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夺虽有动容，却暂且没说什么，命门外侍卫去取一盆热水和干净面巾。

    东西来了，沈夺将面巾浸湿，帮玄卿仔细擦了脸。

    “为父今夜就守在这，朱砂也留下，今后再不把朱砂带走了。”沈夺将床柱两边的帷幔拉下，遮严。

    朱砂蜷在一块空地上，它也累了，开始打盹。

    而沈夺，像小雨平时夜里随时等待伺候的那样，盘坐在床柱边。

    “爹？”玄卿视野内只剩下自己这张床，她还想问问卢元的事。

    沈夺却会错意，以为玄卿怕的紧。

    从帷幔缝隙伸进来一只大手，玄卿听见沈夺说，“握着，快睡。”

    沈夺的手很温暖，指腹有常年练剑磨出来的茧子。

    生平第一次见了死人，还弄一身血，怕也并不全然是装出来的。

    只是没到慌神的程度，瘆得慌，但还算能承受。

    回想起卢元的死状会有点后背发凉。

    躺着躺着，玄卿细细品味复杂的心情，后知后觉为沈夺的关心而感动。

    “谢谢爹。”她小声说完，握着令她倍觉安全的手，闭上双眼。

    快睡着的时候才听见沈夺叹了声气，“卿儿，爹方才不该先凶你。”

    这句爹的自称，很亲切，很舒服。

    “不怨爹，爹是怕我出事。”

    “是怕你出事，若你出什么事，那为父……要怎么活？”

    原本玄卿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听沈夺这句话出口，她有点愧疚起来。

    “爹，卿儿知错了，今后卿儿会乖，好不好？爹不难过。”她摸摸沈夺手背。

    本以为沈夺又要说两句你肯乖就不会闯祸之类的气话。

    然而并没有，他顿了顿，温声道：“好。快睡吧。”

    【你是真的愿意替沈夺着想了？】嘎嘣突然问。

    玄卿苦笑，[你找宿主之前也不调查档案？我是福利院长大的，无父无母。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疼我的养父。]

    【……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她打了个哈欠，[晚安。]

    【晚安。】

    睡着后却真的做了噩梦。

    卢元一脸血对玄卿笑容狰狞，也不说话，就是笑。

    第二天小雨叫玄卿起床，她醒来之后累的很。

    屋里带血的东西都消失了。

    朱砂倒是在，小雨都不知道晚上右卫大人来过。

    问了门外侍卫，玄卿才知道她爹是天一亮就赶回内卫司去了。

    卢元的事，总需要沈夺去收场，他忙也是应该的。

    午膳时候沈夺来了，手里拿着张黑底烫金字的帖子，说是国师递来的，想见玄卿。

    玄卿破天荒主动给沈夺盛了一碗汤，“爹，边吃边说，不急。”

    “可是国师……”沈夺接将帖子放回袖袋，接下汤碗。

    “我不是正禁足呢嘛？先前那个胡楚就是坏了禁足令跑来见我的，这趟国师想来，那我问问爹，你想不想让我见？你觉得合适，我就见，不合适，就不见了。”

    沈夺喝着汤，蹙眉思考了一会儿，“国师以往从未递帖子来卿悦阁，皇女阁别处倒总请他去。”

    “嗯？”玄卿再给沈夺夹块酥烂的烧肉到他碗里。

    “你也吃，别总顾着为父了。”沈夺反手一筷子给玄卿夹了点肉和菜。

    “国师位高权重，其他公主若是请他，他去，倒是无妨。可如今你并未请，他主动递帖子，让其他公主知道，恐怕要有猜忌，以为国师见你长大了，开始看重你。”沈夺一口气说了很长的话。

    虽然皇长女公认最有资格继承皇位，但女帝却一直未真的立她为皇太女。

    万事，都怕一个万一。皇长女势必紧张大臣们的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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