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

楚宫 > 第232章:谦让

第232章:谦让

    那日立冬祭祀完毕,宫中设宴,众臣大饮,熊赀贪杯,醉了。

    他被扶到仪元殿,他点明要桃夭留下,拉着她的手不放,可是次日醒来,出现在眼前的却是聃氏。

    他大吃一惊,看着自己衣衫不整,而聃氏扑在他身边睡着了。

    赵升!他喊一声,聃氏被惊醒,立即匍匐于地。

    你怎在此?他伸手揉了揉眉心。

    聃氏道,大王醉酒,妾留下伺侯大王。

    大王。赵升走进内室。

    熊赀还有些头晕,想起昨夜之事,明明是桃夭。

    他未理赵升,却将聃氏打量一番,抬起头来。

    聃氏喏喏抬起头,熊赀这才发现,她衣衫整洁,并没有

    是王后让你留下的?他的声音带着薄怒。

    喏。聃氏小声道来,忽尔又补充着,妾本来是要走的,只因大王抓住妾的手,妾一时无法挣脱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谁知便靠在榻前睡着了。

    熊赀看向赵升,赵升好生尴尬的点点头。

    不过也奇怪了聃氏的举止,有王后授意安排,后宫姬妾谁不想爬上他的榻,可这位聃氏却傻呼呼在榻前坐了一夜。

    熊赀嚅嚅唇,想开口说什么,可又能说些什么呢,一颗心早己被失望所代替。

    原来,她是如此没将他放在心上。

    他不会忘记她离开蔡季是因为她不想与众姬共拥有一个丈夫,她近日这般做为,只能说明,他从不是她心里的那人。

    熊赀在上朝时,还是紧紧握着拳头,沉着一脸张,他第一次在朝上失态,厉言要一举拿下邓国。

    下朝后,他去了椒香殿,宫中各处官吏禀报完日常事务后,正退出。

    他便站在大殿中央,只将她看住。

    她放下手里竹简,来到他面前,施了一礼,见过大王。

    他未理她,也未叫她起身。

    桃夭感到了他的怒气,她缓缓抬起头,平静道,这两日宫中繁忙,整理书房之事可缓两日。

    是忙着如何给寡人榻上送人吧。

    他带着清冷又讽刺的话,让桃夭一愣。

    他很少对她发火,在她说谎时,他曾对她发过火,但也不是这般阴阳怪气的语气。

    我不明白大王在说什么?若是聃氏昨日没有伺侯好大王,我会再安排

    他突然捏住她的下颌,让她接下去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被迫扬起头,与他目光相遇。

    他用了些力,她感到有些痛。

    玉瓒与叶姑见此,纷纷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他的目光深邃,她的目光却是空洞。

    他看出来了,她的眼中从来没有过他,他所付出的热情始终抚不热她冰冷的心。

    他突然觉得她很残忍。

    难道这就是她报复他的手段。

    他的心疼得纠结,他放开她,转身便走。

    恭送大王。

    她再施一礼,生硬的说着,直到他走了许久,她也没有起身。

    听说大王一月未去椒香殿了。

    绿衣一边做着手上的绣活,一边给随姬说来。

    随姬没有回应。

    那日立冬,大王招了聃氏侍寝,难道是王后妒忌了?还是大王喜欢上了聃氏?

    随姬将手上的书简一放,绿衣赶紧噤了声。

    片刻,随姬起身吩附,带上长公主,我们去仪元殿。

    喏。绿衣笑吟吟的应答。

    公子元府,公子元也得知宫中消息,他抓了一把鸟食,放进了鸟笼里,笼中鸟儿欢快的扑了过来。

    夫君今日心情甚好,是宫中有好消息吗?

    公子元笑了笑,王后将聃氏送到了熊赀的床上。

    他说得直白,丹姬红了红脸,王后此举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的不是王后。

    丹姬诧异,夫君此言何意?

    正在这时,巴折大步走了进来,有些急迫,公子。

    公子元拍拍手,朝他颌首,于是三人进了书房。

    陈奂秘见了一人,但因隔得远,属下不敢靠近,便没有听见他们说些什么,之后那人离去,属下一路跟随,那人好像是信使,马不停蹄的出了城,朝北方而去,属下另派人跟着。

    北方?公子元挑挑眉。

    正是。

    公子元轻轻敲着几案,北方有息国,蔡国,陈国忽尔笑了起来,蔡国。

    难道陈奂身后的主子是蔡季?丹姬惊问。

    公子元道,蔡季被擒,他能咽得下这口气吗,而蔡季与桃夭他顿了顿,笑得相当诡异。

    丹姬却是深吸一口气,当真是王后与外人有勾结?

    如此,我们要怎么做?巴折问道。

    公子元还是那四个字,静观其变。

    桃夭有些头痛,她好像将事办砸了,她有些愧对聃氏,聃氏直言,王后为妾做了这么多,妾无以为报,妾不想王后因妾与大王生份了。

    桃夭只得尴尬笑笑,我只是想你与大王有个孩子,如随姬那般,以后在宫中,也是一种依靠。

    聃氏有些天真,妾的依靠是王后。

    桃夭一怔。

    仪元殿传出一阵笑声,有长公主在,熊赀总会感到那么愉悦。

    君父教婷儿写字。

    婷儿想学什么字?

    婷儿的名字。

    好,君父来教婷儿写名字。

    一大一小二人认真的坐在书案后,熊赀手把手的教长公主握笔书写。

    随姬侯在一侧,虽然外面下着大雪,但屋内春暖花开。

    这是‘婷’吗?

    然,婷儿写得真好。

    长公主欢喜的拍着手,将竹片拿到随姬面前,阿母,婷儿会写字了。

    随姬笑道,长公主写得真好看。

    得到母亲的夸奖,长公主又嘻笑着跑到熊赀面前,君父教婷儿写君父的名字,还有阿母的名字。

    于是熊赀握着她的小手,一笔一笔将二人名字写下。

    长公主高兴极了,抱着熊赀亲了两口,君父,阿母,婷儿,我们永远在一起,可是君父为何不常来看婷儿呢?也不来看望阿母?君父心里只有王后。

    随姬听言一惊,立即移跪两步,厉言对女儿道,婷儿不得胡言,你君父国事繁忙

    熊赀也惊讶于女儿的话,他看了看随姬,原本和谐的气氛瞬间消失,这厢,婷儿被母亲责备憋着嘴哭了起来。

    随姬还要责骂女儿,被熊赀制止,他抱起女儿哄道,好,以后君父有空,常来看婷儿如何?

    真的?

    真的。

    长公主点点着头,这才收住了哭声,虽然眼角还挂着泪水,但笑容又浮现在脸上,她又拿起竹简,当着宝贝似的看了又看。

    随姬在一侧,脸色苍白。

    熊赀让宫人将长公主带下,屋内只余他二人。

    随姬再次请罪。

    熊赀看她半晌,寡人相信你,并非刻意而为,然,你心里是否有抱怨?连四岁的小儿也能感受到。

    随姬抬起头,妾不是抱怨,是无奈。

    无奈?

    随姬平静了心情,微垂下双眸,将心里的话吐了出来,妾不求大王专心,只求大王心里有妾便足矣,妾明白大王心里只有王后,妾无奈。

    是呀,无奈。

    熊赀听言喃喃道,好似触动了什么,随姬见他神丝恍惚,寡人也很无奈。

    熊赀起身来到窗下,看着外面鹅毛般的大雪,陷入沉思。

    随姬知道,他想起了王后。

    她突然嫉妒起她来,大王这般情深义重,为何王后视而不见?

    王后心思不在大王身上,为何大王还一无反顾?

    这么多年了,大王都一直默默的爱着她,就如自己默默爱大王一样。

    她明白那种伤心,明白那种失落。

    不管大王心里是谁,只要大王知道,妾一直在大王身后。

    她脱口而出,熊赀转过身来静静的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