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们大Boss环着胸，俯下身低头看叶簌簌，声线在广阔的空间里显得愈发深沉：“还怕吗？”

    “不怕。”确定了眼前的一切并不是真实的，叶簌簌自然从刚才的恐惧中走了出来。

    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叶簌簌这才有了时间，好好打量眼前这个“太空世界”。

    梦幻般的星河在身边延伸，看不见边界，似乎能蔓延至无穷无尽的远方。

    不同的行星有着不同的光芒，或璀璨或暗淡，仿佛看见了星辰在时间长河里的演变，带来了极为震撼的视觉效果。

    这个世界模拟得极为真实，恍若梦境。

    叶簌簌的视线在周围的宇宙里掠了一圈，最后回到了肖霁的脸上。

    他脸上的傲慢一如既往，单手插兜，下巴微抬，扫视四周的时候，犹如一个不可一世的君王。

    也不是在拍马屁，她发自内心地感慨道：“我们公司的产品做得可真好。”

    肖霁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他挑眉看她：“你的感触就这些？继续说。”

    叶簌簌不解，试探地夸了一句：“因为我们大Boss教导有方？”

    肖霁又气笑了：“叶簌簌，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自恋？”

    叶簌簌噤声，搜寻大脑半分钟后，恍然大悟，看了这么久的星空，她甚至忘了今晚来这的目的。

    肖霁带她来VR感官餐厅，就是为了让自己体验这款产品的性质。

    叶簌簌正要开口说话，肖霁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VR眼镜。敲击的声音明显，有轻微的撞击感。

    他低头看表：“给你五分钟时间陈述。”

    叶簌簌组织语言：“质感轻薄，和以往的VR眼镜重量体积不同。”

    肖霁声线淡淡：“嗯。”

    “我们产品针对的是影音方面，对普通观众来说，分辨率更高，更有身临其境之感。”

    “……”

    叶簌簌讲了一大堆，一开始只是稿子上的内容，后来通过更切实的体验，逐渐忘掉了那份稿子。

    说完后，肖霁一直没回复，她紧张地盯着大Boss，是不是自己哪里讲得不好。

    空气里安静了好一会。

    肖霁突然开口，就算是表扬，也自带嘲讽：“表现得不错，勉强能代表公司了。”

    叶簌簌的领子被拉扯，肖霁把她拎到身边：“至于今晚加班的工资……”

    他思忖了几秒钟，笑哼了一声：“算你走运，能陪我吃一顿宵夜。”

    本来已经休息的touch餐厅开工营业，主厨亲自为他们做了晚上的宵夜。叶簌簌就坐在漫天星海中，开始吃牛排。

    肖霁这人吃饭的时候不怎么开口，叶簌簌坐在那，自己乖乖低头切牛排。

    认识肖霁这么多天，难得受到了表扬，叶簌簌心情很好。但一开心就容易犯错，她把红酒当成饮料一样喝了。

    喝的时候没注意，一杯一杯地下肚，还觉得挺甜的。

    肖霁自然不会一直盯着叶簌簌，等到他抬起头的时候，看见红酒已经空了半瓶，叶簌簌双颊也红了。

    “叶簌簌，醉了没？”

    叶簌簌眼睛朦胧，她睁开眼看见肖霁，摇头笑了：“没醉。”

    离开餐厅的时候，叶簌簌已经喝了不少酒，连肖霁提出送她回家，她都没察觉到异样。

    肖霁问也没问她，就把车子停到了准确的位置。

    叶簌簌下了车，还不忘和肖霁道了谢。

    “多谢肖总送我回家，我先进去了，您路上小心。”

    由于叶簌簌醉酒时的模样也和平时差不了多少，肖霁根本没意识到叶簌簌已经醉了。

    车门合上，肖霁没有跟着下去，而是发动了兰博基尼，驶离了大楼。

    车子停在这里，叶簌簌会起疑。在外面绕了半个多小时，肖霁才回家。

    此时，整个房子都很安静，肖霁望了一眼叶簌簌紧闭着的房门，他认为叶簌簌一定已经睡着了。

    肖霁去了书房，即使到了周末，肖霁也不会休息。

    书房里亮着灯，光线照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亮如白昼，时间滴答流逝。

    等到肖霁皱眉按着太阳穴，看向时钟，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肖霁站起身，准备回房睡觉。

    与此同时，原本睡着了的叶簌簌也睁开了眼，慢悠悠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喝了酒，她的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急需喝水。

    叶簌簌穿着一身睡衣，开始往门口移动。其实这是叶簌簌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已经彻底醉了，现在全凭本能找位置。

    当叶簌簌接了一杯水走出厨房，刚好遇到了从书房里出来的肖霁。

    两人动作同时静止，空气安静了起码有半分钟。

    几乎是同一时间，肖霁刚想开口，叶簌簌放下水杯，往肖霁的方向快步走去。

    下一秒，叶簌簌猝不及防地抓住了肖霁的袖子，由于身高的差距，叶簌簌踮着脚尖，凑近去看肖霁的脸。

    若是放在平时，说什么叶簌簌都不敢做出这样的举动，但是酒能壮人胆，连叶簌簌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些什么。

    而叶簌簌这一系列的举动，落进肖霁的眼中，被合理解读为了叶簌簌的愤怒。

    叶簌簌的突然倾身，陌生的气息瞬间涌入肖霁的鼻间，不习惯和人这么接近的肖霁，不自然地转过了头。

    而叶簌簌半眯着眼睛，凑近看了肖霁好一会，才恍然大悟。

    “老板，哦不，肖总！你……你是那个……”

    叶簌簌已经震惊到语无伦次了，她连话都说不顺，手却一直拽着肖霁的袖子不放。

    眼下发生的事情，在肖霁的意料之外，即便他遇事再冷静，也没想到会如此猝不及防。

    “叶簌簌……”

    肖霁刚开口叫了叶簌簌的名字，就被叶簌簌打断了，下一秒他的领带被叶簌簌拽住了。

    叶簌簌露出一副自以为凶神恶煞的模样，把肖霁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总裁你脾气这么差，你自己知道吗？”

    肖霁：“……”

    接下来的五分钟里，肖霁听着叶簌簌控诉了自己的无数行为，他的眉头越皱越深，怎么之前他没发现叶簌簌对他有这么多怨言。

    叶簌簌说的口干，还得寸进尺地提出了暂停：“等等，我先喝口水。”

    直到这时，叶簌簌才放开了肖霁的衣服，肖霁原本平整的衬衫被扯得皱巴巴的，罪魁祸首却悠哉地喝着水。

    原本杯子里剩下的水被叶簌簌全部喝完，结果她放下杯子，刚转身，就一下子撞到了肖霁的身上。

    肖霁不知何时上前了几步，站在了叶簌簌的身后。

    肖霁垂眼看着叶簌簌，以为她还想着控诉，没想到叶簌簌一下子闭上眼睛，身子一软，往侧边倒去。

    叶簌簌说完一大通的控诉，就这么睡着了。

    肖霁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出戏，都不知道该对谁生气，却只能认命地抱起叶簌簌，把她送回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

    叶簌簌头痛欲裂地从吵闹的闹钟声中醒来，她揉着自己的脑袋，决定以后一定不能贪嘴喝酒了。

    而困扰肖霁一晚上的事情，却被叶簌簌忘了个一干二净。

    叶簌簌来到公司，她低头看着稿子，准备下星期的演讲。

    这时，她察觉到有人走到她身侧，她还未抬头，这时，有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落了下来，在她桌面上敲了敲。

    然后，她的头顶上传来一个散漫又熟悉的声音。

    “跟我进来。”

    叶簌簌抬头，只看见肖霁挺拔料峭的背影，腿很长，慢悠悠地往办公室走去。

    叶簌簌不知道为什么肖霁找她，但她立即站起身，跟了上去。

    肖霁来找叶簌簌的这一幕，被研发部的人看见了，他们一脸八卦地看着叶簌簌跟在肖霁身后，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

    然后，大家对视了一眼，露出心领神会的笑，霁神又去泡妹了。

    叶簌簌丝毫不知道别人的想法，她进了办公室，肖霁坐在那里，他难得没有敲代码。

    叶簌簌一进来，肖霁就看向她，朝前抬了抬下巴：“坐。”

    肖霁思绪翻涌，昨晚叶簌簌在家里看到了他，可是她今天看到自己却没有任何异样，仿佛昨晚的事情没发生一样。

    肖霁叫叶簌簌进来，是想试探一下，看她对昨晚的事情，是否还有印象。

    看看她是真的忘了，还是装作不知道。

    叶簌簌坐下来，对上肖霁的眼睛。肖霁的眼极黑，深得望不见底，眼底情绪涌动。

    这种莫测又算计的目光，就像某种狡猾的生物，叶簌簌忍不住后背一寒。

    叶簌簌战战兢兢地问：“老板，你找我什么事？”

    肖霁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你刚进研发部，我打算问你几个问题，每个问题必须如实回答。”

    叶簌簌一听是这个原因，立即松了一口气，她认真地说：“好。”

    肖霁注视着叶簌簌，空气中，他的声音清晰地落下：“第一个问题……我是谁？”

    叶簌簌怔住：“你就是我的老板啊。”

    肖霁顿了几秒，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叶簌簌：“我除了是你的老板，你有没有想到别的？”

    他的声线不重，一字一句却咬得清楚明白：“比如……其他身份。”

    肖霁强调了最后四个字，黑眸直直看着叶簌簌。

    叶簌簌完全不明白肖霁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但她还是认真思索了一会，回答：“总裁？”

    肖霁不答。

    叶簌簌又硬着头皮回答：“霁神？”

    肖霁仍不答，就这么注视着她。

    叶簌簌心里更慌了，她只能继续思索，可是无论她怎么想，她都想不到其他答案了。

    叶簌簌苦着一张脸：“老板，我想不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叶簌簌的错觉，听到她这句话，肖霁似乎勾了勾唇，好像对她的答案很满意。

    肖霁开了口：“第二个问题，昨晚你喝醉酒后干了什么？”

    叶簌簌彻底愣住了：“这……这和工作有关吗？”

    肖霁面不改色地说：“作为老板，我有必要关心一下员工的生活。”

    叶簌簌哦了一声，没有怀疑。她想了想，开口：“我喝醉酒后，就回了家，洗漱完就睡觉了。”

    肖霁眉一挑：“就这样？你没有骗我？”

    叶簌簌心里腹诽，这种事她为什么骗他，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肖霁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他睨了叶簌簌一眼，看来她喝醉酒后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且他并不认为，叶簌簌在他面前，能够掩饰得了她的心思。

    肖霁想起昨晚叶簌簌控诉他的事情，他突然问了一句：“最后一个问题，你对我是什么印象？”

    叶簌簌愣住，下意识说了心里话：“傲慢、自大、无礼。”

    话音落下，叶簌簌明显感觉到肖霁眸子微沉，周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叶簌簌后悔极了，她真想锤自己几下，怎么就说真话了，这下她完了。

    肖霁冷哼了一声，叶簌簌心头发毛，她弱弱地开口：“老板，是你要我实话实说的。”

    肖霁瞥了叶簌簌一眼，意思是你还敢反驳？

    叶簌簌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开口。

    肖霁沉着一张脸，昨晚叶簌簌酒后吐真言，现在再听到这答案，他似乎也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

    肖霁看着叶簌簌，他凉凉地落下一句：“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叶簌簌连忙点头。

    肖霁似笑非笑地说：“那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再回答一遍，这回想清楚了再回答。”

    叶簌簌垂头思索，对肖霁的印象啊……

    她想到人人提到肖霁，都会说到他工作起来就像机器人一样精准完美。

    她还想到，肖霁说未来机械心会研发能够击败人类的AI辩手时，那张扬自信的笑。

    叶簌簌抬头，对上肖霁的眼，她轻轻地开口：“认真，自信，强大。”

    虽然肖霁脾气不好，但无可否认，他是机械心的支柱，有他在，似乎任何事情都能完成。

    空气静默，光线勾勒出肖霁英俊的轮廓，晕上了些许柔和。

    肖霁听到叶簌簌这句话，他的薄唇，无声地，极轻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