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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来自楚丞相的死亡凝视

    房内无人应答。

    凤瑾抿了抿唇,下意识破开房门。

    屋内静悄悄的,跨步朝里走去,视线所及之处,陈列干净整洁。

    奢华亮眼的东西几乎没有,谈得上额外的装饰品的,只有墙上几幅字画。

    颇为文雅。

    目光最后停在了床上。

    四周挂着烟蓝色的纱帐,清寒入户,纱帐微微浮动,就像是寂静流淌的河流,透露出“清冷”二字。

    纱帐的正前方被铜钩勾起,钩子上坠着深蓝色的流苏,左侧流苏下,靠坐着一位面相儒雅温润的男子。

    一贯注重仪态的人却卸了发冠,将泼墨般的长发披在身后,身上只着了素白寝衣,肩上搭着厚重典雅外袍。

    脚榻上堆着一大堆折子,床沿上也散乱的放了几本书册。

    听到房门外震颤的声响,他顿下批改的动作,蹙眉抬头看去。

    见是凤瑾,眸中嘲讽一闪而过,重新埋下了头,忙着手中事务。

    真是劳模,这是凤瑾的感想。

    自觉放轻步子往床榻走去,待到床前立住,轻声问道:

    “朕听说你病了,可有什么大碍?”

    “偶感风寒,比不得蛊虫要命。”

    宛若清风的嗓音响起,那清风朗月的人却不曾抬头。

    凤瑾疑惑的皱了下眉,扬手让陈寻上前看诊。

    “蛊虫,什么蛊虫?”

    楚辞缓缓抬头,看着装傻充愣的凤瑾,他一点儿都不想同她说话,只扔给她一个讥诮的眼神。

    凤瑾登时就炸了,惯的你,扔个眼神给朕体会,体会个毛线!猜猜猜的,很烦人的好吧!

    几步跨前,便来到了楚辞的身边,下意识的抓他衣襟,奈何被脚榻上散乱的奏则绊住,重心偏移,整个人就抓拽着楚辞往里侧压去。

    视线回落,正巧对上楚辞冷漠与羞辱掺杂的目光,这是来自楚辞的死亡凝视。

    那一刻,凤瑾脑中有零碎的片段浮现:

    山野外月华似练,虫鸟低鸣,各归巢穴。

    “陛下,放开臣!”

    清风般的嗓音里压抑着愤怒,仔细瞧去,那双温润的眸子都被赤红所替代,那是悲愤与震惊,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然而他却将声音压得极低,似乎是担心被人觉察。

    再要细看后续,又变得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楚辞的里衣被拽开,露出几分硬实的胸膛来,他虽是文人,却也会练些寻常的功夫,毕竟君子六艺,乃是必修之课。

    见着拽着自己衣襟,趴在自己身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凤瑾,时过几年,难堪再一次涌上心头。

    凤瑾功力深厚,天下难逢敌手,又怎么会被区区奏折绊倒?

    楚辞将悲愤掩在眸底深处,不挣扎,不反抗,就这么冷漠至极的望着她。

    “怎么,陛下大清早来臣府上,就是为了给臣难堪的?

    “不知陈太医可有诊出什么来?”

    隐忍的模样触动凤瑾心底最深处,凤瑾顿生愧疚,却也知当下任何异于平常的反应都是不合时宜的。

    缓缓松开攥着他衣襟的手,极为淡定的从他身上离开,一本正经的理了下衣衫,转头看向了陈寻。

    “回陛下,楚丞相确实有风寒之症状。”

    只需望几眼,陈寻便诊出了楚辞的病情。

    楚辞嘴勾嘲讽,撑着床榻坐了起来。

    “陛下难不成以为臣是装的?”

    凤瑾轻叹一声,担忧的说道:

    “朕只是忧心楚爱卿的身体,你看你一心操劳国事,如今累病了,都还不忘处理政务。

    “朕实在是愧疚不已。”

    话落,扬手命陈寻与杜明退下,屋子里便只剩下她与楚辞二人。

    窗扇轻摇,咯吱轻响。

    楚辞捡起落于被子上的外袍披上,握着拳咳嗽了两声。

    他确实是病了,如陈寻所说是风寒,也如杜明所言是心病。

    吴侍郎隐约中透露的真相,让他备受打击。

    “楚辞,你能否给朕说一说,蛊虫是怎么回事?”

    凤瑾放缓了声音,侧坐于床沿,亲切得就像曾经那样。

    狭长的眼尾低垂,眸子澄澈得一眼就能看到底,楚辞辨不清她此刻究竟是真的还是伪装的。

    “楚辞,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几年朕如灵魂离体,活得浑浑噩噩,许多事都做得荒唐。”

    凤瑾起身朝窗户走去,寒风扬起她的鬓发,扬起她冷冷清清的衣摆,整个人周身都是孤寂感。

    楚辞拧着眉头,审视着她的背影,他不知该不该相信她。

    “臣想知道,陛下为何会赐婚给臣?”

    他没有直白的质问凤瑾,为何会将身怀蛊虫的女人赐给他,究竟是想要杀他,还是想要控制他?

    有些事,在真相大白之前,不适合全部透露。

    凤瑾努力回忆了许久,仅仅会回忆出几个朝堂之上,对他百般嘲讽的场景。

    多数的讥诮言语,应当是另一个人说的。

    “是为了给你难堪。”

    这是凤瑾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楚辞是她左膀右臂,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削弱她力量最好的方式。

    这个回答是楚辞早就想到过的,可从凤瑾口中听到,还是让他心的生了凄凉。

    “陛下没有别的用意?”

    楚辞握了握拳,将悲哀藏于眼底,平静到疏离的问道:

    “既是为了给臣难堪,陛下直接让臣娶了她们便是。

    “大婚之后,无论臣有没有与她们发生过什么,天底下的人都会将臣看做私生活混乱、不知检点的人,比之京中纨绔,还要令人不齿。

    “对于陛下来说,这个结果,应当是最好的。”

    他没有问为何要杀她们,凤瑾却是听出了当中隐含的意思。

    微微转过头,蹙着眉,迷茫又坚定的回道:

    “朕只知道,不能让她们与你有肌肤之亲。

    “朕不会让她的阴谋得逞!”

    一个“她”字点出了不同之处。

    婚是凤瑾赐的,人是凤瑾杀的,就算有阴谋也是凤瑾自己设下的,那个“她”究竟是指的谁?

    楚辞心中布满疑云。

    神思之后,不动声色的试探道:

    “臣所说的蛊,正是陛下第三次给臣赐婚的吴家小姐身上的。”

    凤瑾稍稍一想,就有了接近于真实的猜测。

    “她”将三位行为不检的小姐赐婚给楚辞,用意其一是破坏她与楚辞君臣关系,二是借机控制楚辞,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

    想明白的凤瑾嘴角一勾,冷哼道:想搞朕,没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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