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萧苗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 而且她到了瑞士以后，陆湛将她的一切生活起居都安排好了。这时候的她已经学乖了，不拒绝, 随他吧。
因为拒绝了也没有用，说不定, 那人一时气上来, 再来找她, 这不是继续纠缠吗？
萧苗住的房子很漂亮，就是一个人住有些孤单。刚来的时候，房子还有个管家太太, 六十多岁, 微胖，会说英语。萧苗和她沟通很方便，老太太平时负责看管这套房子, 萧苗来了以后，她把钥匙交给萧苗，她一周过来一次, 帮忙打扫以及买些食材。
萧苗很喜欢这里，但是她也想霓裳, 想她的妈妈，还有外公外婆。
她和涓涓联系的时候, 涓涓哭了。“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叮当你不要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
涓涓难受：“前几天, 陆先生到民宿来了。”
萧苗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听到过陆湛的消息, “他的身体恢复了？”
“应该是恢复了。”涓涓道。
“他去做什么？”
“也没说什么，就在你那间房间住了一夜。”他也不觉得慎得慌。
萧苗沉默。
“苗姐, 陆先生瘦了很多。”
萧苗应了一声，“时间也不早了, 你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她来到院中。管家老太太正在除草，机器嗡嗡作响。
萧苗过去帮忙，她控制自己不再去想以前的事。
陆湛出院后，身体恢复的并不太理想。他受伤的消息被封锁了，陆家人并没有得到消息。
好友过来看他时，问道：“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不然呢？”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好友凉薄地说道，“这次回美国要和莫妮卡完婚吗？”
“莫妮卡不适合陆太太。”
“我看你们陆家人可是认准了。”
“他们可管不了我。”
“你这是还想着萧小姐啊，早知道这样，当初人家来求你办事，你就好好帮着人家。”折腾了这几年，差点送了半条命，作孽啊。
陆湛抬首抚额，他应该把宋子津给轰出去。这家伙是来看他笑话的吧。
“你就不怕她在瑞士邂逅别的男人。”
“你可以滚了。”
“你就这臭脾气，我看萧小姐也不会回头了。”
陆湛气的伤口隐隐作痛。不过宋子津的话确实让他担心的。
山高水远，他现在无法控制萧苗的出行。
他把助理叫起来，“萧小姐最近在忙什么？”
助理愣了一下，“我上周和马歇尔太太联系过，她说萧小姐每日都在学书，有时候做蛋糕。”
“读什么书？”
“佛经。”
陆湛脸色瞬间变了，这是要出家？
“她心情怎么样？”
“据说挺好的。萧小姐最近还在追韩剧，准备过些日子去贝尔京。”
陆湛拧着眉，“一个人乱跑什么，遇到危险怎么办！”
“先生，瑞士非常安全，您放心。”
陆湛的脸色登时变了，小桑这两年越来越不懂事了。
助理从陆湛的眼里看到嫌弃，他心慌，立马反应道：“先生，张医生不是建议您去瑞士修养身体的吗？您要不要去住一段时间？”
时间静默了许久。
陆湛冷冷地应了一声，“你去安排。”
助理呼了一口气，这工作还能保住。
萧苗最近在看韩剧，听说那部剧在瑞士取景，她便想过去走走。她和管家太太打了招呼，也可能在那边小村落住一段时间。
出发前，她特意去买了相机。人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做，做个业余摄影师也不错。
萧苗办好入住后，便一个人出去走走。贝尔京真的太美，蓝天绿地，湖泊清澈。
游客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萧苗都被感染了。她望着远处的景色，眼睛都挪不开。
她的身后，一位男士拿着相机正拍着她的身影。
萧苗感觉到，她立马回头。
男士对着她温和一笑，“hi，萧苗。”
萧苗愣住了，这是――翟霖。她的高中同班同学。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来到附近一家咖啡馆，午后的阳光正好，两人说着话。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萧苗笑着，莫名地有些开心。大概是在陌生的地方遇到了曾经的老同学吧。“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翟霖打趣道。
“你学习那么好，我怎么会忘记你。”以前在学校，萧苗是第一，翟霖总是第二。
他“千年老二”的外号也是因为萧苗才有的。
翟霖心里莫名一热，想当年，每次大考他都坐在她身后，所以刚刚看到她的背影，他拿起相机那一刻，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他望着她，“你是一个人来旅游的？”
萧苗点了一下头，“你呢？”
“我也是。”
翟霖也是学霸，大学上的是Q大经管学院，后来又去哈佛读研。
不过，两人从高中毕业后就再没有交集了。
“我们高中班几次聚会你都没有来。”
“我没有时间，便没有去了。”
翟霖笑道：“我看到过你的采访。班里的同学都觉得你很厉害。”
“我已经辞职了。”萧苗笑笑。
翟霖也换了话题，和她说着附近的景点。
萧苗很感兴趣，两人便约好一起过去。
萧苗正好请教他一些拍照的问题，翟霖一一帮她解答了。
萧苗真心说道：“你才是厉害，什么都会。”
“我大学参加过摄影协会，所以知道一些。”
萧苗看着他拍的照片，他可不是知道一些。
他乡遇故人，两人自然而然地结伴了。
陆湛前脚刚到贝尔京，萧苗和翟霖已经离开了。
助理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萧苗去登雪山了，只不过她身边还有个男人。他犹豫着这事该不该向先生汇报呢。
陆湛的身体现在也不适合去登雪山。“我们就在这里等。”萧苗的一些行李还寄存在酒店，肯定会回来的。
助理脸色困惑。
陆湛皱了皱眉，“还有什么事？”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这些天，他越发后悔了，让萧苗跑的太远，并不是一件好事。如同风筝，一旦断了线，可能就找不回来了。
“萧小姐去登山，身边还有位男士陪同的。”
“查清楚什么人了？”
“还没。我立马去查。”
一个多小时后，陆湛看着眼前的资料。
翟霖，C市人……萧苗的大学同学。
单身优秀的男青年啊！
他扫了一眼翟霖的照片，挺清俊的男人。关键是萧苗竟然会和他一起结伴走了。
陆湛拿出打火机，打了几下，也没点着火。
助理道：“先生，医生让您不要抽烟。”
“咔嚓”一声，火点燃了。陆湛抬首点燃了那张纸。“去雪山。”
“先生，您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助理态度坚决。
“小桑，你又不听我的话了。”
“这次不能听您的。”助理红着眼，“上次就是我没看好您！”
“好了。”陆湛摆摆手，“那就在这里等吧。”他也不能让自己出事，他现在更惜命了，万一自己出了事，萧苗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他想想就受不了。
有翟霖在，萧苗这趟旅行更完美了。两天后，两人回到酒店。
萧苗一进酒店大门，余光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在床边的桌前喝着茶，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他瘦了很多。
萧苗的脸色登时大变，心里一阵寒意。
“怎么了？你认识他？”翟霖也注意到那个男人了。
这时候，陆湛回头，恰好看到两人耳语的样子。他心头的大火瞬间烧的更旺了！可他还是得忍着啊。
陆湛不动声色地扯了一抹笑，他起身缓缓走来。
萧苗呆呆地望着陆湛，双眸里情绪万变。
陆湛那张脸冷冰冰的，说出来的话却带了点温度。“萧总，真巧，没想到这里遇见你。”
萧苗一脸疑惑，这人又在演什么？
陆湛看着她，气色比前段时间好多了，眼睛有神。只是她身边这位实在碍眼。
有翟霖在场，萧苗硬着头皮道：“你好，陆先生。”她并没有帮陆湛和翟霖引荐的意思。“您是来旅游的吗？”
“是啊。”陆湛漫不经心地回道，“医生建议我到这里来修养一段时间，你不是在苏黎世吗？怎么到贝尔京了？”他的问话倒是让人相信他真是偶然到这里来的。
当然萧苗却不相信，陆湛这人诡计多端，怎么可能偶遇。
“萧总，我记得你以前答应过我，如果有一天我们偶遇了，你要请我喝咖啡的。”他状似玩笑的说道。
萧苗看着他装，“陆先生，容我上去放一下行李。”
“那我在这里等你。”他说完，又朝着翟霖点了一下头，礼貌绅士。
翟霖也点了一下头，帮着萧苗把行李拿回房间。
“谢谢你，翟霖。”
翟霖犹豫了一下，“那位陆先生是特意来找你的吧？”
萧苗苦笑，连翟霖都看出来了。
翟霖心里大动，“你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后面说。”他们原本计划是从贝尔京直接回苏黎世的，现在不知道计划有没有变动了。
萧苗点点头。
陆湛看看时间，左等右等，萧苗终于下来。
萧苗扯了扯嘴角，“你想喝什么？”
陆湛望着她，“两个月而已，你都忘了我喜欢的口味？”
萧苗点了两杯黑咖啡。
陆湛道：“那个男人是谁？”
萧苗迎着他的目光：“我男朋友啊。”
陆湛的手握成了拳头，“你！又骗我啊。”
萧苗侧过脸，“你又不信守承诺。“
陆湛望着她的侧脸，嘴角扬起一抹笑。“苗苗，这次我是来追求你的。”
萧苗转过脸来，一脸不可思议。她抿了抿嘴角，“随你。”
晚上，翟霖约她一起吃晚饭，两人在餐厅吃完饭，去河边散步。
“这里真好。”萧苗感叹。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再陪你来。”翟霖这话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萧苗，有些话，我一直想告诉你的。”
萧苗看着他，她知道他要说什么。如果一开始的相遇是惊喜，接下来的几天相处，她自然感觉到了翟霖对她的心意。“对不起，翟霖。”
“你听我说完。高中三年，你我名字时常靠在一起。对你我是不服气的。我想知道你怎么学习的。后来我一直观察着你，才知道你的第一付出了多少。”他笑着，笑容谦逊而温和。
“大概那时候起，我就喜欢上你了。这些年，我一直忙着学业，每次有困难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你。说起来，你还是我的目标。”
“谢谢你，翟霖。”
“这次旅行，我真的太开心了。没有遗憾了。”
萧苗眼圈微酸。
翟霖道：“萧苗，我能抱一下你吗？”
萧苗展开了手臂，抱住了他。
翟霖轻声道：“希望你一辈子幸福。”
“你也是。”
不远处，陆湛望着这一幕，额角青筋暴起，周身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助理胆战心惊，生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回去！”
助理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他家老板挺可怜的。千里迢迢赶回来，萧小姐却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萧苗觉得有点怪异，陆湛今晚一直没有找她。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大脑还在运转。
这时候门外响了几下敲门声。
她披上外衣，“谁？”
“是我，萧小姐。”
萧苗打开门，小桑一脸苦恼。“对不起，打扰您休息了。”
“有什么事吗？”
“陆先生发高烧，他不听我的。我怕他会出事，您能不能去劝劝他。”小桑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先生到了苏黎世知道您出来旅行，他很担心你，立马就过来了。这一路都没有休息好。这样他的身体也会垮掉的。”
萧苗终于点一下头，拿着门卡跟他过去了。
陆湛住在酒店最大的房间，他躺在大床上。一旁的柜子上摆着水杯和药片。
听见动静，他睁开眼睛，“你怎么来了？”萧苗站在一旁，“你发烧了？”
“死不了。”陆湛回道。摘了脾脏，身体的抵抗力差了很多，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变得这么虚弱。
“把药吃了吧。”萧苗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把药片掰开放到他的掌心。
陆湛看着药片，“我不喜欢吃药。”
萧苗知道她变扭，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阿尔卑斯奶糖，“给。”
陆湛脸一热，“你把我当什么了！”
“小孩子也比你听话。”萧苗回道。
陆湛瞪着她，终于乖乖吞了药片。“你可以走了。”
小桑求她，让她多陪陆湛一会儿。
“还不走？”陆湛烦躁。
萧苗转身，却被他拉住了手。
“来了就别走了。”
话都被他说了。
陆湛一把将她拉过来，双手圈住她。“苗苗，你再陪我一会儿，我好想你。”
“你快睡吧。”她用力推开他。
陆湛闷哼一声，一脸痛苦。
“你怎么了？”
“扯到伤口了，肚子疼。”他拧着眉。
萧苗心一慌，到底他因为她摘了脾脏的，“要不要紧？我让小桑进来。”
“他又不是医生。哎，你帮我揉揉。”
萧苗一听，他又在骗她。“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陆湛扯了一抹笑，抓着她的手覆在小腹上。他对上她的眼，“没事了。”他是怕她有心里负担的。
他掀起了衣服下摆给她看看已经愈合的伤口。
萧苗扫了一眼，连忙抽回手。
陆湛却又将她拉到了双上，大床晃动。
萧苗满脸惊恐，身子都在抖。
陆湛眼底一阵哀伤，“苗苗，我什么也不做。我们说说话。”
“你要说什么？”她后悔了，真不该过来的。
陆湛的手滑倒她的小腹上，“你为什么要骗我。那孩子是自然流产。”
萧苗眨眨眼，眼眶微润。
“对不起，苗苗。”陆湛的头靠在她，像在舔舐伤口。“疼吗？”
“打麻药了，没什么感觉。”
“是那个孩子和我们没有缘分。”陆湛声音沙哑。
那个孩子一直是萧苗心中的结，如果不是意外，也许最后她也舍不得流掉的。
陆湛紧握着她的手，“苗苗，以后我不会再强迫你了。”
“是吗？那你能松开手，别抱着我吗？”
“不行！”陆湛回道，“我不踏实。”
药效很快上来，他渐渐入睡。“苗苗，你若是喜欢贝尔京，我们就在这里多住几日吧。”
萧苗等他熟睡后，悄悄走了。
助理一直在门外守着，“萧小姐，谢谢您。”
“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助理一脸惊讶，“先生肯定跟着您啊。”
萧苗一脸无奈。
第二天，翟霖回去了，萧苗送他去了车站。
萧苗：“有机会再见。”
翟霖：“苗苗，陆先生很爱你吧。”
萧苗一阵尴尬，“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旁观者清，陆先生很紧张你。昨晚上我们拥抱时，他看到了。当时他很生气的走了。”
萧苗愕然，以陆湛的脾气应该是上前把两人暴打一顿才对。
“我该走了。加油！将来记得给我寄喜糖啊。”
萧苗对他挥挥手，“再见。”
陆湛一大早醒来，发现已经没了萧苗的身影，他沉下脸。再听助理汇报，“萧小姐和翟先生去车站了。”
“她跟着翟霖走了？你怎么不拦住她！”
“萧小姐是送翟先生的。她的房间没退，行李也在呢。”
陆湛松了一口气，大脑一抽一抽的疼。
他真是怕，萧苗和翟霖走了。毕竟这两人有过一段三年时光，一个第一，一个第二，或许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呢。
翟霖喜欢萧苗是无疑的，但是萧苗对翟霖什么心思，陆湛不敢深想。
即使萧苗心里有翟霖，他也的把翟霖给挪的干干净净。
萧苗从车站慢慢走回酒店，这一路她都在想，接下来她该怎么办？陆湛根本不会放手的。
等她到了酒店，一眼就看到坐在院子的陆湛。
“回来了。”他语气平淡，似乎知道她会回来似的。
萧苗有些恼意，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陆湛柔声道：“我们去琉森吧。”奥黛丽?赫本把琉森作为见证爱情的婚礼地，那个是美好的地方。
萧苗望着他，“你想的美！”