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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陈年往事

    过完年,大家都忙碌起来。

    阿雅现在跟着秦林,自然就没有在陈天昊的手上做事了。虽然,这是迟早的事,陈天昊也早就提了几个人上来。但毕竟阿雅跟在陈天昊身边许多年,再者因为她自己的身份,并不需要看陈天昊的脸色,她更能一味地只为陈天昊考虑,所以不管公事还是私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这几个人上来,在公事上倒是没什么,但是私事却不太敢管。这不,陈天昊本来要出门却被陈恩政堵个正着。

    “我现在要见你,也要预约了?”陈恩政脸色不太好。

    陈恩政最近睡不好,公司一堆的事儿让他操心。他又事事拿尖,不愿意假手于人,自己搞得累死累活的,事情做得不尽如人意,还有一堆拖后腿的人。

    他手底下的人都是家族成员,特别是他老婆娘家的人,混上来个位置,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不服管,做事也不靠谱。

    其实,家庭企业发展初期是很有些好处的。毕竟,拧成一股绳力气大。但是企业做起来了,做强了,却容易出问题。毕竟庞大的家庭成员,也不是人人都能干,能胜任市场的竟争的。

    陈恩政自命清高,发家后更爱别人看他高人一筹,自然不会拒绝家族的人,甚至七姑八姨的亲戚都要往里塞人。当年他确实是他老婆娘家提携上来的。他发家后,他老丈人过世,他小舅子不顶事,慢慢地这边的亲戚也都跟了他。这就造成了现在尾大甩不掉的后果。年纪越来越大的陈恩政不似当年那么雷厉风行了,他也知道自己企业的弊端。

    看着陈天昊把自己的企业做得有声有色,就想让陈天昊来自己的企业。只是,陈天昊软硬不吃,并不想掺和他的事情。他这才发现,他的大儿子真的长大了,脱离了他的掌控了。

    “公司有公司的规矩,”陈天昊看陈恩政满眼血丝,语气也软了不少,“要是每个人都来堵我,我一天什么事都不用做了。”这话说到了陈恩政的心窝里。他不就是经常被堵,又好面子,常常累得半死,做事效率并不高。

    “就是规矩也不能挡着你的父亲吧?”虽然渐渐服气了陈天昊,但是把自己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堵在门口,陈恩政想想还是来气。

    “您来是有什么事?”陈天昊心里冷笑,他的人谁知道眼前的人是他父亲,但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的。

    “我想让你回公司。”陈恩政径直到沙发上坐下了,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不以为意,但现在也不想跟他置气。

    这让陈天昊觉得可笑,这是他父亲第一次没有跟他置换条件。或许,对父亲来说,这是极大的给予。不过他陈天昊从家里出来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拥有自己的一切,而不是他陈恩政的一切。

    对于父亲,陈天昊的内心是复杂的。他曾经恨父亲的无情,默默地把父亲看作反面教材,因此对感情执着到无以复加。可是作为儿子,他又如何不希望跟自己的父亲亲近、得到父亲的赞许?

    “公司我是不会回的。”陈天昊微微蹙眉,看向陈恩政。

    陈恩政看自己的儿子,剑眉微蹙,目光却犀利。

    其实这个儿子才最像他,像他年轻的时候一样果决,但是他陈恩政从来都是被众人捧着,哪有拒绝他的。

    “你再说一遍。”陈恩政气得吹胡子瞪眼。这诺大的公司,是他一手创立了,有他一生的心血和骄傲,他的儿子居然这么无动于衷。他突然觉得好点可笑,什么豪门之争,什么财产之争,在他的家庭里不存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开心还是伤心。

    “不管您问多少遍,我还是这一句话。”陈天昊自嘲似地说,“当年,我离开这个家,就没有想过再回去。我母亲的眼神我一直记得,我恨了这么多年。但您是我父亲,我没有办法报复,却可以不接受你的一切。”

    “你,你,”陈恩政知道自己儿子果决,却没想到他儿子气性这么大,过去这么多年,还把这些个事深深地记着。他本来想骂一骂陈天昊,但却骂不出口。

    这些天他时常梦到陈天昊的母亲,那个叫林静的女人。

    有时候,她在他们初见的地方,还是那一片梨花下,痴痴地笑;有时候她背着手在吟喔她自己填的词;有时候她就这样盯着他看,没有表情。

    她说,她最喜欢梨花,淡雅清香。

    那天微雨,他们第一次相见,她站在梨树下,片片花瓣随风吹落在她的身上。她穿着一袭淡蓝色连衣裙,眉清目秀,一笑嘴角露出两个小小漩涡,非常好看。

    那么多人,似乎他们一瞬间就对上了眼。

    那年,他还只是个满腹抱负无处施展的小职员,她却已经是有点名气的词作家。

    “是我对不起你的母亲。”陈恩政,泄气了,这么多年,他承认了,这是他做得最不地道的事。虽然他有理由说这是他的抱负,但是他没有办法骗自己。他确实伤害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充满才情,却因他早逝。如果不是他,她不会避世到大山里,不会失明,不会那么早就去了。

    “你当然对不起她。”母亲是陈天昊心里的殇,这么多年就是拼着这一口气,让他不敢放松,拼出一份家业。

    “当年离婚后,我还在创业中,也悄悄地给她送了些钱,可是她不收,”陈恩政不禁有些潸然,“她是那样高洁的人,况且她也不缺钱。”其实陈恩政离婚后就有点后悔了,他自己也是有才情的,也爱诗词歌赋,也热爱生活,但是他得借着后娶老婆家族的势力。他有野心,他不相信自己不能成事。等到他功能名就的时候,却发现他自己的老婆除了俗气还不是善茬。他也曾想,如果把孩子给林静,她至少有依托,陈天昊也不至于长成偏执的性格。

    当年,他为了断了林静的念想,甚至连探望孩子的权利都没有给她。他自以为儿子肯定是他的,却没想过会给孩子和孩子的母亲带来什么。后来,等他接到她病危通知时,却一切都晚了。

    “你要忏悔就去跟我母亲忏悔吧。”陈天昊最见不得他父母提母亲。在他看来他父亲冷血无情,若不是为着什么事,也不会提他母亲了。虽然恨父亲无情,但陈恩政是他的父亲,他没有办法报复他。离他远远的,就算是对他的尊重了。他宁愿自己的父亲一直一幅自己没错的样子,这样他可以生气、可以恨,可是看到他懊悔,他却慌了。

    “你给我站住,”陈恩政气急了,“你这是个什么态度?”

    “这事您还是先问问您的老婆吧。”陈天昊讽刺道,“陈氏集团,我一分一毫都不会占染。”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能耐了啊,……”喊了这一句陈天昊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母亲的牌位没办法移到陈家祠堂,不是我不愿意。”

    陈天昊果然停下了脚步,但是并没有回过头来。

    “你母亲她,”陈恩政顿了下,痛心地说,“她说,她永远不会再回陈家。”

    “她的牌位在哪里?”陈天昊转过身来,目光变得晦暗,他一直以为,他父亲会很好地处理这件事。他三番五次想去看看他母亲,他都不肯告诉他母亲的牌位在哪里。

    “在大山里,是树葬,”陈恩政颤抖地说,“她自己要求在那条她参与建设的水渠边长眠。”陈恩政看着自己的儿子盯着自己,他儿子满脸不相信,他点点头,“是真的。本来依你母亲的遗言,只是树葬,当地的村民知道后自发了在树的旁边立了碑。”

    “你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孤单单地在那里?”陈天昊真的很生气,“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我怕你接受不了。”陈恩政说,“你母亲是个有大格局的女人,她深受当地村民的爱戴,听说每年都有很多人去看望她,你应该以她为荣。”

    陈天昊的心情特别低落。原来,他们才是真爱,可他自己更像是个意外。那个他只见过一面的母亲,替眼前的男人打算好了一切,让他有借口可以不去管她。他自嘲地笑了笑,他这醋吃得不合时宜,他母亲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

    陈恩政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是她的遗愿。”

    “我知道。”陈天昊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恩政到现在才正视陈天昊。他的这个大儿子,他早已像断了线的风筝飞远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翅膀已经硬到敢于跟自己叫板了?

    不过,陈恩政现在没有时间叹气这些事情。公司的事一堆堆,陈天宇又没有经营能力,他又不愿意把自己一手创建的公司交给外人。

    陈天昊虽然不愿意插手陈氏集团,但是他也不愿意他父亲亲手创业的一切颓败。只是他了解自己的父亲,现在还不是他可以提建议的时候。当然,他也派人关注着。

    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小小的举动,在陈氏集团差点被蚕食时,及时发现苗头。陈天昊力挽狂澜挽救了陈氏,还陈天宇一个新型的陈氏集团。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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