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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劳动纠纷

    许晨光一下车,就直奔办公室,吉淼淼怕他摔了,想扶他一把都没赶上,只远远看见有个人影在门口等着,拄着一根长铁拐杖,竟然是现在整个关山的大靠山——沙马阿措。

    原来是约了企业老总谈事啊,难怪这么急,吉淼淼扫了一眼,就回自己办公室去了,不知怎的,这案桌上堆积如山的扶贫材料、档案,现在整理起来却远没有先前劳累了,甚至连原本枯燥乏味的扶贫基数录入都变得有了乐趣。

    这……就是希望给人的改变吧。

    不知怎的,想到马上就要好起来的关山,吉淼淼嘴角不觉露出了笑容,对面办公桌的信息员小宫看到她这副模样,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谈恋爱了?”

    “哪有~”

    吉淼淼眯着眼摆摆手,嘴上却笑得合不拢嘴。

    “欸~我就是觉得啊,今年我们关山说不定真能全面脱贫!”

    …………

    在许晨光的办公室里,两个“受伤”的男人相对而坐,神情都是一样严肃,身上却各自伤残,让气氛有种莫名的好笑与古怪。

    “不好意思,这个办公室我也才来了没几次,我自己都还不知道哪里有茶……”

    沙马阿措长的就一副典型的彝族人模样,颧骨高耸,脸色黑浚,双目如鹰。他摆摆手示意这些个边角小事不值一提,他今天过来,主要还是好好谈谈下一步的工作接洽。

    “我出来后,已经先去州里跑过一次了,现在准备去市里,我不喜欢说话咯嚤(彝族话,意思拐弯抹角),我直接说了,岗位和厂区我马上就破土动工,人员先期可以往南吉的厂里去,我这次回关山不做小事,我要做大事。你们要帮我把停工的瓷泥矿重新开工。”

    原本翻着边角柜找茶叶水杯的许晨光听到这,默默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直视沙马阿措道:“关山的瓷泥停工这么多年,都是州里的统一部署,现在这边都是国家百强旅游县的范围,你也知道南吉把这边的百里关山都准备纳入到南吉莨山湿地公园的范围,现在还想申请4a级景区,我一个小小的乡镇书记,哪有这么大本事……”

    沙马阿措却没听他解释,双眉紧紧盯着许晨光:“那天我出狱,接我的那么多人里面,就你一个生面孔,按道理,我不应该和你说一句话的,可为什么当时我让你上了车,就是因为你说能帮我让关山的瓷泥矿复工,所以我才答应你回来到关山建新厂,帮这里的汉苗子脱贫,现在你又说办不到?什么意思?我们彝族不像你们汉苗子,我们说过的话如果实现不了,那就叫……”

    许晨光嘴角含笑,打断了沙马阿措越发冷峻的发言。

    “我说我办不到,不代表别人办不到,这样,你去南吉,我陪你去。”

    沙马阿措斜眼望着他:“你也去南吉干什么?”

    许晨光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带你去市委找领导。”

    …………

    接下来的几天,许晨光又消失了,估计又去市里跑赞助、跑政策去了,每次吉淼淼回到家,看到许晨光借住的那间房间总是敞开着门,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连她妈妈都总在问那新书记去哪了,而平时吃饭时,王广发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许晨光几句,明里暗里的讽刺道:“还是州里下来的干部厉害,天天知道往市里跑,你们这些人啊,天天闷在这山里,有什么用咯。”

    但即使王广发说话带酸,关山镇上的变化却已然开始,大观集团的新厂选址已经开始,招聘关山籍员工的事也在进行,在大观集团设在关山正街上的招商办门口,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人流,倒是每次经过的易大鹏看的都牙痒痒。

    这沙马阿措出狱,最为难受的就是这位关山的现任首富,从这许晨光来之后,关山在这短短半个月时间里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先是以他伊尔康为中心的产业扶贫政策都一刀切的砍了,害的他贷款成本陡增,到处都贷不到钱,资金链差点断裂,一方面还看着最大冤家沙马阿措大张旗鼓的杀了回来,怎么能感到安心?

    这天,他正在自家厂区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生闷气,想着下步出路,眼前二分厂的人事经理却过来汇报,易大鹏本就情绪不佳,听了几句当即抄过案上一个瓷泥摆件,朝那人事经理头上砸了过去。

    “你吗的是不是傻?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向我汇报?!你有什么用?!煞*笔东西!”

    易大鹏气咧咧的骂了一路,而那人事经理也只能捂着头不住道歉,他刚刚进来汇报的事本来就一件小事,是分厂的一个小姑娘前段时间不肯上夜班,他想逼着安排,结果这姑娘突然就提离职,他开始没当一回事,骂了一通就要赶人滚,结果这姑娘当时没说话,可没想过段时间后,一封南吉市社会保障局劳保大队的函件下来,居然要这边做出赔偿,甚至还要停工整顿,这人事经理才知道那姑娘不好对付,居然去申请了劳动仲裁,而且说话说的特别厉害,这经理招架不住,就上来汇报了。

    “老板……这个按仲裁结果,我们可能要赔几万块钱……而且劳保那边说我们用工环境也被投诉了,还有证据,搞不好要我们停业……”

    “这开年没多久就停业!?我这一年单子还做不做了!你连个小姑娘都搞不定?我……我踏马真想抽死你!”

    易大鹏气的牙都要咬碎,他又骂了一通后,才喘着粗气的问:“那姑娘哪里人?怎么这么嚣张?还仲裁?凭什么?”

    “老板……这小姑娘就关山的,好像还是个白彝,但她人挺厉害的,手段也阴,在我们这上两年班,手脚也不干净,一直在偷拍搞这些,收集证据……”

    “你个废物?这丫头多大?”

    “年纪也不大,年纪才19岁好像,可是手段挺黑,证据挺全的,搞明的我们真搞不赢……”

    听到这,易大鹏瞪了这人事经理一眼:“19岁的丫头片子都能欺负你?他吗的真是活狗身上去了,搞明的搞不赢,你不知道搞阴的?你不知道带人跟一跟她,看她住哪里,家里什么情况?晚上带几人上去砸门、泼油漆,再敢找事,就把人带后山“收拾收拾”,怎么这个还要我来教?”

    那人事经理面有难色道:“不是,老板,这些个我都做了,那小姑娘家里也摸清楚了,一家五口人,下面有两个妹妹,母亲早走了,父亲是毒贩被抓起来了,在桐油坪老家有个奶奶,也是个毒瘾子……”

    “那这个简单啦,一家毒鬼,就她一个小姑娘能顶什么事?晚上跟她回去吓唬吓唬就可以了……”

    “老板……问题就在这里,我早就派人跟她了,想看她现在住哪,准备动手,可是你不知道,她住的这个地方不能动手……”

    听到这,易大鹏怒极反笑:“呵,你……我真恨不得把你给埋了,他吗的,这关山还有我不敢动的地方?”

    那人事经理双眉低耸,嘴角下弯:“那地方真不能动,这姑娘现在住……住在镇政府的宿舍楼里。”

    “什么!?”

    易大鹏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是说她家里没别人了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啊,而且有一点很奇怪的是……你猜她住的是谁的宿舍?哎呀!”

    易大鹏又拿过一串盘核桃,往这爱卖关子的人事经理头上砸去。

    “我说,我说,您绝对想不到,她居然住在那姓许的宿舍里!”

    “许……?许晨光!?”

    “对!想不到吧!我也是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听说是姓许的看着丫头可怜,就把房间让给她们了。”

    “让?”

    易大鹏神情顿时变了,他嚯的一下站起身,踱步良久,他突然眼睛一动,又连问了几个问题后,猛的一拍手!

    “快,马上联系这小姑娘,让她到我办公室来,就说……这个我这边赔钱。”

    “赔?老板,这……”

    刚刚一路被骂废物的人事经理摸着头,一脸惊讶的望向面前的易大鹏,这不是说要收拾这白彝姑娘么,怎么突然就要赔钱了?这到底谁是废物啊?

    看着手下这一脸呆相,易大鹏没好气的给他又踹了一脚:“愣什么?快去办……”

    这人事经理刚忙不迭的踏出办公室的门,却又被易大鹏叫了回来。

    “对了,这丫头片子叫什么名字?”

    那人事经理想了一下,回答道。

    “好像……是叫麻阿黎。”

    …………

    麻阿黎一脸冷漠的走进易大鹏的房间时,就开始不动声色的观察这间奢华的办公室里的布置:桌上的花瓶可以用来砸人,窗户开在二楼,有事可以跳下去逃跑,书桌上的砚台看起来很沉,应该可以在头上开个口子,桌上的那沓红色的……人民币,啊,钱?

    看到桌上那几捆现金的瞬间,麻阿黎愣住了。

    难道这易大鹏真要赔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