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逝水无言上施加的保护机制启动，言心岚虚幻的身影出现在羽洛面前，那些金色的短剑，也如同按下暂停键一般随之停滞在空中。

    “恩?又是她！”

    天道看到眼前的这个身影，眉头皱起，显然是对旁人的插手感到不满。

    而羽洛这边，见状也不由感到心里温暖。他看着那虚幻之影，眼里露出柔和的目光。

    接着，只见那金色的短剑被悉数化解，言心岚的虚幻身影也随之消失，化作淡淡金光，涌入羽洛的眉心之处。也由此，在羽洛的额间，出现了一个金色的菱形印记。

    “呆子，这是我的本源力量，当你陷入巨大危机的时候，它就会被触发。触发后，你可以自由使用我的空间权能，但要记住，时间只有十分钟。所以，速战速决。老实说，我是不希望有触发的那一天，那也就意味着你……不管怎么说，有我的力量在，你不准输！明白了吗？”

    力量中传达的信息到这里就结束了，羽洛感受到那份关切之意后，点了点头，随之望向天道所在的方向，目光坚定地说道：

    “明白了，这场战斗，我必须胜利！”

    说罢，羽洛以空间权能召唤出异空间的蓝色水晶，并以自己的意志将其化为锋利的长矛。

    “我记得之前有人说过，会以人类的力量来证明自己。”

    天道看着羽洛周围浮现的长矛，一脸不屑地嘲讽道。

    “是啊，这也是人类力量的一种特殊表现形式。天道，你还是不太了解人类啊。或许在你的认知里，人类是个弱小的生物，是残缺的存在。但正因为如此，人类才有着意想不到的可能性。相比于这个世界，人类是微不足道的，但是他们会团结，会聚力同心。”

    羽洛如此解释道。虽说这乍一听完全就是在强词夺理，但仔细那么一想还颇有那么一点道理。然而，天道并没有领悟到这一点，只听他说道：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是在向我解释自己目前使用这突如其来的力量的合理性?如果真是如此，大可不必，我并不认为这会对目前的局势产生什么影响。”

    “天道，人类的力量不在于个体的强大，而是一个群体之间的通力合作。也因为这样，人类的文明才会在不管哪个空间层面中都如此熠熠生辉。”

    羽洛继续解释着，不仅仅是说给天道听在，也是在向自己诉说。

    他的过去，从来都是与孤独为伍，但是现在他体会到了，他已经不是独自一人。爱人，朋友，家人，那些过去未曾获得的，自来到这修真界他都拥有了。所以，从来不需要什么新的人生，现在的人生，就已经值得他去奋斗努力，并为之守护一切了。

    “哈？”

    天道一脸诧异，完全不知道羽洛在说些什么。初次感受人类情感的他，在有些方面还是过于迟钝，懵懂的。

    “既然言语无法让你理解，那就让行为来告诉你吧！”

    言尽于此，羽洛将所召唤的长矛全数朝天道所处的方位攻去。而天道，只是冷笑一声，轻轻伸出手指朝前随意一点，那些长矛竟然也和他之前的唤出的短剑一般消散了。当然，准确来说，两中的消散形式是不尽相同的。短剑是被空间权能给转移了，而长矛，则是直接被分解了。

    “这……”

    羽洛陷入迟疑，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你该不会以为，你真的可以自由使用这不属于此界的力量吧?”

    “这是，这个世界法则的力量。”

    面对天道的嘲弄，羽洛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而结论，也的确是这般。

    “还是挺有眼里见的吗，不错，确实如此。这，是我作为此方世界之主应有的权力。外来之物，未经我的允许，也妄想干涉这个世界的运转?可笑。”

    “……”

    “现在，你就是空有力量，也无处施展了。所以，做好失败的觉悟吧。”

    天道没管羽洛的沉默不语，继续说着自己的。但即便如此，这也并没有让羽洛感到不知所措。此时的羽洛一脸镇定，显然已经找到了应对的方法。

    “那可不一定。”

    “什么?”

    “我记得我说过的吧，不要小瞧人类！”

    话音刚落，长矛再次出现在羽洛手中，然后直接朝天道扔去。不同的是，这次的长矛竟是没办法被化解了。

    天道因为大意，被长矛击伤了肩膀。虽是意识，但那种攻击是直击灵魂的。所以，就算没有血液流出，天道也能明确感觉到自己肩膀伤口处所带来的疼痛感，想来一时间是没办法活动了。

    而这一切，都被羽洛看在眼里。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事实上，羽洛早在长矛被分解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重新解析空间权能的使用方式。

    他想，既然这股力量被世界排斥，那么心岚是怎么做到在这个世界轻松使用它的呢？答案不言而喻，这个世界的法则并非完全排斥外来之物，它有一个漏洞。只要掩盖那股外来的气息，那么就能顺利成章地使用这种力量。而这种想法，其来源于言心岚的伪装术。她一直不以自己的真实面目视人，不仅仅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有别的原因。

    羽洛还记得，他和言心岚的一次对话。对方和他说的，那些言语中蕴藏的关键信息。

    “心岚，为什么你明明已经告诉我自己的身份了，还要保持这副伪装的样貌呢？”

    “这个啊……你猜。”

    “额……莫不是，嫌弃自己原来的样貌?”

    “哈？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一下你的语言。”

    “哈哈，那就是想换个样貌，换个心情，又或者是觉得现在这副样貌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怎么样，我说的对吧?”

    “完全不对，果然是个呆子。你也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所以说，想要不被这个世界的力量排斥，就必须带有一些伪装。”

    “哦，我明白了。”

    ……

    伪装，是的，不管是是人也好，力量也罢。这些外来之物，只要做好不被直接拆穿的伪装，自然就能瞒天过海。而针对空间权能召唤之物最好的伪装技巧，那就是在其中加入属于这个世界的其他力量。

    方才羽洛握在手中攻击天道的长矛，就是被他注入了适量的灵力，才得以不被法则排斥。

    “怎么样?因为自己的大意尝到苦头的感觉不好受吧。”

    “切，尽耍些小手段。”

    天道虽是这么说着，但对羽洛的警惕心又更深了一步。再大意轻敌，指不定自己又要被对方算计。不能耽误了，必须尽快击垮他。

    羽洛这边也是与天道一样的想法。十分钟已经过去一半了，剩下的五分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必须，找到对方的弱点，速度解决这场战斗。

    于是，秉持着尽快决出胜负的原则，两人都不再相互试探，猛烈的攻击开始在羽洛的识海内肆意倾洒。三中截然不同的力量互相冲撞，让场内行成了巨大的能量风暴。风暴很快就将近身争斗的二人卷入其中。但即便是这样，两人依然不依不饶地争执着。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为之坚持下去的理由。于羽洛而言，他的背后有着那些信任他之人的期待，他必须遵守承诺，完完整整地回去。于天道而言，他想夺回本属于自己的力量，情感，弥补自己多年的遗憾。

    随着风暴退散，二人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动作。只见羽洛的小腹之上，被一把短剑插入。而天道的心脏之处，则被长矛贯穿。

    “你输了。”

    三二，最后一秒，羽洛终于找准机会命中了天道的弱点。虽然，是以伤换伤的方式。但是，结果已经很明显了。羽洛，赢了。

    “哈，输了啊。”

    天道因为重创，说话都有点虚弱。但，与其说是虚弱，倒更像一种疲惫。

    “刚才的那一剑，你是故意偏离了方位。为什么要这么做?”

    “行了，那是我的选择，不需要你来置喙。”

    天道倔强地推开羽洛，然后顺势拔了那贯穿自己心脏的长矛。这其间的疼痛可想而知，但天道愣是没皱一个眉头。

    “呼……哈，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输了……就是输了，但我不是输给了你，而是……输给了我自己。我犹豫了……在你朝我刺出长矛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想通了一件事。已经……没必要这样争执下去了。既然你不想在这个舞台上退场，那就由我……选择自己的落幕之时。”

    “我不明白，你明明可以……”

    明明可以获得胜利的，为什么要在最后的时候放弃呢？

    “羽洛，另一个我，我创造了你，但我……也是你一切痛苦根源的罪魁祸首。我不祈求你的原谅，也不屑于你的原谅。我……有我的骄傲，我的主张。现在……我只是稍微有点累了而已。况且，这个世界对我来言，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

    “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愁眉苦脸的?终于战胜了这个麻烦的家伙，你难道不应该为之喜悦吗?”

    “……”

    “以后没了我，你也能轻松许多。我的这些力量，你也一并拿去吧，用它……去守护那些你所珍视的事物。”

    “我会的，我会好好使用这些力量。同时，也会承担起你的那一份的责任。”

    “不，你没必要被所谓天道的职责束缚，你……大可以活出自己的风采。反正不要像我一样，在无尽的时间里留下的……只有遗憾。”

    “……”

    “算了，我也没必要管你那么多。你有你的想法，你的选择，随便你好了。总而言之，竭你所能，在这个世界努力生存下去吧，另一个我。”

    说到此处，天道的身形开始消逝。渐渐的，整片识海内，如今，就只剩下羽洛一人了。

    现实中，羽洛也缓缓睁开了眼，他的精神一阵恍惚。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梦。梦醒了，该走的路，还得继续。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有的时候，在摆脱责任枷锁的那一刻，那个人，才是最真实的他。天道如此，羽洛亦是如此。同一个人的命运，最终还是因为不同的选择延伸出了不同的可能性。而选择所造成的结果，从来不存在唯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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