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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青鸟随行】

    那名剑客,面如桃花,眯了眯眼,似已察觉到刘妮蓉的气机锋芒。

    因此,稍作拐弯,踩着附近观战百姓的肩头,掠到台基上。

    飘然落定,堪称玉树临风。

    没点真本事,可不敢像他这般,高调出场。

    江湖之中,卧虎藏龙,万一,若是不小心,踩着踩着,踩到钉子,踩到铁板了。

    隐藏高手,脾气火爆那种,若是撞见,随手一扯,便给扯到地面上,摔个狗吃屎。

    能否活命,且是两说,如此,这比啥武,过啥招,直接回家睡棺材板班吧。

    接下来,按照武林规矩,比武双方,朗声自报名号。

    要么,互相泼脏水,要么,互相吹捧。

    接下来,得说上一句,刀剑无眼,生死自负。

    若是生死相搏,在场,得有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做为见证。

    双方,分别签押下生死状。

    除此之外,还得眼光四顾,等到场下,一些大小赌庄,收足了赌注,方可开场。

    毕竟,许多生死之斗,真正高手相争,往往,盏茶功夫之内,便定下胜负,瞧着也不精彩。

    而这,便要赌庄方面,花些铜钱,雇些人,大声叫好。

    若是稀松平常的比试,则更需鼓劲,吆喝。

    这对比试双方,皆有好处。

    最倒霉的,则是被那些个不买账的观众,对其喝倒彩。

    喝倒彩,这简直是江湖武夫的奇耻大辱!

    如今,北凉一位威风八面的帮派大佬,至今,仍被许多死敌,对头,以他当年出道时比试的寒碜场景,作为笑话,故意恶心人。

    刘妮蓉身旁,许多老百姓,兴致勃勃,端来长条板凳,拖家带口,坐等好戏。

    有小贩,插了几十串冰糖葫芦,来回穿梭,叫卖。

    嘴馋的孩子们,吵吵嚷嚷着,让爹娘掏几枚铜钱。

    台基下,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刘妮蓉环视一周,并未掉以轻心。

    这两年,鱼龙帮在陵州,并不受其它帮派待见。

    而且,靠取人性命,赢得双旋燕名号的师父,肖锵,树敌无数。

    这趟出行,没了鱼龙帮刘老帮主庇护,难保不会有人暗中前来报仇,寻衅。

    陵州生意再大,也有个限度,一亩三分地,站着几十号宗门派别,谁都想着,把别人的饭碗,搂到自己手里。

    鱼龙帮当下,正值“中兴”,为紧要关头。

    差不多势力的帮派,生怕鱼龙帮壮大。

    一些个大帮派,也想着,阴一下鱼龙帮。

    刘妮蓉自知,没有强大底气,唯有小心,再小心。

    身边几波陌路人,便让刘妮蓉心中十分忌惮。

    一伙人,是方才城门外,一同递交官碟的商家。

    鱼龙帮此行,贩卖胭脂水粉,走私这类昂贵之物。

    于江湖之中,已算是很大的手腕。

    但,谁都知道,真正手眼通天之人,最厉害的,是那些见不得光的,盐铁私贩。

    这等事情,一经发现,便是家破人亡,抄家灭族。

    任你背后,有多大官老爷撑腰,一旦被北凉军得知,便是正四品,从三品,封疆大吏,皆逃不过被斩首示众。

    接下来,便是贩马。

    从北莽买马,至于,是卖给北凉军政,还是卖给私人,各凭能耐。

    总之,这桩买卖,也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无尽凶险。

    于北凉这边,需有熟稔结实的关系。

    在北莽,也需要相当可靠的实权人物,帮忙铺路。

    此时此刻,刘妮蓉身边,便是一帮贩马的。

    看似商贾装扮,实则,个个身体矫健,神华内敛。

    另外一帮,更是公然朝她指指点点,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刘妮蓉轻声道:“小心些,别只顾着看台上比武。”

    身旁,鱼龙帮六七位青年,默默点头。

    刘妮蓉转头,望向远处,与山体相连的一垛土坯墙上。

    那白衣公子,手中拿两串冰糖葫芦,低头啃咬。

    与他们不同,白衣公子并未观看台基上的比武争斗。

    而是,怔怔眺望着,不远处的倒马关城头。

    她愣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

    这家伙,于这等危机四伏之地,倒是挺有闲情逸致。

    在他身上,并无半点草莽武夫的味道。

    将军府那边,怎会派了这么一号人物来“押镖”?

    关于这位白衣公子,对其身份,刘妮蓉没心情打量,亦不打算深思。

    继续将视线,投往台基之上。

    不得不说,斩马刀那位,臂力极为惊人。

    一柄斩马大刀,四十来斤,再其手中,挥舞自如,只见刀光闪耀。

    那剑士,白衣如雪,其剑法,更是剑法高超。

    斩马刀下,闲庭信步。

    手中之剑,轻挑慢提,缓缓点点,十分写意。

    显然,仍留有余力。

    此人剑术,最差,亦能与她的师父,肖锵,持平。

    此人,令刘妮蓉生出招揽之心思。

    土坯墙头,白衣公子,便是北凉世子,新任北凉王,徐千秋。

    竹签串成糖葫芦,酸甜可口,糖浆浓稠淡黄。

    虽然,因为小贩吝啬,劣质糖稀,却也别有风味。

    糖果子,脆而不腻,一口一个山楂,咯嘣脆。

    竹签上,没几下,便只剩下最后一颗山楂。

    正要下嘴,看到身边不远处蹲着个小屁孩,目不转睛,正盯着自己。

    这小孩儿,正是那位,于台基之上,与黑脸刀客较劲的调皮稚童。

    这孩子,估计家境并不大好,不过,却穿得干净,不像一般穷苦孩子那般邋遢。

    见到世子殿下转头,小孩儿赶忙转头,装模作样,去看台基上的打斗。

    徐千秋笑了笑,咬下竹签上仅剩糖果,丢了竹签。

    然后伸出手,递出另外那串,还未曾下嘴的冰糖葫芦。

    小孩子侧了侧头,眼角余光,使劲打量着诱人的糖葫芦,吞了吞口水。

    似乎家教很好,并无跟陌生人讨要的习惯。

    露出两颗虎牙,红着脸,腼腆摇了摇头。

    稚童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足勇气,下定决心,转过头,睁大眼睛,看着世子殿下。

    徐千秋转头,一脸不解。

    孩子伸手,指了指徐千秋身后,青衣婢女手中的刹那枪。

    显然,在孩子看来,自己再馋嘴,一串冰糖葫芦,却也比不过,摸一摸这杆真枪。

    试问,生于雪中江湖,哪个孩子,心中没有一座江湖?

    徐千秋笑了笑,示意青鸟,江手中刹那枪,递给这孩子。

    孩子眼中,是遮不住的雀跃,惊喜。

    双手刚抱住刹那枪,却因太过沉重,跌倒在地,窘迫不已。

    心里却是高兴的。

    好似这样,简简单单,便拥抱了整个,属于自己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