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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提问

    雪还在下,熊赀负手站在屋檐下一动不动。

    大王?赵升上前两步,大王还是进屋等吧,这一时半会,息侯估计也写不出来。至少要伤心一阵了,赵升想着。

    不,寡人就在此侯着。

    熊赀看着满天雪花深深陷入沉思。

    赵升便不在劝说,静静的侯在一侧,他知道主子有心事,自从息国归来,主子一直都忙碌着,为国事,更为那丫头之事,朝上反对,后宫反对,主子也是想到了,他一人要应付诸多,主子本可以毫不顾及接那丫头进宫便是,但是没有想到主子居然要娶她为妻,或许对于众臣来说,主子一意孤行,但对于主子而言,却是真心实意在做一件事,为自己做一件事。

    赵升看着主子神色凝重,不由得又上前两步,大王不要担心,息侯这休书一定是会写的。

    正巧斗丹走了出来,不写,属下便打着他写。

    熊赀却也笑了,他没有回身,而道,寡人并不担心息侯,寡人对他遭遇深有感触,国君无能,只得任由他人威胁,不能保家保国,不能护妻儿家小,寡人要以此为戒啊。

    二人听言又低下头,原来主子要想这事,心中更是敬重万分。

    三人不再言语,其间,斗丹两次进屋,但见息侯一直呆坐着,案上的帛书没有一字,他甚是气恼,又说了几句威胁的话,待到第三次进屋,帛书己经完成,斗丹顾不得还在发抖息侯,立即将书拿到熊赀面前。

    熊赀吐出一口长气,显然,也是等得心慌了。

    阅闭,熊赀将书收入袖中,大步朝门外而去。

    他没有急着去看桃夭,而是回到楚宫,静静的思索着,一遍一遍的拿起那份休书,心情复杂万分。

    他来到当初桃夭住过的桃院,坐在桃树下,正遇随姬走来。

    随姬站在门口,犹豫不绝,最后还是进去行了一礼,妾见过大王。

    熊赀回过神,嗯了一声,将帛书放入怀中。

    妾路过此地,见大王独自在此。随姬解释道。

    熊赀并没有责怪她,问了长公主的情况,随姬一一回答,熊赀有些心不在焉,准备离开,随姬又小心道来,大王可是为息夫人之事烦心?

    熊赀一怔,神色有些不悦,他知道宫中的人都在谈论此事,他没有阻止,也是给大家一个信号,迎桃夭入宫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他听到的反对声太多,他应付母亲及那些大臣们,至于其她人,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难道她也是来责怪于他?于是目光一厉,随姬,此事不该你过问。

    随姬艰难的扯扯嘴角,她明白,一直以来,她都走不进他的心里,那怕她做了那么多努力。

    她不能说,他对她不好,后宫谁不知她侍寝最多,但这种好是多么的飘渺与空洞,她与他明明隔得这么近,便是同塌入眠,她躺在他的怀里,也感受不到他的温暖。

    她处处小心,观察他,思考他,了解他,他却总是拒之于千里之外,他并非刻意如此,他国事繁忙,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国事上,他无法顾及后宫,无法顾及她,那么她便主动些,一步步靠近他,然而他总是敷衍,不在乎,不在意,甚至是不屑。

    不过,对息夫人的事,他却事事关心,很早以前,她便注意到了。

    他也隐忍了数年,终于要娶她为妻了。

    她能怎么办?国君娶妻纳妾本就正常,只是从今之后,或许他将离她越来越远。

    她只能站在他的身后,给予默默的支持,不管他是否了解,是否看得到,甚至误解。

    因而随姬听到他的责备,有些尴尬,妾身只是想告诉大王,不管别人怎么说,大王按自己心意去做便是。

    熊赀听言倒也愣了愣,他明白她一直都是懂事的,适才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妥,随之熊赀软了神色,笑了笑,上前两步,握了握她的手,天太冷,不要在外呆太久。

    言毕,越过她出了院子。

    随姬低下头,看着被他触摸到的双手,那份疏离冷漠的感觉,不由得嘴角勾起自嘲的笑容。

    次日,熊赀带着一份忐忑,一份从容,一份坚定来到了行宫。

    正遇医者把脉出来。

    怎么样了?熊赀关心问道。

    医者忙着回答,息夫人的伤没有什么大碍

    熊赀松了口气,大步而入,在门口却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变得有些踌躇,同时又暗笑自己,怎比上战争还紧张。

    桃夭刚换了药,玉瓒将她挽起的袖子缓缓取下,熊赀突然而至,外间奴婢还未来得及禀报,但见一只洁白如玉的胳膊熊赀顿时怔住。

    赵升连不失迭的退出。

    桃夭立即背过身去,玉瓒挡在她面前,熊赀从未有过的不自在,脸颊微微有些红晕。

    他垂了垂眸,尔后笑了笑,医者说过些日子伤就会痊愈了,伤口不深,不会留下疤痕。

    桃夭己经整齐好衣衫,没有接他的话,气氛有些尴尬,玉瓒小心的看了看熊赀,才想起还没有行礼,于是赶紧一拜,见过楚王。

    熊赀应了一声,恢复了神色,玉瓒,你先退下。

    每次出现,他都会将玉瓒屏退,玉瓒己经习惯了,幸得他并没有伤害主子,不过玉瓒仍有些担心,又觉得古怪,再次看了熊赀一眼,躬身而退。

    来到屋外,赵升立即将房门关上,玉瓒不悦,这是做甚?

    赵升拉着她走了两步,只笑不语。

    你说,楚王何时放我们走?玉瓒己经不怕这些楚人,胆子也大了起来。

    赵升嘿嘿两声,为何要走,楚国不好吗?

    玉瓒冷哼一声,有什么好?还是你觉得当囚徒好,便是不让我们回息国,也该让我们知道息侯在何处吧,楚王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升轻咳两声,主子的心思,咱们做奴婢的可不敢去猜,不过赵升朝她眨眨眼,不久你便会知道了。

    嗯?玉瓒一幅不解的神色。

    这厢,桃夭不理熊赀,她揉了揉手臂,来到火盆旁坐下,好似百无聊奈的拿起一卷竹简翻看起来。

    其心里却并非面上那般平静。

    自那日他走后,她便紧张起来,她细细回想,从与他第一次相见,他的一言一行,结合现在的处境,他的目的,她不敢去相信,他也没有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她想,定是自己多想了,不过,若真是如此,他对她有非份之想,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他也休想得逞。

    桃夭并没有将书上的字看进去,她低着头,一双耳朵万分灵敏,她听到他的脚步声,听到他腰间环佩脆响,听到他在她面前坐下,然后久久他没有说话。

    桃夭有些坐不住了,知道他在看她,她强烈的按耐住,依旧装模作样的看书,又过了一会,才听到他的声音传来。

    近日没来看你,只为处理息地之事。

    她警声大作。

    息国虽降,然而息人并不罢休,多处有息人举兵反楚,或明或暗,处处与楚做对,彭仲爽己领兵多次剿杀息人,但是反而更加激起息人的反抗。

    桃夭不明白他今日来为何要给她说这些?不过,听到许多息人被杀,桃夭心口如被针刺一般,她不悦的抬起头。

    息人是在给你报仇。

    桃夭一惊,眉头紧皱,显然非常不赞同他们的做法,同时心里又深深感动着。

    我实在不知,原来你在息人心中如此受到敬重,他们甘愿为你涉险。熊赀继续说道,近日,丹阳也出现不少息人及游侠。

    熊赀紧紧看着她,朝中大臣屡次上书,要给息人以颜色。他说得缓慢,一字一句,他们要杀了息侯,灭其社稷,还要出兵再攻息地,将不听话的息人擒回楚国来,为奴为仆。

    什么?桃夭心跳如鼓。

    熊赀见她的神色,知道她担心了,熊赀再次垂了垂双眸,因此,我想来问问你的意见,你了解息人,你觉得应该怎样来平息息人的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