴边被蹭乱的口脂,拇指在她的脸颊上来回捻揉,他突然嘴角一扬,出声道:“那不然,我们把昨夜该做的事情做完?”

    舒雨微的脸霎时红了一片,她又羞又恼:“有病,你自己跟自己做吧!”

    她说着就准备起身,但却再一次被那人给拉到了怀里。

    “晏谪江!你让我起来!”

    晏谪江一只手拦住她的腰,任凭她如何奋力地去掰他的手,都不肯松开半分。

    “安定些,给你看个东西。”

    舒雨微正要出言拒绝,晏谪江的另一只手便已经从枕头下摸出十几张宣纸来,递到了她的面前。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舒雨微抿抿嘴,犹豫片刻,便蹙着眉头接过了东西。

    她细数了一下,这里似乎是有十八张宣纸,上面整整齐齐地列举出了一堆东西,每张大概有十行,唯有最后一页多了一行。

    舒雨微的眉头拧的更紧了。她忽然想起昨日来的路上,听到两侧的议论声里,有什么“一百八十一抬嫁妆”云云……难道,这些就是清单?

    她于是抬眼看向他,疑声道:“聘礼?”

    晏谪江没做回应,反而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语调轻松:“还是小时候的肉脸捏着舒服。”

    舒雨微忽略掉他的话,又细细看了看手上的清单,看得她当真是眼花缭乱。

    她昨日本来以为,那群人口中的“嫁妆箱”里会是空无一物,只是晏谪江用来撑场面的东西罢了,谁知那里头竟真有东西,还如此之多?

    默了半晌,她仰起头来看他,略带怀疑地问道:“这些……都是给我的?”

    晏谪江的手向后探了探,轻轻捻了捻她的耳垂,声音悦耳又清亮:“不然呢?”

    舒雨微心中一惊,连忙又看了好几眼手里的清单,讶异着问他:“当真都给我啊?”

    黄金百两,白银千两,绸缎两千匹、玉器四十件、玉如意两柄、香炮镯金……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和蹭蹭上涨的积分。

    舒雨微不由地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明明该是露出痛苦的表情,她却极为笑嘻嘻地乐呵起来:“我还当小少爷是昨日用来撑面子的,原来真的给我啊……”

    她将宣纸单手举起,另一只手弹了弹,令其发出清脆的响声来,嘴角是挡不住的喜笑。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东西,便是给了我我也不知道该放在哪,所以小少爷,我能都当了换银子吗?”

    晏谪江也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嘴角扯起一抹假笑,他道:“东西都放在这儿,想用什么你便用,但你若是敢给我当了,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舒雨微心情一下低落不少,只能用不能当,那不跟只许看猪跑,不许吃猪肉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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