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走向深夜，其他人陆陆续续开始告别。
最后实验室里只剩下演算的季斯年和陆清和。
季斯年放下粉笔的时候回身才发现整个身后就只剩下陆清和一个人还跟着他一直在运算。
他的年纪太轻，其实在院里的威望确实有限。
那些人陆陆续续的走了，他也可以理解。
“走吧，已经十二点了，回去睡觉吧。”
季斯年拍拍手里的粉笔灰，拿上挂在边上的外套穿上。
刚回国的时候他还会穿着全套的西装，但是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这些蓝灰色的中山装。
反正对他来说衣服只是用来保暖和遮体的，穿成什么样也无所谓。
陆清和把刚刚心算的部分重新推了一遍才停下来。
“好，走吧。”
她快走两步把实验室里靠后的窗户关上，季斯年配合着把剩下的几个关好，灯关上，锁门的时候陆清和等在一边。
金陵的四月天气慢慢转暖，夜风也温柔起来，薄薄的外套穿在身上，吹着夜风有种别样的温柔。
“走，这么晚了，我送你到寝室楼下。”
季斯年隔着半臂走在陆清和的身边，迁就她的速度走着。
或许是这时代光污染少，抬头就能看到明晃晃的月亮挂在蔚蓝色的夜空里。
旁边几个星座分列在天空上。
路灯映照着道路两旁的梧桐树。
两个人就这么走着，明明一句话也没说，但是季斯年烦躁了很久的心就这么奇异的平静下来。
夜风里带着槐花的香味，走过教学楼旁边，几颗高大的槐树的槐花顺着夜风和路灯的灯光摇曳着飘落下来，落到身边女孩乌黑的发上。
不知怎么的，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轻摘去了那几朵调皮的花瓣。
“啊，怎么了，有什么东西吗？”
陆清和感到对方手轻轻的触感，抬手摸了一下头顶。
“是槐花。”
季斯年展开掌心，几朵盛开的槐花躺在他如玉一样的掌心里。
这只手的指关节分明，修长白皙。
陆清和不由自主地想起之前女同学们私下里讨论季斯年手特别好看的话。
女同学甲：“季老师的手好好看，像艺术品一样。”
女同学乙：“对对对，尤其是板书的时候，特别好看，他写的字也好看。”
从胡思乱想里挣脱出来，陆清和撞进了对方深情漆黑的目光里，路灯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打出几分阴影，双眼的睫毛乘着昏黄的路灯光，那一双眼里像是有千言万语。
陆清和心头猛然一撞，不由自主地躲过这样的目光，目光往下，滑过对方高挺的鼻梁，菱形的唇瓣，最后落到他还伸在身前关节分明的手。
那几朵槐花在这样的一只手里似乎都好看了几分。
陆清和忍下心中的怪异，止住话题，迅速转身往寝室走。
季斯年的手收回去，那几朵槐花却没有舍得扔，被妥贴的放进胸前的口袋。
他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唐突了？
她想，自己刚刚是不是看了太久季老师，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两个人各怀心思在夜色里分别。
陆清和在夜风带来的槐花香味中睡着。
回到教室宿舍的季斯年把上衣口袋里的几朵槐花取出来，除了槐花的香味，似乎还带着几分不一样的香味。
把之前用来装糖果的玻璃罐找出来，把几朵少的可怜的槐花放进去。
看着罐底的几朵小花，他不由自主地露出几分笑容。
好消息送回来的时候正是五月份，陆清和正在婚纱旗舰店里忙着处理订单。
之前情人节接的单子到现在才拍了一半，最近是金陵的花期，不少新人都选在这个时候出门去拍照。
玄武湖和鸡鸣寺成了最火的地方。
尤其是从鸡鸣寺登上明城墙就可以俯瞰玄武湖，不少人都喜欢从这里取景。
四月份樱花期的时候，鸡鸣寺里热热闹闹的。
千年古刹，本来就是求姻缘最灵的地方，大家伙拍婚纱照自然也喜欢选这里。
只要注意不要拍大殿里面不要犯了忌讳，其实这边取景还真是很美。
黄色的古刹背景，不论是哪种颜色的婚纱总是能拍的很好看。
秦厂长亲自过来报喜。
到店里的时候光是看他的表情，陆清和就知道之前的那两千件大货试水大获全胜。
“秦厂长，这次拿下多少订单？”
陆清和手里还在给试婚纱的新娘调整裙摆。
这次的裙摆她找到金陵的绒花厂合作，在裙摆上缀上绒花，这样立体的花朵生动夺目。
相比那些平面印花的裙子大受欢迎。
“让你猜着啦！陆老板！”
秦厂长虽然知道陆清和有几家小厂子，在新街口还有一家婚纱摄影的店铺，但是还没来看过。
真么想到店里是这么个样子。
简直是所有想要结婚的人的天堂。
没有哪个新人走进这里不想试试那些漂亮华贵的礼服。
顾及着周围还有人，秦厂长没有直接说话，陆清和把手里的活交接给店里的员工，领着对方上二楼的会客厅。
亲自打开新得的茉莉龙团给他泡了一杯，这还是在榕城的胡厂长寄过来的。
之前几次的藤编合作都很愉快，现在两个人时不时就会互相寄一点东西，互通有无，算是成了好朋友。
“你知道那两千件衣服一到港，不到十天全卖完了！”
秦厂长来的路上因为着急一口水没喝，现在坐下来喝了一口龙团茶才换了口气：“上头这次一口气给我们五万件的单子，五万件呀！”
一次性比上次试水的两千件订单翻了二十五倍！
这样的成绩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
而且衣服不像面料，那些礼服的销售价格至少为他们带来了百分之六十的利润。
这都是面料之外的，就算刨除人工，净利润还是很客观。
上次两千件试水的单子订单尾款也随着这个好消息打过来。
现在要是陆清和去银行看账户就会发现里面已经多出来一笔客观的数字。
陆清和心里算着自己手头的流转资金：“五万件订单，那上头这次的定金给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